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有人說看見百里姑娘出了境,往達西國的方向去。”白璉報告道。
南宮宸神色一變,重重地往後一退,她回去了?
那日,茹鈺告訴他,“公子當真以爲百里姑娘只是一個尋常的大夙女子麼?”
“她哪裡尋常了?九天邪女的封號也不是莫須有的。”他未讀懂茹鈺的話中含義。
茹鈺將一封信件交由他手中,淡淡說道:“這是首月樓查到的關於百里瑤嫣的消息。”
直到現在他還能清楚地想起當時的心情,震驚掩蓋了他所有情緒,怎麼會這樣?他與她這麼久,竟沒有發現絲毫。
後來他找了肖婆婆逼問之下才肯定,原來她就是達西國的公主。
也是從那一天起,他心中生出一絲怯意,如果她執意要走,他根本是攔不住她的,就如現在,她完全消失在他視線之外,他再也握不住她的溫度。
他從最初的心慌到慍怒到現在的絕望。
她還是選擇離開他了麼。
“公子?”白璉見南宮宸失神落魄的模樣,忍不住低聲喚道。
“你們都出去吧。”
原想就算愛不在了,用恨也要把彼此狠狠拴住,現在他才明白,不是愛不在了,而是愛得很深,滲到骨子裡去,混着血液,蔓延全身。
這一刻他纔敢正視自己的心,原來她已經在心中生了根,她若是離去,連同他也一併剜去。
月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道是思念尤甚導致生出幻覺,所以從他身邊走過時,她還是強使自己鎮定,他怎麼可能回來?她對他已經算不上什麼了。
然而,一聲熟悉的“月兒”便讓她眼淚決堤,是他來了嗎?他聽見她心裡的眷念了嗎?
這還是夢罷,午夜夢迴時,她誤以爲他就在身旁,然而驚醒之後便是無邊無際的空虛與寂寞。
他不在她身邊,他在另一個遙遠的國度。
“月兒,我很想你。”南宮宸緊扣住月牙的手腕。
彷彿時光被拉扯到他們在江南四省的那些歲月,他經常在她耳畔低喃,“月兒,我很想你。”那時候她淺笑反問,“我都在你身邊,怎麼你還這麼想念呢?”
“你在我身邊我都這麼想念,如果有一天你離開了我,我大抵會被這思念折磨得遍體鱗傷。”
“宸哥哥,我不會離開你,永遠不會。”那時候的篤定呵。
“你怎麼來了?”她停下腳步,緩和心中的情緒,緩緩道。
迴應她的是男人突如其來的擁抱,“月兒,不要離開我,和我回去好不好……”
男人脆弱的嗓音讓她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滴落下來。
月牙深吸一口氣,並未回抱他,“我們回不去了。”
怎麼可能回得去,她和他再也不是四年前那個翩翩公子和執着少女。
歲月在他們的心間已經劃上一道不可磨滅的痕跡。
揹負了那麼多愛恨情仇,他們怎麼還能如往昔一般。
“他走了嗎?”月牙坐在庭院的石椅上,問身後的侍女道。
“回公主的話,那位公子還沒走。”
他到底要做什麼,好不容易將她平穩下來的心情再撩撥起來,她以爲他可以像他那樣對於愛收放自如嗎?
三天來,他就這樣一聲不吭地出現在每一個有她的地方,不言不語,就如一具會活動的石像一般。
“你回去吧。”她道。
“你跟
我回去好嗎。”
“宸哥哥……”
南宮宸身形一震,有多少天日,他沒有聽過這三個魂牽夢縈的字了。
“宸哥哥,我真的好累好累,在這之前,我一直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我們都離開了對方的生活,再也見不到對方,那會怎樣?我以爲我會生不如死,然而現在我才發現,原來我也可以每日按部就班的生活着,或許這一輩子我都不可能會忘記你,但是我真的沒有勇氣再跟你回去了。”
“那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疲倦使我失去想要不顧一切追尋你的決心,來到這邊後,我才發現,原來也可以忍受見不到你的日子,只要想着你在大夙平平安安,娶妻生子,我就心滿意足了。”
那種錐心的痛,又如何言明?罷了罷了,這世間的情愛如何剪得斷理得清?
來到達西,呼吸的是故鄉的空氣,踏足的是故鄉的泥土,她雖身心疲倦,然而卻心安理得,至少在這裡,不會再有傷害,不會再有疼痛,不會再有欺騙。
“宸哥哥,你走吧,我們再也不要見面了。”
南宮宸眸子裡的光漸漸熄滅,化爲一汪看不見底的深水。而他的心,從最高處狠狠掉落,落到地上,砸碎成血。
“月兒,如果這是你想要的生活,我成全你。”南宮宸脣角露出一絲悲痛的笑容。從今以後,他便是世間最孤獨的人了。
第二日,月牙在侍女給她梳妝的時候,不經意地問道:“他走了嗎?”
“公主指的是南宮公子嗎?他兩個時辰前就走了。”
侍女話音剛落,門外突然傳來疾步聲,一個侍衛走了進來,屈膝下跪,“公主,南宮公子遇刺了!”
“卡擦!”她手中的木梳折成兩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