月牙看着越走越近的南宮宸,那清俊的容貌一半隱在黑暗裡,一半被搖曳的火光照亮着。那樣動人心絃的美,似具有驚心動魄的魅惑吸引着她一步步陷進去。
見着月牙那熾熱的眼神,南宮宸竟有些侷促起來,其實少有女子敢這麼直視他,他見過的所有女子,包括皇甫訾,出於女兒家的羞態,跟他話語間皆是垂頭屏蹙,唯獨這個白姑娘,膽大,直接,不顧一切。
“肖……婆婆好些了嗎?”南宮宸走近月牙,打破尷尬的氣氛問道。
“嗯……好了,她睡下了。”月牙捋了捋頸邊的頭髮故作鎮定地答道,剛纔自己那樣癡迷的看着南宮宸,實在是太不講求禮數了,也不知道會不會被他取笑。
“嗯,那就好。”南宮宸語畢,月牙也不知道怎麼搭腔,兩人就陷入了沉默中。離天亮還有幾個時辰,總不能這麼幹愣着。
“你……”
“你……”
卻不料兩人同時開口,月牙撲哧一笑,南宮宸連聲也泛着笑意。
“你先說吧。”月牙道。
“記得姑娘第一次見到在下,說是……識得在下,可是在下確實對姑娘沒有印象,可否冒昧問姑娘,在何時何地見過在下。”南宮宸問出了心裡許久的疑問。
“時間太久了,久到你都忘記了。四年前,在大槐村,那時我還是一個小乞丐,你當時用一個手帕包着幾個饅頭送給我。”月牙說完緊張地注視着南宮宸的神情,生怕他仍然記不起。
“你……你就是那個小乞丐?”南宮宸腦海中浮起一幕,那張面黃肌瘦的小臉和那雙明亮的雙眸,再看着眼前這個未施粉黛卻清新絕麗的女子,不可置信地問道。
“不像嗎?不是有句話說叫女大十八變嗎?其實說到底是南宮公子先救了我,我後來救公子只不過是報救命之恩而已。”月牙以輕鬆的口吻說道,絲毫不提後來發生的種種。
這大抵就算是命運吧,某個時間點他們相遇再分開,其中一個人微乎其微的言行改變另一個人的一生。
人海茫茫,時光仍荏苒。想要在紅塵之中尋覓那個身影是何其之難,有些人錯過了就是一生,至死都不能相見,月牙十分慶幸,分開四年後,終於讓她找到了南宮宸。
“姑
娘言重了,當日在下給姑娘的區區幾個饅頭,不足掛齒。如今姑娘所救的乃是在下的性命。若要算下來,在下欠姑娘的居多。”南宮宸道,在棲凰樓開口救她的原因就是看那雙眼眸有似曾相似的感覺,原來真的相識。
月牙不知道自己現在所作所爲是否正確,她雖然未曾殺害南宮宸的父親,但是跟她,跟孃親,跟燼陽山莊都脫不了干係,如果有一天南宮宸知曉這一切,會不會恨她。而且殺害他父親的罪魁禍首正是她的親生父親,這一切,教她將來有何面目面對他。
“我進去拿一件外套給你披着。”月牙怕南宮宸受涼,起身進車廂給南宮宸拿披風。剛掀開簾子進去就看到肖婆婆已經醒來。
“婆婆,你好些了嗎?”月牙上前一個了抱枕給肖婆婆支着頭,關切地問道。森術僱的馬車車廂很大,除了坐躺位置外中間還有一張固定的小方桌,日常用品也備用齊全,教月牙不得不佩服森術辦事周全細心。
“月牙,到了汴州我們就和他們告別吧。”肖婆婆靠穩之後,見月牙獨自在一忙摸索,於是開口道。
“找到了。”月牙忙着給南宮宸尋找披風無心聽肖婆婆說什麼,找到後高興的喊了一句。“婆婆,你好生休息,我給南宮公子把披風送出去。”月牙說完,不顧肖婆婆欲言又止的神情掀開簾子出去。
南宮宸正和四大暗哨聚在篝火旁交談,月牙踩着枯枝樹葉朝他們走去,走近了聽得琉璃一聲埋怨:“總之她是個麻煩,少主,到了汴州咱們就趕緊和她分開。”月牙尷尬的站在那裡,琉璃自然知道月牙就在她身後,說這話也是故意說給月牙聽的。
“白姑娘,你手拿什麼?”滄漓趕緊對月牙開口道,想化解月牙的尷尬。他是個大老粗,說話口無遮攔也就罷了,琉璃怎的可以這般說話傷人呢,更何況人還是少主的救命恩人。滄漓說完不滿的看着琉璃一眼,琉璃卻當沒看見,自顧自的用樹枝挑火星子。
“這是給南宮公子拿的披風。”月牙故作笑臉說道。雖然琉璃對她無禮,但是看得出她也是一心爲了南宮宸好,想到這,月牙也不作多計較。
“謝謝白姑娘,夜已經深了,白姑娘還是回到馬車上小作休息,天一亮我們就趕路。”南宮宸起身接過月牙手中的披風,開口道。
月牙見大家都不歡迎她,也不想自討沒趣,轉身離去見琉璃仍然不滿的神態,於是開口問道:“琉璃姑娘要一起去馬車上休息嗎?”月牙知道南宮宸等人講求禮數,除非是連夜趕路,否則是不可能和她們同在馬車中中休息的。
琉璃不屑地看了月牙一眼,不耐煩地說道:“我可沒你那麼嬌氣,再說我們今晚流落於此全敗你所賜,你睡得安穩嗎?”
“琉璃,不可無禮。”南宮宸輕斥一聲,琉璃便鬱悶的撇開頭不語。炎燁見狀,開口對月牙道:“車上還有病人,白姑娘去休息吧。”月牙聽聞點頭致意,不再多言,轉身離開。
森術見月牙上了馬車後,琉璃仍然計較在心,臉上不滿的神情一覽無遺。森術不禁啞然失笑,女人的嫉妒起來真的是蠻不講理。索性他一向不近女色,女人一旦沾惹了可就麻煩了。
“你笑什麼笑!”琉璃本來一肚子氣,見森術卻在一旁發笑,不禁怒斥道。
“這個白姑娘哪能嬌氣,適才我們在這交談,她一路走來,分明踩着枯枝敗葉,卻沒有發出任何響聲,到你身後你才發現,可見武功絕非一般。”森術道。
“是嗎,這麼厲害?那找個機會比試一下。”琉璃不在乎的說道,她不相信一個比她小七八歲的小姑娘能厲害到哪去。
其實琉璃不是小心眼之人,卻不知道爲什麼,對這個白姑娘沒有任何好感,總覺她身份不簡單,女人的直覺一向是很準確。
四年的殺手生涯讓月牙養成了警惕的習慣,因此睡眠一直很淺,只要稍有動靜就能醒來,月牙迷糊中聽見一陣輕微的馬蹄聲,馬車卻紋絲不動,趕緊掀開簾子一看,原來是炎燁先行離去。估計昨晚在河邊,南宮宸與炎燁在商談一些要務,炎燁這是提前去完成,想到這月牙緊張的心平緩下來。
初冬的清晨,一切事物都籠罩在清冷的涼風中,絲絲陽光穿過樹葉間的空隙,透過朦朧的薄霧一縷縷的灑在不遠處南宮宸的身上,雖一休未眠,看上去仍然精神煥發,氣宇軒昂。好像就如同第一次見面,也是陽光灑滿他的身影,教月牙捨不得移開視線。
整頓片刻,他們一行人開始了行程。
卻不料剩下的這一路,殺機重重,敵人正在暗處戒以待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