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麼說,這周圍的地價都要漲?”賈五郎走後,李仲達還在那裡琢磨着。
“那是當然的了,不過,這種事情,連我這小女子都知道了,姑父也知道了,那鎮上的大人物們哪還能不知道,這周邊的地兒早都有主了。”李月姐一聽就明白自家二叔的心思,直接給他說破,想靠這一塊賺錢,沒戲。
李二叔卻兀自不甘心,匆匆出去打聽。
“月姐兒,二嬸求你個事兒。”李二離開後,方氏又擠到李月姐身邊,親熱的拉着她的手道。
大熱天的,李月姐卻覺得背上寒毛直聳,二嬸啥時候跟她這麼親近過?
李月姐不着痕跡的抽出手很客氣的道:“二嬸,您能有什麼事求我呀……我沒什麼本事的。”
李月姐想抽身,她心裡清楚二嬸這是爲哪般,可這事她真不打算往自個兒身上攬。
“月姐兒這話就太假式了啊,現在誰不知道,李家的大丫頭那可是能人,天宮都能鬧騰的,二嬸琢磨着這事啊,還非得求你,就是你二叔那個巡河總甲的事情,周家丟了河工所,這事兒他們管不着了,現在這事兒歸於管事和楊管事管,你跟他們熟,再說了你才救過那於管事了,他們可不能過河拆橋,這事啊,你幫着跟於管事說說,讓你二叔還當這個巡河總甲。”方氏根本就不理李月姐的冷淡。一臉親熱的道。
李月姐一聽這個頭大。二嬸這是以爲河工所是她開的呢。
於是道:“二嬸,你有些異想天開了吧,人家背後可都是大人物,河工所裡面每一舉每動那都是上應朝堂,下應黎民的,這裡面,哪有我一個農家女能說說的份兒,沒的那麼邪乎呢,就算是我適縫其會救了人家,我一個大姑娘家。不好拿這說事吧,二嬸這是讓月姐兒不要臉面了嗎?”李月姐反問。
“呵,不愧是鬧過京城的人物了,這話說起來一套一套的,你真要臉面那就別充能啊,一個大姑娘家下水救一個大男人,那臉面早落到人家嘴裡去說了。這會兒偏拿臉面來堵你二嬸我的嘴巴,別以爲我不知道,你說說,墨易是怎麼進了河工所?”方氏不高興了,埋汰道。
西屋幾個小鬼雖然鬼靈精,但哪裡精得過大人,先前方氏去東西找李月姐。問了幾句。幾個小鬼那嘴巴跟上了鎖似的,方氏沒問到啥,出來後,便躲在屋外,聽了幾句,便聽到幾個小鬼在訛墨易小子,讓這小子上工後的第一個月例錢買糕點,這不就是露餡了。墨易已經進了河工所。
不是於管事的功勞誰信啊,月姐兒這時候纔來避嫌着,不嫌太晚了嗎?
“二嬸,有些話外人說說那是嘴長在人家臉上,咱們管不着,可自己人可不好亂說,你就算不顧着我們,也要顧一下金鳳,周家可是大家,最講究規矩的,咱們這邊要是鬧了什麼笑話,金鳳那邊可是要被周家人瞧不起的,你說話得顧着點兒,再說我二弟,他是頂我阿爹的差,是按衙門的規矩來的,走到哪裡,都是擺得上臺面的,若不,讓阿爺阿奶評評理。”李月姐也惱了,盯着方氏,沉着一張臉道,眼神刺着方氏。
“行了行了,你都有理,沒心沒肝的。”方氏被李月姐說了一頓悻悻,倒不敢真讓李婆子和李老漢來評理。
方氏清楚,自從上回李月姐抗婚後,自家公公也不知哪根筋對頭了,對西屋那邊開始關心了起來,平日裡常常有個照應,而婆婆這邊,雖然還是不待見西屋,處處冷臉,但也容不得他們打西屋的主意,所以,許多事情,她還真逼不了李月姐。
“月姐兒,進來一下。”這時,李婆子站在門口,喚了李月姐一句。
“哦,來了。”李月姐應聲,也懶得跟二嬸再說什麼,沒意思,於是衝着二嬸點了個頭就轉身進了屋。
方氏看着她的背影還直哼哼,心裡打定主意,親自去找那於管事說說看,再怎麼說她也是李月姐的二嬸,不看僧面看佛面吧,想着,哼了一聲回了屋,切了塊瓜一個人啃着。
東屋,李婆子一口一口的綴着涼茶水,李素娥低眉順眼的坐在那裡,月姐兒坐在小姑母的身邊,抓了放在桌上的鞋底自顧自的納了起來,緩解一下屋裡的壓力。
“月姐兒,你跟我說說今天在碼頭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李婆子嘆氣,自己這要強要狠的脾氣,怎麼生出這麼個軟脾性的女兒呢。
李月姐應了聲擡起頭來把碼頭上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
