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晉城滿腔怒氣當着外人的面又不好發作,唯有冷聲吩咐靈兒,“把二小姐帶下去!”
紫萱低着頭,臉色通紅,恨不得鑽到地底下去,剛纔的那一幕實在是太丟人了。
待紫萱離去之後,徐晉城對着南宮宸拱手做歉意狀道:“徐某管教無方,讓南宮公子笑話了。”
南宮宸也拱手回了徐晉城一個禮,說道:“徐二小姐活潑好動,不受舊俗羈絆,是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敢救一個陌生男子的性命,能不是奇女子嗎?
“靈兒,是嗎?他真這麼說嗎?”紫萱抱着靈兒的手激動地說道,面上染上一層紅暈,如桃花上那抹粉色。
靈兒被紫萱晃得腦袋直暈,連忙說道:“我受小姐吩咐,繼續在那偷聽,確實是聽見他和老爺說,說小姐是不可多得的奇女子。”怕紫萱窮追不捨,靈兒索性將南宮宸的話從頭至尾複述一遍。
紫萱聽聞後,心裡久久不能平復,看來,他沒有忘記自己。
“對了,靈兒,你說父親稱呼他作什麼?”紫萱突然想起半天都還不知道那個白衣男子的名字,連忙問道。
靈兒想了想,答道:“我聽得老爺叫他南宮公子,至於叫南宮什麼,靈兒不知道。”
南宮,紫萱嘴裡默唸道。天下間,姓南宮的唯獨只有曾經的天下第一家,而有着這樣堪然若神的面貌的,只有一人。
“南宮宸!”紫萱忍不住說出聲來,雙手絞着絲帕,心裡是止不住的興奮。
靈兒看着自家小姐一再反常,靈機一動,不由得驚訝道:“小姐,你……你該不會,喜歡上南宮公子了吧?”
心思被道破,紫萱面上一紅,做勢要打靈兒:“你個死丫頭,敢取笑本小姐,活得不耐煩了啊!”
靈兒連忙笑着閃躲,腳步不斷往後退,突然撞着一人,還未識清來人,就見紫萱連忙收斂了笑容,喊道:“姐姐。”
靈兒一聽,嚇得趕緊轉過身躬身說道:“靈兒不小心衝撞了大小姐,請大小姐責罰。”
紫玉白皙的臉上隱約透着一絲不悅,“靈兒,平日讓你看着小姐,你是怎麼看的,讓她出前廳驚擾父親與客人。”
紫萱吐了吐舌頭
,爹爹和姐姐果然是一個鼻孔出氣,這才片刻的事情,姐姐就知道了,只怕此番前來是爹爹的授意吧。
“紫萱,你何時才能長大?先生布置的功課都不做,整日流連於市井之間,去聽什麼戲曲看什麼雜耍,沒有一個小姐該有的樣子。”
紫玉頭上的釵子隨着她的語氣擺動,好像在傳達主人的怒氣。
紫萱知道姐姐這次是真的動怒了,低着頭也不敢反駁,只是低低說道:“先生教授的內容都古板乏味,什麼修身治國,那些我一個女孩子學來幹什麼,好懷念葉先生的授課風格,不拘束不古板,也不光說那些條條框框,簡明易懂。”
紫萱只顧嘀咕唸叨,絲毫沒注意到紫玉的臉色變了變。
是夜。
“小姐,天寒露重,小心身體纔是。”丫鬟小綠柔聲說道,隨即走了過去,將窗戶上的支架取走,關上窗戶。窗戶下的紫玉的纖手支撐着下巴,適才的夜景被一張暗黃窗紙取代。
小綠倒了一杯熱茶遞給紫玉,她知道小姐心裡諸多心事,或是爲了城主府,或是爲了老爺和二小姐,或是爲了別的什麼。總之白日裡看着慧質蘭心的大小姐,到了晚間夜幕垂臨,總是坐在窗前看着漆黑的夜空久久不語。
次日一早,紫玉來到父親徐晉城的書房,見父親在執筆作丹青,只是緩緩移着蓮步走到一旁觀看。父親生平只有兩大愛好,一是作畫,二是書法,不過她生性愚笨,未能繼承父親出神入化的書畫衣鉢,妹妹紫玉更不用說了。
雖然父親未提過,到她總能從父親眼底看出一抹失望神色。高山流水,都想遇着能懂之人。
紫玉猶記得,曾有一次父親見到葉子軒贈與她的那幅梅花圖,大喜,連忙邀約葉子軒一起作畫。
那段時光,是她最快樂的回憶。
只是如今光景依舊,卻是物是人非。
葉先生,你到底去哪了。
徐晉城一氣呵成地作完最後一筆,提筆當回硯臺,轉身對着紫玉說道:“你來了,紫萱呢?”
紫玉將旁邊放着的毛巾遞給父親擦手,淡笑說道:“先生在教紫萱習字,昨日我已經代爹爹說過紫萱了,她以後斷不敢胡鬧了。”
徐
晉城從鼻腔裡哼出一聲,顯然不相信紫萱從今以後會乖乖的謹守大家閨秀之禮節。
紫玉說起妹妹見父親不悅,趕緊扯開話題說道:“昨日那三人來家裡是所爲何事?”
徐晉城邊套外衫邊說道:“爲首的那位男子叫南宮宸,他們此次前來名義上是來拜訪城主府,但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紫玉一邊幫父親穿外衫一邊說道:“南宮宸?莫不是京城四公子中的大公子?聽說現在江南四省中他已經與三省城主達成了協議,三省都有他的產業份額,如無意外,他大概是江南四省中最有錢的商人罷。”
聽得女兒頭頭是道的分析,徐晉城露出一個讚許的神色,說道:“想不到他在繼南宮府滅亡的三年後又將再一次成爲天下首富,這樣的男人是不容小覷的。”
“爹爹的顧慮是什麼呢?”紫玉問道。
徐晉城嘆了一口氣說道:“錦州的支柱產業便是絲綢錦繡,這些年來全國各地包括皇城貴族所穿衣料皆有錦州所提供,他這次來錦州怕是爲了參與絲綢錦繡的運作權而來。”
“多年來錦州城民皆是以養蠶紡織爲生,爹爹是怕南宮宸會傷了百姓們的利益對嗎?”紫玉道。
徐晉城臉上掛着隱隱約約的愁緒,“南宮宸說到底是個商人,一切以利益爲主,就怕他到時候壓榨百姓的權益爲自己賺取錢財。”
“爹爹莫要擔心,畢竟這錦州城還是您和知府大人主持,他若想謀取私利也不可能得逞的。”紫玉開口安慰父親,多年來父親爲錦州百姓不辭勞苦,把百姓利益看作一切。
徐晉城看了快半乾的筆墨,突然問紫玉道:“紫玉,你看嗎南宮宸外表如何?”
這冷不丁的問話讓紫玉一愣,腦海中回憶起那日只有一面之緣的白衣男子,半響纔回複道:“南宮宸的外表確實出衆,想是世間少有的絕世男子。”
徐晉城看女兒的神色坦然,並無半點扭捏之態,嘆了一口氣說道:“紫萱何日才能趕上你一半懂事,那日見着南宮宸,整個魂魄想是丟了一般,簡直是貽笑大方。”
紫玉掩嘴輕笑,南宮宸那樣的男子,妹妹心動也是情理之中,如若不是她心裡有人,怕也是沉迷其中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