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保衛戰只是一個局部的戰鬥,對於九州與草原對立數千年的大背景下,實在是微不足道的一筆,但是這一仗打出了一個千古一帝與兩位名垂青史絕代名將。但是這是未來,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這可是關乎存亡的大事。
殘陽如血,烏鴉的鳴叫給此時的青州城更添幾分哀傷。已經整整堅守了五天了,沒有人有力氣再去思考,只是下意識的去戰鬥,只爲了心中的一個信念。
城下的北魏部隊已經處在了一個極度煩躁的情緒當中,對他們來說,青州城已經不再是美味的佳餚,而是懾人心魄的毒藥,已經損失近一萬多人,卻沒有撼動青州城的一塊城磚。他們已經恐懼的發現,攻城與找死是一對同義詞了。
此時的北魏大營死氣沉沉,中軍大營呢,已經沒有了開始的喧譁,一衆將領誰也不敢再口出狂言,這幾天裡已經斬了數名千夫長與兩名萬夫長,沒有人再敢挑戰宇文傷的脾氣。
“你們怎麼不爭了?不是拿下青州城猶如探囊取物嘛?誰能告訴我,這裡到底是無人防守的青州城,還是重兵把守的天子關?說話啊!”
宇文傷冷冷的話語如利劍一般,直戳手下將領的內心,這幾天他們發現這青州城是越來越難上了,這城牆彷彿越來越高了,可是他們沒有退路,這本就是場不是生就是死的戰鬥。
沒有人知道,宇文傷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的鎮定自若,他其實也非常的煩躁,計劃一切都那麼的完整,怎麼最後一刻卻碰上如此難啃的一塊骨頭,到底城內是誰在領導這次的保衛戰,他爲了這次的計劃做了那麼多的調查,一切的結果都表明,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青州城內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抵抗他的攻擊,爲什麼結果卻是青州城紋絲不動,他卻被崩了一嘴的牙。
其實宇文傷不明白的是,九州人本就是崇尚上善若水的中庸之道,平常看不出來,但是真正面對危機的時候,他們所爆發出的力量是極其驚人的,如水一般,即可溪水潺潺,柔弱無力,也可瀑布激流,驚濤駭浪。
上千年來,胡人從來就沒有真正擊敗過九州人,既是取得勝利,哪怕他們消滅了一個王朝,佔領整個九州,到頭來他們都被趕回草原,他們可以戰勝看似強大對手,卻最終敗在他們看不起的普通人手中。
而草原卻被九州征服了數次,只要九州崛起一個強大的王朝,草原都會被打的臣服,是真心的臣服,他們尊敬強者,也害怕強者,也許這就是胡人與九州人的不同,無所不同,唯氣節爾。
如今宇文傷面對九州人中最悍勇的青,袞二州,他絞殺了青州總管與青州城防軍統領,他屠戮了青州守備大營,但是面對殘餘的青州城防軍,已經損失了最高領導的青州城,他卻毫無辦法,這個明明已經內部都快分崩離析的團體,卻以一種堅韌不拔的態度,傲然的面對他。
宇文傷手上的部隊已經不多了,兩萬的狼騎都是地面部隊,如果派去攻城,實在是他承受不起的損失,但是五天了,就算裴家再遲鈍,大軍應該也已經準備出發了,只要兩天,他們就就能到達青州,剿滅宇文傷。
其實宇文傷錯了,大軍其實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後,正口水橫流的看着他的兩萬狼騎,以及他的項上人頭。
