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書房裡,龔炎則看了眼睡的乏沉的春曉,粉白的臉上帶着一股子嬌憨,睡時手指還捻着他的大拇指,似怕他走,他這心裡別提多燙貼了。也沒收拾兩人,只把牀單扯了丟地上,抱着嬌嬌仰頭睡去。
這一睡便是晚飯也沒吃,屋裡的碳有些灰了,福泉叫灑掃的丫頭進去添碳,那丫頭只聽福泉囑咐輕聲些,三爺在歇覺,卻不知屋裡還多睡個女子,輕手輕腳的添了碳,瞥眼見內室的淨房門大敞着,就想着進去把門關上,別是潮氣衝屋裡來不舒服,只路過屏風時忍不住掃了眼。
但見地上胡亂丟着牀單,三爺在炕上躺着,寬肩蜂腰,一條長腿跨在銀紅繡富麗海棠錦緞被子上,腰以下只穿了散腿的雪色棉綾褲子,赤着上身,身上白的耀目,一隻有力的手臂搭在一處,倒似摟着什麼人。
丫頭慢慢瞠大眼睛,就見手臂摟着個女子,那一頭霧般的秀髮鋪沉在枕頭四周,與三爺的頭髮混在一處,露了半張臉,粉白粉白的,雖看不清模樣,卻知道必定是個美貌的。府裡都知道三爺獨寵下院那位姑娘,即便癡傻了也每日都去坐一坐,又常宿在外書房,鳶露苑裡那位劉姨娘連片衣角都沾不到三爺,如今是怎麼回事?
那丫頭只覺得自己發現了驚天大秘密,淨房的門也不去管,轉身往外退,卻是越驚越發慌,到底碰了衣架子,發出一聲不大的悶響,她嚇的不敢動,就聽隔斷後的傳來翻身聲,又過了一陣,男人低壓着嗓子道:“誰在外頭?”
丫頭咬着脣應聲,“是奴婢。”
“倒茶來。”三爺似坐起了身償。
丫頭忙應‘是’,轉身快步去了。
裡間龔炎則支起一側手臂,側躺着看着春曉,怎麼看怎麼舒坦,心裡這股子熱乎勁兒就沒散,伸手在春曉額頭、鼻端、脣角輕輕掠了掠,低頭彎了彎脣,在她可口的小嘴上親了口。
不一時丫頭送茶進來,放在炕邊的小几上便退下,龔炎則伸手端了一盞吃了,而後又端了一盞,扶着春曉的腦袋,隔在自己胸前喂她喝,春曉只覺四肢都散了架子,腰痠軟成一灘泥,睡夢深沉,卻覺口渴,這時脣上沾到清爽,忙張口吮着,不一時一碗茶全進了肚子,她卻還以爲做夢,心滿意足的又躺下了。
龔炎則笑了笑,指肚擷去她嘴角淌下來的水,輕慢的勻在她有些發乾的嘴脣上,但見脣色粉潤,心頭一動,低下去舔弄,漸漸氣息加重,身上又動了情丨欲,也不管春曉是不是睡着,埋頭挺了進去。
睡夢中的春曉只覺得一股巨流將她衝進海中,卻是細搖慢碾,漸漸得出味兒來,舒服的隨着搖曳的漣漪發出嬌丨吟。
龔炎則嘴角勾笑,伸手拿了軟墊墊在她腰下,一時大刀闊斧的衝撞起來。
如此這般的狂風暴雨春曉哪裡還睡的着,睜開眼睛就見龔炎則俊美的臉上滴着汗珠,一雙眼蘊黑沉沉的墨色,似要將她整個吸進去一般,春曉神色一凜,腿肚繃直,一股巨浪隨之撲來,將兩人一同送上雲端。
雲開霧散,龔炎則摟着春曉,一手撥開汗溼粘在她臉頰的頭髮,低低笑道:“不若咱們就連在一處活到白首吧,也省的你成日跟個勘破紅塵的姑子似的,瞧的爺心裡發堵,這樣好,這樣才似個真人兒。”
春曉還帶着折騰出的春潮,眼底也還迷濛着,也不應話,嬌喘着把臉往龔炎則胸口埋。
龔炎則忽地一僵,胸口被軟糯的小嘴含住,才消下去的火哄的拱了上來,他臉色發紅,耳垂都紅的要滴血似的,不敢置信又驚喜萬分的看着那埋在他胸口的春曉,艱難的啞聲道:“你做什麼?”
