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你想好了麼?”龍泉武有些興奮,看着王吉友跪在堂上,他有種欺負人的快感,因而一點都不急。喝了口茶,滿足了內心的權力慾望後,見王吉友還在那考慮,纔不緊不慢的說:“我給你的價格可是天公地道,不信你可以問問,我龍泉武做事向來……我說老頭,你這麼看我是麼子意思,難道……哎呀!”
說着說着,發現王吉友居然敢直勾勾地看自己,心頭就火了。隨即又發現,大門口那些窮鬼居然紛紛看向自己,這才感覺到一絲不妙,還沒等他回頭,就感覺自己的後衣領子被人一把提起,然後腰帶也被人抓起,身體一輕,整個人飛過大桌,摔倒在地上。
“媽的,是那個狗……狗……”龍泉武怒火沖天的從地上爬起,叫罵着轉身看去,卻見王世華滿臉陰沉,滿目兇光的看過來,嚇的他尖叫道:“世華少爺?”
狗蛋是王世華親衛中威望比較高的,二狗子是親衛隊長,他和猴子都是親衛副隊長,一直等王世華輕腳輕手的出去,把龍泉武扔飛,他纔敢帶着另外五個親衛衝出去,提和盒子炮對準了大堂內的六個槍兵,正好一人對付一個。
把盒子炮對準了槍兵,厲聲喝道:“放下槍!”
“放下槍!”另外五個親衛也跟着喝道。
槍兵們趕緊把槍放在地上,舉手,正要站起,卻聽狗蛋喝道:“跪下!”
“跪下!”
槍兵們只得抱頭跪在地上。
親衛們這才撿起對方的槍,提着盒子炮站到了他們的身後。
王世華一直冷冷地看着那六個槍兵,對於親衛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控制住局面,他很滿意:這些槍兵既然敢默視龍泉武的行爲,而且不給自己稟報,那麼,他們很可能跟龍泉武蛇鼠一窩。雖說自己是家主,膽敢反抗的後果他們也知道,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哪個槍兵吃了雄心豹子膽,鋌而走險的給自己一槍,那才叫死不瞑目。
整個過程最多隻有短短五秒鐘,卻讓所有人目瞪口呆,根本就不明白到底出了什麼事?爲什麼家主會突然下了那些平日裡作威作福的槍兵的槍。
“拜見世華,給世華少爺請安。”王吉友爲人雖然老實,可活了大半輩子,這點眼光還是有的,趕緊磕頭請安。
他這一叫,大堂外的百姓,無論大小,紛紛給王世華磕頭請安:“拜見世華,給世華少爺請安。”
聲音雖響亮,卻充滿了驚懼與擔憂。
龍泉武被這聲音驚醒,一把跪在地上爬向王世華,裝出副可憐兮兮樣,大叫着:“少爺,世華少爺!您可來……”
“打住!”王世華爆喝一聲,嚇的龍泉武如被人點中穴道,整個人停滯了下來,邊伸出的手都停在半空,張着嘴,擡着頭,可憐兮兮地看着王世華,真如一條胖胖地土狗。
王世華慢慢地坐在大椅子上,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龍泉武,淡淡地說:“龍泉武啊~!你這一聲少爺叫的我心驚膽顫,真是萬萬不敢當啊!”
“世華少爺,我……”
王世華卻自顧自的說:“你看,我去年講利息減半,可到你嘴裡居然就成了句屁話;你看,我講我王家人要相互幫助,團結在一起才能都活下去,凡是因日子艱難過不下去而來借錢糧的,都要儘量滿足,可到你手裡就成了假公濟私的利器;你看,我講大家都是族人,做人不要做絕,你倒好,居然不分親疏的統統一刀砍……”越說越笑,到最後,王世華的臉色已鐵青,笑容扭曲,語氣卻平淡的讓人心寒:“我王世華一心只想着從外姓人手裡搶東西,從未敢圖謀王家人自己的東西,可你膽子比我的大,居然一心就在家裡橫。呵!呵!你別磕頭,我可擔當不起。我王世華三個字被你當成了尿壺,要的時候就拿出來對付自家人,不要的時候就是個玩笑,你自己講,你這麼大的威風,我王世華如何敢對你不敬……”
“少爺饒命,求少爺饒命……”
“饒命?”王世華平淡的眼神陡然一轉,殺機滿目的看着龍泉武,卻淡淡地說:“呵!呵!人本來就是自私的,我王世華也不能例外,身爲家主,我一向認爲族裡所有的東西,包括人,都是我的。現在,你藉着我的名頭欺壓我的族人,巧取豪奪他們的……不,是搶我的東西。你講,我應該拿你怎麼辦?”
“少爺,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求您饒了小的這次……”
“我都講了,你這聲少爺我可擔當不起。”王世華怒極而笑:“呵!呵!我王世華一心只想搶別人的東西,萬萬沒想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還有人敢搶我的東西。好!好!好!”
