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碟裡捏了一粒腰果放進嘴裡,黎謙繼續說道:“無論你怎麼做,都誤不了他的事。他才提拔到副廳長的位置,想升上去正常情況下非得熬五六年不可,副廳長、常務副廳長、廳長,好幾個臺階呢,就算他不犯任何錯誤,也未必能登上最後那個位置,所以他現在有冒險的本錢,只要不貪錢不亂搞男女關係,錯了也降不下去,而且這種工作上的失誤經過幾年時間的淡化在同僚的腦海裡不會留下什麼不好印象。但是,若是他冒險成功了,他很可能一下走在其他副廳長的前面,就如王啓和一樣,從副廳長一下坐上了廳長寶座。
先不說你做這個生意是不是真的在取不義之財,就算有人說你在賺不義之財,難道你不去賺?呵呵,我不相信!西荷村的一個堆場你可以自掏腰包解決,全鄉的堆場你能自掏腰包嗎?全鄉的堆場也許你咬牙拿出所以積蓄能解決,那全縣的呢?全縣除了成本低廉的堆場,還有那麼多水利設施,你能自己能掏多少錢出來?”
張修遠說道:“這個好像沒有必要吧,你這個例子沒有任何說服力。”
黎謙說道:“我只是說一個現象,水利設施建設也是一門生意,想從中賺錢也是天經地義的,不能說修一段大堤賺了錢就是不義之財。對不?同樣的,如果你現在大量囤積防汛搶險物資,大量收購塑料杯、麻袋、鋼筋、水泥、純淨水、方便麪等物資,將來一旦真的發大洪水,這就是災民的救命物資,是讓災民渡過危險的必備之物,你從中賺錢又有何不義之處,只要你不人爲地、黑心地擡高價格,誰會說你,從政府到災民都會感謝你。就算有人說你,你只要想到災民因爲你的物資而沒有挨凍、沒有捱餓,也許有人因爲你提供的物資保住了xing命,你難道不感到欣慰?你還會計較那些人的瞎說。”
張修遠笑道:“按你這麼一說,好像我做這個生意的話還很崇高。”
黎謙認真地說道:“當然。其實,你也知道,每當汛期來臨的時候,相關物資的價格就開始上漲,即使有政府強行控制,因爲供求關係的作用,物價上漲的速度還是很快,超過平時百分之六七十的很普遍,就是漲一倍以上的也有,很多時候因爲物資缺乏,政府和新聞媒體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果沒有利潤的驅使,誰願意冒着生命危險往災區運送物資?真要打擊嚴厲了,受害的還是那些可憐的災民。如果你現在就開始採購,將來你將這些物資拿出來,就能極大地穩定物價,解決政府的困難。你說是不是?”
張修遠說道:“那你怎麼不說還有一個好處。我現在開始大量收購防汛救災物資,那些生產、銷售這些物資的廠商還不聞聲而動?在利潤的刺激下,他們肯定加快生產進度、運輸進度,這樣一來,發生洪災的
時候就能有充足的物資投入救災搶險中。無形中幫了政府的忙,幫了災民的忙,同時儲備充分的物資又能進一步抑制物價的上漲。”
黎謙點頭道:“確實是這麼一回事。所以做這種生意至少有兩方面的意義。怎麼樣,可以投資了吧?如果你能確定今年一定會漲大水的話。”
張修遠還真的有點動心了,從前世來的他當然能肯定今年會漲大水,而且他在前世也見過抗洪救災事防汛搶險救災物資價格上漲的事,排除那些將物價上漲好幾倍的黑心商人,排除那些將進貨價格不到一元的礦泉水如機場裡的商店一樣賣到十元的缺德者,這些物資的價格上漲百分之五六十是很正常的,投資的效率很高。其實就是不漲價,就按平時的零售價出售,趁現在進貨的人少而大量進貨,到時候賺的錢也不會少,或許來一個絕不漲價的宣言讓黎謙在電視裡播放一下,那真是名利雙收。
黎謙繼續“引誘”道:“無論是進多少貨,也不管將來是不是漲大水,石廳長都能保證幫你把這些物資賣出去。水利廳、民政廳都可能找你採購。當然,你不必自己出面。”
張修遠搖了搖頭,但又點了點頭,說道:“我試試看吧。黎大記者,無論我是不是投資做這個生意,我都請你勸說石廳長堅定信心,我保證不會騙他。今年真的有大洪水,而且汛期長、強度大、影響深遠。他現在就着手準備,開始大聲的鼓與呼,將來他肯定會感激你。”
黎謙問道:“那你爲什麼不參與這場搶奪財富的盛宴?難道你認爲你杜撰一個才死去的老頭來,我們就會相信?難道你就忍心看着那些泡在洪水裡的災民茫然無助?”