春曉的理智恢復的極快,但她覺得她獲得了一種以前沒有的情緒,奮亢、激情,那種不論怎麼做都滋味難言的感覺,抵透了軀幹和骨頭,直達心臟,胸腔會發出砰砰狂跳的震顫。
這纔是有滋有味、有知有覺,如此纔是人。
她學着龔炎則的動作,在他身上一一施爲,餘光瞥見男人似痛苦更似愉悅的表情,砸吧砸吧小嘴,有些不滿,想仰頭說什麼,一隻大手直接按下她,就聽渾厚帶着輕顫的聲音道:“小妖精,勾火不能半途而廢。”
春曉做任何事都是盡心做好,除非涉及性命之憂,是以蹙了蹙眉,便低下頭順着男人的肌理一路向下……
門外不敢離開,等着聽差的丫頭但聽屋裡傳出讓人臉紅心跳的喘息,身子一抖,軟着腿又向外退了退,過了約半個時辰裡頭風停雨歇,她面紅耳赤的尋思主子爺該叫人了,便又輕手輕腳的靠近了些,只不一時就傳來三爺奇怪的哼聲,嚇的一轉身,乾脆從玄關出門去,小跑着到院子裡發怔,直覺得臉都要燒着了似的。
……
朝陽算着時辰見春曉去了大半日,天黑透了也不曾回,不禁冷笑連連,心裡想着:既是姑娘得不來三爺的寵了,那就把這院子攪亂,誰也別尋思獨寵,賤人想借一張臉與姑娘平起平坐,做夢!即是給別人也不給她。
如此想着,趁着夜色出了門。
因竹偶整日不是發呆,就是尋着一塊地方轉圈鑽爬,三爺不來,飯一口也不吃,偶爾渴了要喝水,便沒有旁的事侍候,於是幾個丫頭無非是靠在一處做針線,留一個在屋裡看着就行。
思晨見朝陽出去,皺了皺眉,看朝陽陰沉的臉色想是去尋假春曉了,她有些遲疑的不知是該攔一攔還是憑着她去教訓假春曉,遲疑的功夫朝陽沒了影子,思晨起身跟到門口朝外張望了一陣,轉身回了屋。
算了,她管個什麼勁兒,叫人指着臉罵吃裡爬外也着實不好聽,不若等夕秋姐姐回來再說。
卻不知她的夕秋姐姐如今正悄悄的被人擡出了上雲庵,徑直往一家棺材鋪去,盛放好了,又有人領來夕秋的家人,老子娘及兩個兄弟一番哭訴後,上棺釘釘,給了夕秋老子娘身契以及上千兩銀子,當夜坐上馬車,拖着棺槨出城,往夕秋老子的原籍江蘇去了,自此再不是龔家的奴僕,憑着夕秋用命換來的資財足夠買房置地做富家翁。
送走了夕秋老子娘,劉兆冷笑一聲:“也算求仁得仁。”自此還回上雲庵,此番他領頭護着庵堂老太太安全,可也兼顧着監視老太太一舉一動,他也是三爺心腹,只與趙福的仗義不同,心腸卻是硬的,若不是當年落魄的差點餓死,被三爺所救,只怕也收服不了他。
劉兆心裡明白,監視老太太這件事,換一個都要心存顧忌,當說不當說只怕還要三爺自己個去猜,可吩咐了他劉兆,卻是不管那些個,保準一五一十,不待落下半句的。
劉兆回到上雲庵,就見看守上庵堂的護衛一角亂了營,他厲喝:“都亂什麼,見鬼了嗎?”
他的副手一見劉兆,忙擠了過來,臉上露出詭異的神色,“正要請示您,要不要去請三爺來,老太太那裡瘋了。”
“怎麼?”劉兆眼皮一跳。
副手道:“也不知哪來的毛賊,許是見咱們護衛森嚴,得不了好去,竟泄憤的把上雲的屍首剁爛了,老太太哭天搶地,暈死過去,如今又醒了,方纔冰棺才擡進去,老太太竟自己躺到裡頭,誰拉也不起來,還說自己要死了,這可如何是好?”
劉兆瞅了瞅天色,離天亮還有兩個時辰,便道:“我先去看看情況,一會兒再說。”笑話,三爺吩咐他監視老太太,可不就是不想與老太太對上嗎,這時候去喊三爺算怎麼回事。但老太太也不能就這麼折騰沒了,真有個好歹,三爺那裡也交到不過去。
於是他急匆匆的向離去,尼姑們也都起了身,靠牆兩排溜溜站着,手上大輯,口中念着阿彌陀佛,燈籠晃過,個個臉上神色古怪驚駭,又聽小廝道:“她們說是老太太身上惹了冤魂了,方纔那主持還說與咱們商量,給老太太做法事呢。”
劉兆嗤地翻了個白眼,道:“怪力亂神,不用管。”
劉兆這廂進了老太太所在地庵堂,果見穿了一襲黑的老太太躺在冰棺裡抖着身子,幾個丫頭屏息靜氣的在四周圍着,直摸眼淚。當即若不是還記得這人是三爺的親祖母,他都要樂出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