“那五郎平日裡也常這麼說嗎?”李婆子皺緊着眉頭。
李素娥木在那裡好一會兒才點點頭:“不但他說,他爹孃也日日說,我嫁過去八年了,至今還沒有生一個孩子。”
“八年沒生一個孩子怎麼了,咱們村裡,婚後十幾個年頭才生頭胎的都有,再說了,他們家真要等不及,也可以讓五郎典個妾生啊,那鄭家一家的孩子不都是典來的妾生的,如今日子過紅火着呢。”李婆子擰着眉頭。
雖說無子是七出之一,但真正以無子休妻的卻是少之又有,畢竟,權貴人家可以納妾,而普通人家可以通過典妾,自唐就有律:妻年五十無子,聽立庶以長。也就是說,如果妻子年過五十而未有子的話,就要以將庶子立爲嫡長子了。
從這點就可以看出,無子休妻便是朝庭也不支持的。
“依我看那,這無子倒底是誰之過還不好說呢。”聽自家小姑母說無子的事情,李月姐倒是想起一件事來,前世,她在周家的時候,有一次就曾無意中聽過賈氏夫妻聊天,那時自家小姑母已亡,賈五郎也停妻另娶兩年多了,只是賈五郎的繼室也是一無所出,當日賈氏就曾說過,自家小姑母嫁給賈五郎之前,賈五郎就看上家裡的一個竈娘,那竈娘本身就是人牙子那裡租來的,又迷上了賈五郎那身好皮相,見賈五郎這心思,自然就起了往上攀的念頭,於是那竈娘便找了各種方法,想讓自己早些懷上身子,到那時,賈家爲了孩子也要正式讓她進門了。可努力了三年,也沒有結果,後來那個竈娘被賈婆子退給了人牙子。
現在想來,這竈娘一個,自家小姑母,再加上後來的繼室,三個女人,都一無所出,這無子倒底誰之過就一目瞭然了。
“怎麼講?”李婆子轉臉看着李月姐。
“上回我在集上賣豆腐的時候,有十里埠那邊慕名來買的,我就順便問了一下小姑母的情況,那人想我多送她一塊,便悄悄的賣給我一個消息,說那賈五郎在跟我小姑母成親時有一個相好的,是賈家的竈娘,那竈娘跟了賈五郎三年,本想先生個一男半女的好進賈家的門,可最終也沒能懷上,最後被退回人牙子那裡了。”李月姐道,將事情藉由一個莫須由的客人說了出來。
“此話當真?”李婆子猛的站了起來,一邊的李素娥也是張大嘴巴,顯然從未聽說過這事情。
“當不當真的我也不清楚,但我想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吧,下回,姑母仔細打聽一下說不定能弄清楚,或者找周圍的人牙子問問,十里埠那邊包括咱家這裡,人牙子統共也就那麼幾個。”李月姐道,這個是可以調查的嘛。
“嗯,行,這事我記着了。”李婆子沉着臉點點頭,這個可真要調查一翻,雖說竈娘沒能懷上,很可能是賈婆子用了什麼手段,畢竟就算是普通農家,來歷不明的女子也是不想招惹進家門的,但同時,也不能否定別的原因啊。
若這裡面真的另有隱情的話,那可不能白白叫自家女兒擔了這麼個無子的罪名,過的癟屈着。
“那沒事我回去了。”話說到這份上了,自然就沒月姐什麼事了,自家阿奶也不是那無能之人,定能查清楚,到那時候,是休妻還是和離便不是由賈家說了算了。
總之,李月姐的目標已達成一半了,接下來就看事態的發展。
看着李月姐那一副說完話就走,一刻不想待東屋的樣子,李婆子一陣鬱悶,雖然她看到西屋這幾個很刺心,可自從上回李月姐拒婚以來,這大丫頭又不知不覺的有些對她脾味了起來,再想回來,哪家的子孫不是想着法子討阿爺阿奶好,然後撈點好處。
雖然子孫這種想撈好處的想法李婆子是有些不屑的,可話又說回來,這也說明了老的在小的眼中的地位不是,象李月姐這種什麼都不沾不粘的才更讓人喪氣。
想着,李婆子的臉色更難看了,黑着臉揮手:“本來就沒讓你來。”
李月姐一陣白眼,雖然她進東屋不是阿奶叫的,可剛纔是誰叫她進屋來說話的,阿奶這是自打嘴巴吧。
李月姐想着,自然不會說破,又衝着李素娥道:“小姑母有空來西屋坐坐。”
“好,一會兒去。”李素娥點點頭。
李月姐這纔出了東屋回西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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