“啪!”王世華重重地一拍桌子,一把站起來,指着大汗直流,搖搖欲墜的龍泉武,厲聲喝道:“你他媽的敢跟老子玩燈下黑,就別怪老子心狠手毒。”
“來啊!”
“在!”
“把這該千刀萬剮的東西給老子拉出去站籠。”王世華面色鐵青,怒目圓睜,面容幾乎扭曲。說完還無法平息心中怒火,一字一字的喝道:“站!到!死!”
站籠是一種酷刑,把人放到籠子裡,用圓圈卡住脖子,讓犯人的腳踮起腳尖才能站穩,要是想腳放平,脖子就得被拉住。然後在風吹日曬中煎熬,不給丁點吃喝,時間一久,必死無疑,能挺過一天者少之又少,無人能挺過三天。是一種極爲難受極爲殘酷的刑罰。
狗蛋衝過去一腳,卻沒踢中,因爲龍泉武已經嚇暈死過去了。可王世華既然已經發話,狗蛋纔不管這傢伙如何,哪怕是死了,鞭屍也得幹。當下招呼兩個親衛,把這傢伙拖出去。
門外的觀衆們雖然覺得解氣,卻無人敢叫一聲好,可見,家族威嚴已經壓的他們不敢升起反抗之心了。
王世華也不出聲,就這麼等着。
很快,門外出現一陣騷動,這百十來人被二狗子帶着護衛隊的人給圍了。
王世華眉頭一皺,卻沒說話。
二狗子、二虎、鐵石頭、江守成等人涌了進來。則直接撲向那六個槍兵,利索的將他們捆綁好。
江守成一進門就跪在地上,磕頭,沒有說話。
等局面徹底控制住,王世華才起身走到江守成身邊,蹲下,淡淡地說:“大管家,你也別磕頭了,先起來,派人先把百姓借錢糧的事辦了。你自己了,去把這事給我查清楚。”
江守成正要起身,卻被王世華在他背上輕拍了兩下,嘆了口氣。江守成擡頭一看,卻見王世華眼中全是殺機,讓他不由的愣了一下:從小玩到大,王世華何時用這種眼神看過他?可見,此時的王世華有多麼憤怒,忍的有多辛苦。
“石頭,你帶人跟他一起去查,不管查到誰的腦殼上,該抓就給我抓,要是有人敢反抗,就地格殺。”說完,又拍了一下江守成的肩膀,起身向外走去:“守成,好自爲之。”
這話讓江守成差點沒癱軟在地。
來到大門口,王世華對百姓們躬身抱拳一禮,嚇的百姓們趕緊跪地磕頭,紛紛擡頭驚懼的看着王世華,等待着未知的宣判。
“各位父老鄉親,請起!”等所有人戰戰兢兢地站起來,王世華正色道:“這事是我王世華用人不當,讓大家遭罪了。在此,我王世華給各位道歉:對不住大家。”
“家主仁慈,是我們王家人天大的福氣……”
“對啊!能有家主這番話,老漢就是餓死,也認了。”
“家主啊!可不敢如此,怎能對我們行此大禮哦……”
王世華叫道:“大家快起來!起來!一家人不講兩家話,都是自家人,不用這麼客氣。都快進去借錢糧,家裡還等着了……今後,要是再有這樣的事,你們可以直接告訴我。”
在大家感激聲中,王世華走人。
經過站籠時,龍泉武全身精光的站在籠子裡,見王世華走來,趕緊哀求。
王世華對他左右看了看,冷笑道:“給他墊個東西,讓他站好。”
二狗子順手撿起幾塊石頭就伸進籠子裡,墊在龍泉武腳下。
龍泉武還以爲王世華想放了他,喜道:“多謝少爺,多謝少爺,小的曉得該怎麼辦了。”
“切!你以爲我要放了你是不是?”
龍泉武的笑容一滯,疑惑的看來,王世華卻笑的極爲陰險,小聲道:“你都肥成這樣了,可不能一兩天就站死了,得多站些時日,才能讓所有人都有時間來參觀。要不然,誰曉得站籠的厲害?”
說完,扭頭就走。身後傳來了龍泉武淒涼的尖叫:“少爺,饒命啊~!少爺,饒命啊……”
“少爺好。”王世古帶人急急忙忙地跑來,見到王世華就趕緊行禮。
“世古,這事你也去查。我對你也沒得麼子要求,就一個:這碗飯你還吃不吃得下去,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少爺放心,小的會盡全力把所有蛀蟲都挖出來。只是……”
一聽後面那兩個字,王世華心頭一嘆:人心變了!
家裡之所以養着王世古這樣的專業人士,又讓他們世襲,爲了的是讓他們辦事時儘量不受別的因素干擾,也就是高薪養廉的作用。沒想到,王世古居然會有這樣的擔憂,要換成他阿爹,保證沒二話,轉身就去辦事了。可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王世華只能給他打氣:“不要猶豫,該抓的抓,該查的查,要是有誰爲難你,你讓他來找我。”
“是!”
誰都明白,一場轟轟烈烈地家族內部整頓的風波盪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