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到羅總的表情,因爲我們中間隔着一根石柱,但是他此刻必定悔恨不已。論生意頭腦,羅總勝洛桑幾個來回。但說起心狠手辣,詭計多端,羅總恐怕是鞭長莫及。
“阿健,你們小心!”蘇寒緊張道。
我看着她,餘光掃向了地面。一條井繩粗細通體油綠的青蛇,嘶嘶地吐着信子,正向着石柱的方向遊走,而我們恰恰被綁在這裡,動彈不得。
我死死的盯着這條不速之客,生怕他與我有肌膚之親。和大多數人一樣,我對這種外表醜陋,而且皮膚滑膩的冷血動物相當打怵。它昂起頭,吐着信子,遲疑了一番,向着小開的位置遊走。也許是我剛纔手腳冰涼,它沒有感覺到我的存在。
“我靠!又來了!”小開道。
“不要驚動它,不要動!沒事的。”蘇寒說道。
“阿健,它過來了!”小開喊道。
我側過頭,那蛇果然朝小開的腳底抹去。情急之下,我說道:“別害怕,它很醜可是它應該很溫柔的。”
小開不住說道:“阿健,快叫它停下來!哎呀,它從我腳底下過去了!”
我剛鬆下了一口氣,又聽見了一聲,“我也靠了!”
想是那蛇繞了一圈又去拜見了賈泉。“滾開,滾開!”賈泉吼道。
不遠處次仁被吵醒,罵了幾句,看到我們這邊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慢慢地走了過來。接下來好像在賈泉的面前停住了不動。
蘇寒在我的對面,很清楚地看到了我們這邊發生的一切,只見她瞪大了眼睛,眉頭緊鎖的看着我。
忽然間,聽不到任何的聲音。風停,林靜,只剩下穿透層林的日暈一圈圈的在我們身上蔓延。
“嘿嘿!”次仁猛地笑了幾聲,打破了沉寂。
我小聲問道:“小開,發生了什麼?”
小開咧嘴道:“這次仁,真夠陰的!他就那麼輕輕地抓住了蛇尾,然後把那蛇放進了賈泉的後衣領裡了!”
驚呆之餘,我問道:“賈泉好像什麼事也沒有啊?”
小開結巴道:“嚇暈過去了。”
“混蛋!下三濫的東西!”羅總忽然憤怒地罵道,他大概目睹了這一切。
“哼!”次仁輕蔑的冷哼。
“阿健,次仁把蛇放到了羅總的衣服裡去了!”蘇寒驚道。聞言,我有些不忍心側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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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啪!”的一聲輕響,甚至感覺到石柱也隨之晃動。
羅總沉聲道:“我縱橫商場幾十年,這小小的蛇蟲鼠蟻算不了什麼,叫你們族長來!”
大概是聽不懂,次仁沒做出反應,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羅總是見過世面的人,始終沒有被一條蛇嚇倒。
這一頓折騰之後,次仁倒開心了,我們幾個捱得越加難受。我更擔心的是蘇寒,畢竟她是女孩,我看着蘇寒低頭不語,不知道她的情況怎樣,心裡苦苦思索着對策。
小開自然是跟我一條心,如果事態無可挽回,倒也要拼死一搏。
羅總看樣子是要把所有的後果一力承擔,當然我們適時也可以成人之美,雖然這樣想不太地道,但是也顧不了那麼多。
至於賈泉,我完全相信,如果可以的話他可能投靠洛桑的麾下,求得一線生機。
這時遠遠地聽到了沙沙地腳步聲,我豎起了耳朵,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個款款走來的人影。
“是美措!”小開喜道。
我看見美措提着籃子走到次仁近前,慢慢放下,次仁提過籃子,調笑了幾句,美措沒有理會,轉身便走,似乎忽視了我們的存在。
“美措!”小開忍不住喊道。
美措輕微地停頓了一下,還是繼續往回走。我看了看蘇寒,她很平靜,沒什麼反應。
“阿健,美措怎麼不過來救咱們?”小開不解道。
我說道:“就算要救,除非美措把次仁制服。次仁那麼狡猾,美措不應該冒險。”
可能我們幾個人的生死安危全系美措於一身了。
熬過毒辣的正午陽光,我不禁迷迷糊糊睡了一覺。
在一處足有萬丈深的懸崖邊,我頭重腳輕地搖晃,就像喝醉般一樣,似乎黑暗的深淵對我不停地召喚。小雪就站在我對面的懸崖上,一襲白衣,宛若仙子。她不斷喊着我的名字,我看着腳下的深淵,以爲自己可以跨過去,小雪拼命地搖着雙臂,我毫不遲疑地一步邁了上去,接着筆直地墜入黑不見底的深淵。
“啊!”我喊了一聲,緊接着醒了。
“怎麼了,阿健?”小開的聲音。
“沒事,做了個噩夢。”我長出一口氣。
擡頭望去,半邊天空鋪滿了連綿起伏的火燒雲,好像玉皇大帝的天宮着了火一樣,連森林都被披上了一層奇異的赤紅。
“阿健,早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這是好兆頭。”小開說道。
“那個次仁還在嗎?”我趕忙問道。
“在啊!陰魂不散一樣看着我們。”小開答道。
我說道:“我夢到了小雪,我覺得她會回來的。”
小開嘆了口氣,說道:“阿健,你要接受現實。況且就在這裡還有一個值得你去保護的女孩吶!”
我看着蘇寒,她合攏着雙眼,臉龐上沾染些許泥土,清麗的容顏在火燒雲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動人。
我打起精神,說道:“小開,快把大家都叫醒,天快黑了,如果洛桑對咱們不利那就真來不及了。”
還沒等小開答應,我就感覺到身下的土地晃動了一下,正驚詫之餘,束縛我們的石柱明顯開始傾斜。我喊道:“大家醒醒,小心被石柱壓到!”
這時成羣的飛鳥遮天蓋地般飛出,在天空中甚至互相出現撞擊。
“阿健,是地震嗎?”小開驚道。
“可能是,不過強度並不大。”我說道。
蘇寒也被驚醒,她說道:“這裡的地質屬於喀斯特地形,也就是石灰岩結構,因爲石灰岩會出現溶蝕或溶解,導致地下形成空洞,所以出現地面崩塌等情況也很正常。”
羅總說話了:“蘇寒小姐,沒想到你知道的這麼多。”
賈泉接道:“這個我也知道,只不過沒說出來。”
我們四個人被捆綁在正方形石柱的四個方向,我發現賈泉在我的右面一直不說話,彷彿很用力的掙脫。
我問道:“賈專家,怎麼樣?能脫身嗎?”賈泉沒有搭理我。
蘇寒說道:“賈專家,你別再撞了,石柱雖然傾斜了,但是那個方向倒下去根本壓不到你。”
我用餘光一瞅,果然在我後面的石基處出現了一條裂紋,不過也只有我對面的蘇寒才能看到石柱整體發生傾斜。
小開反應過來了:“你個賈泉,你想壓死我啊?不就用你幾張紙嗎?用的着這麼記仇!”
賈泉辯解道:“別,別這麼說,我想把石柱弄倒,這樣大家都可以逃出來了!逃三個總比一個逃不出要好。”
我冷笑道:“這種想法你想都不要想,拋棄同伴只顧自己逃命,我死也不會做。”
其實賈泉說的對,我們四個是被一根又粗又長浸了水的麻繩捆住,如果石柱倒下,也許真的可以脫身。不過這樣得救,我寧願葬在這羣山裡。
我又在想,如果我造不測,是不是就可以再見到小雪?戰慄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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