沙塵滾滾,一隻靜默的部隊停在了距離北魏大營三裡左右的一座山崗後,墨綠色的鎧甲,不會反射陽光,手中的長槍泛着冷光,騎兵們沒有交談,只是保持隨時都可以衝鋒的姿態,這麼近的距離,他們幾乎可以嗅到胡人晚飯的羊肉有點不新鮮了。
如果從天空俯視,你就會發現,這隻部隊安靜的有些讓人害怕,就連馬匹都是安靜的站立着,除了不時刨下地面,領頭的將領手中是一柄極其少見的長槍,是真的長槍哦,比一般的槍至少還要長出一米左右,只見旗幟上上書三個大字“神騎,裴”。
這就是裴家最精銳的部隊,神騎軍,雖然只有五千人,但是一旦衝刺起來,就像一把尖刀一般,可以衝散任何部隊,他們是穿鑿戰術最好的執行者,更主要的是,他們迎來了歷史上這隻部隊最好的統帥,這個時代,這隻部隊註定散發光彩。
“統領,我們只有五千人馬,而北魏的兩萬狼騎並沒有在這幾天的攻城中遭受到損傷,還是繼續等待下去吧。”神騎軍副統領張弦恭敬的說道。
只見領頭的將領搖了搖頭,仔細看,你會發現這個領頭的將領是個五官清秀,劍眉高鼻的年輕人,當然年齡至少比裴明河大的多,二十五六的樣子,可是就這麼一個白麪小生的一個搖頭,袞州有名的悍將張弦立馬住嘴了,而且從張弦的眼中,你能看到是深深的尊敬。
因爲這個年輕人就是裴家年輕一代第一人,天子關前線上唯一的三十歲一下的年輕將領,神騎軍的統領,戰公子裴文。
“不能在等了,青州城快守不住了,我們必須給他們希望,而且兩萬狼騎而已,就算十萬狼騎,老子也要打個洞穿。”裴文高傲的說道,對他來說什麼時候攻擊都一樣,他無所畏懼。
“而且我想看看那個素未謀面的五弟,這麼大的一個局,他竟然要跳出來下棋,我都有點欣賞他了,如果可以,我不想他受到傷害。”裴文想到給他送信的那個人,就是用的裴明河的名義。他第一次發現原來家族裡除了裴仁以外,還有一個聰明人。
“上馬,提槍,衝鋒。”
裴文冷靜的發出號令,整隻騎兵隊伍,動了起來,浩浩蕩蕩,如一隻離弦的箭一般,向北魏的後部發起了攻擊。
“後方急報,上將軍,身後出現大批裴家騎軍,估計是先鋒部隊,有五千人。”一名傳令兵衝進了宇文傷的大營,慌張的說道。
聽到這個消息,宇文傷的眼色卻變得堅定起來,似乎心中已經有了決斷,他看向了自己的屬下,語氣誠懇的說道:“諸位,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拿下青州城,聽我號令,除了一萬狼騎阻擊後方的部隊,其餘所有人員,不管職位高地,全部給我加入攻城的隊伍當中,只要能在今晚攻入青州城,我們的死亡就有意義,讓我們用青州城的幾十萬生命祭奠我們的勇氣吧。”
所有的北魏將領都跪倒在地,他們也明白這個時候,沒有多餘的想法,殺戮纔是最重要的。
此時青州城上卻是如臨大敵一般,看着忙碌的北魏軍隊,他們知道胡人的總攻終於是來到了,可是裴明河卻是少見的笑了起來,並且是真正的開懷大笑,一旁的明一與楊毅都有些摸不着頭腦。
“五少,你不是這麼渴望死亡吧?”楊毅苦惱的說道,他也知道如果這次沒有防守住,一切就都結束了。
“楊毅,你看。總攻的隊伍中還包括了狼騎,難道答案不是很明顯嘛?”
“啊!你的意思是。”楊毅突然拍了下自己的腦袋,也開始笑了起來,明一卻仍然摸不着頭腦。
只見裴明河轉過身來,將佩刀舉過頭頂,看着所有的人,那充滿自信的笑容,繼續感染着所有人。
“兄弟們,援軍已經到了,他們已經與北魏交上火了,只要我們抵擋住他們最後的攻擊,勝利就在眼前。”
希望之火燃燒到最後,曙光終於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