“這也算盛宴?”張修遠苦笑道,“我的心還真被你綁架了。我現在腦海裡還真如放電影一般,看見一羣羣衣不遮體的人在洪水裡哭喊,看見戰士們用血肉之軀跟洪水搏鬥。”此時的他確實回憶起了前世那悲慘的一幕,不但有電視裡見到的,也有電視裡看不見的。
黎謙說道:“你又說綁架,其實,石廳長不過是從你這裡得到一點信心而已。”
張修遠一想也是,就毅然說道:“我投資!……,就投資一千萬吧。”
黎謙開始一喜,但隨即嘴巴張大,吃驚地看着張修遠,不相信地問道:“什麼?一千萬?你沒有說錯吧?”
吃驚的他連張修遠說的那個“就”都沒有注意到。
按張修遠的意思,一千萬確實還是少了,反正是做生意多投資不就多收益嗎?可他見了黎謙這幅吃驚的樣子,不敢再加,甚至在明面上不能再加,免得有更多的人注意自己。他說道:“是啊,既然是做生意,又有石廳長保證,投入的資金當然是多多益善。我不信一個省廳連一千萬元的物資也消化
不了吧?”
黎謙不相信地問道:“你們那個食品公司有這麼好的效益?這才幾個月。”
張修遠說道:“一個食品公司當然沒有這麼高的效益,再說,我也不可能將食品公司的所有利潤都拿出來,還要考慮其他股東是不是同意呢。我說的這一千萬是準備自己籌集。”他誇張地說道,“求爺爺告奶奶也好,將房屋抵押到銀行貸款也好,找爸爸媽媽要也好,我肯定籌集起這一筆錢。”實際上,他只要一個電話給香港遠帆投資公司說一聲,一千萬資金輕易就能打過來,他相信今天跟劉一梅說的那番話一定會傳到香港去,那個主持投資的女人一定會考慮低調,不會將所有資金拿去玩金融槓桿。
黎謙好心地勸道:“修遠,其實這只是一個意思,因爲他和你沒有打過交道,就採取這種極端的方式來試探你。你投資七八上十萬就行了。”
張修遠笑道:“沒事。我也只是去爭取,如果真的爭取不到一千萬,那就幾百萬什麼的。你放心,十萬八萬的肯定不止,我爸爸媽媽的存款摺子都在我手裡,加上我自己積存下來的,怎麼說也有二三十萬,我會全部投進去。呵呵,黎大記者,不會是說着玩的吧,到時候我的貨要賣不出去,我可就找你了。”
黎謙道:“你就扯吧,人家一個副廳長就這麼沒出息?你私人能賺二三十萬,他一個廳長就吃不下這點貨?”此時的他還以爲是張修遠信口開河,沒有計較他的二三十萬與一千萬相差多大。
當天晚上,張修遠住在了劉一梅家裡,和劉一帆住一個房間,因爲劉一梅睡得早,又是睡在樓上,張修遠回去的時候沒有見到她,只見到才送女朋友也就是女秘書回家後轉回來的劉一帆。
看到張修遠,下定決心要自創企業的劉一帆有點不好意思,兩人沒有以前那樣無話不說,看時間晚了,兩人就上牀睡了。只是兩個人都沒有睡着,劉一帆又內疚又有點患得患失,不知道自己這麼出去能不能真的闖出一片天下,如果過一段時間再灰溜溜的回來,實在沒面子。
張修遠倒是沒有在劉一帆的問題上思考多少,他知道劉一帆是一個不甘寂寞的人,上一輩子也是不喜歡別人安排他走的路。本來他有一個想法,就是讓劉一帆放下食品公司的事,這段時間專門負責採購防汛救災物資、採購災民生活必須品,但考慮到他不願意受人擺佈,他的家族未必希望他賺這種“國難之財”,肯定擔心他玷污家族的名聲,所以忍住沒說,他想找其他人幫忙。
他現在思考的是如何讓石廳長旗幟鮮明地站出來,推動各級政府重視水利設施、重視今年的洪水,進而思考如何用湖平省行動影響其他省份,讓其他省份的領導在洪水到來之前意識到今年的洪水不同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