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衍兒何以沒有入宮,寧側妃你可知情嗎?”皇帝也好奇,冷衍無事不會缺朝。朝堂上沒有看見他,府裡又沒有消息,不得不讓人多想。
寧璞玉皺眉,略微思忖道:“在杏花樓遇刺的事情很突然,當時兩位殿下和一位將軍都在。那刺客卻傷了其中二人。妾身猜想,二殿下當是去追查刺客的行跡了。沒能及時入宮,興許是……查到了些眉目。”
瀠溪聽了這話,心裡踏實了不少。
追刺客多好的理由啊,回頭把那刺客交出來的時候,但願二殿下不要心軟纔是。
皇帝輕微的頷首,沒再多言其他。
這時候,殿外的奴才通傳,說二皇子妃到了。
“宣。”皇帝沉着應聲。
“這下可好了。”瀠溪微笑之中透出了些鄙夷之色:“不知道二皇子妃是不是也這麼說!”
是啊,姐姐會怎麼說?
寧璞玉心裡有點不踏實。畢竟是當着皇上的面,如果有一句半句的說不好,可能沒什麼。可要是兩個人說的大相徑庭,那就不太好了。
爺出門的時候,也不知道有沒有交代什麼。
若是跟姐姐說了是來找自己,那可就不好辦了。
“妾身拜見皇上。”寧璞珍只是掃了妹妹一眼,就看穿了她滿懷的心事。“給瀅妃娘娘請安。”
“平身。”皇帝倒是和藹。
“謝皇上。”寧璞珍笑容得體,並不敢有太多的心思。皇上既然沒有問話,她就低着頭沉默不語。
“方纔我們說到二殿下爲何沒上朝,皇子妃你可知道原因?”瀠溪何其聰明,三言兩語就把這話頭挑到寧璞珍身上了。
寧璞玉手心裡攥了一把冷汗,表情卻格外的平靜。
“回瀅妃娘娘,二殿下臨出門的時候,說是要去上朝,途中再打探打探關於刺客的消息。後來,妾身聽府中的管家馮鋮說起,說那刺客好像有了眉目,二殿下就親自去追查了。”說到這裡,她神情凝重,嘆了口氣:“只是不知道昨晚,二殿下爲何沒有回府。又偏偏今早並未上朝,妾身只是擔心殿下的安危。”
“怪不得呢。”聽到這個答案,瀠溪有些失望。不過即便是失望,她也沒有放棄挑撥的機會。“二皇子妃你心裡惦記着二殿下的安危,就顧不上別的人別的事情了。寧側妃她一整夜都沒有回府,怎麼不見你着急?據我所知,她可是你的親妹妹啊。”
寧璞珍含笑,溫和的開口:“瀅妃娘娘您有所不知。正因爲璞玉是妾身的親妹,妾身才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她的心思都用在二殿下身上,出府辦事也必然是爲了二殿下着想。昨日一早,她就已經告訴妾身,說是要爲二殿下尋求良藥,減輕痛楚,隨後纔出門。晚上沒有回來,妾身自然覺得她是在盡心辦事,又或者與二殿下能碰面……總歸這個妹妹啊,要是不讓她去做想做的事,那才拘着她,怪沒勁的。”
“還是姐姐瞭解璞玉。”
這句話一語雙關,既是表達了姐妹之間的默契,也是告訴姐姐,她說的話和自己先前所言完全一致。
姐妹兩人,都吃了一顆定心丸。
皇帝便也再沒有什麼疑問。“難得入宮一回,太后也總喜歡你們相伴在側,就去壽凰宮請安吧。”
“是。”兩姐妹異口同聲的欠身行禮。
誰都是後脊樑發冷。
瀅妃那惡毒的目光,像是一把又一把的小劍,不停的從背後刺過來。
兩個人慢慢的走出殿來,只覺得這份金殿上這股沉甸甸的莊重肅穆,壓得她們透不過氣。
“咳咳。”瀠溪咳嗽了兩聲,捂住了心口的傷處。
“有傷還亂跑,就不知道愛惜身子嗎?”皇帝擱下了摺子,蹙眉看着她。
“皇上,臣妾無妨。只不過雖然在病中,依然看不得有人罔顧君恩。”瀠溪瞥了一眼還在殿上的徐飛,不悅道:“皇上,這一位不知道怎麼處置才穩妥。到底,他也不該太過放肆。”
“既然是誤會,何罪之有?”皇帝不悅的瞥了瀅妃一眼,對徐飛道:“罷了,你去吧。”
徐飛恭謹是的行禮:“草民告退。”
“皇上,您當真信任寧側妃是清白的?”
“爲何不信?”皇帝忖眉,看着她的時候臉上顯露一些不悅之色:“你既然有疑惑,爲何不當面對朕稟明,卻要用這樣的手段,不覺得很唐突嗎?幸虧此事並未到最壞的地步,否則,你以爲你是在幫朕,卻何嘗不是讓朕難堪?”
“皇上……”瀠溪沒想到皇帝會發這麼大的脾氣。“臣妾這麼做,還不是希望二殿下不要別奸妃矇蔽!”瀠溪嘟嘴,做出一副討好又委屈的樣子。
“朕也不希望被奸妃矇蔽。”皇帝慨然的睨了她一眼。“你自己心裡最好有數。”
“爺呢?”寧璞珍是真的擔心的不行。以往,不管爺要去哪裡,都至少會告訴馮鋮一聲。可這次,爺不但沒跟馮鋮提過一句,還不許他跟在身邊伺候。“到底出什麼事情了。”
看見她的手上有傷,鬢角也破了,寧璞珍心懸在半空,腳踩不到地似的,很不舒服。
“說起來話就長了,總之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寧璞玉也懶得解釋自己是怎麼受傷的。更不想讓姐姐和她一樣難受。
總之爺不會讓自己有事。等辦好了手頭的事情,他就會盡快回來的。
“璞玉,你我是姐妹,你怎麼想我難道猜不透麼?”寧璞珍又是一聲嘆息。
“既然你有你的想法,我也不勉強你一定要說出來。但是你記住,咱們再怎麼樣,都是爺的人。爺要做的事情,唯有無條件的支持。”
這時候聽了這樣的話,寧璞玉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姐姐,我不是質疑你,也不是想要頂撞你。我就是單純的想問問,如果他要做事,對我們來說,不見得是好事怎麼辦?”
“他要做的事,對我們來說不管是不是好事都無所謂。只要,這是他要做的事。”寧璞珍看着她,滿臉的愁容。“夫君榮耀的時候,我們未必跟着榮耀。可夫君一旦受辱,那便是我們的奇恥大辱。我知道你做事有分寸,我也知道你不會是胡來的人。可是璞玉,爺身邊有太多的小人,有太多想要爺死的壞人。我們能做的,就是不要給任何人留下任何機會、把柄,來危及夫君的安危和前程。”
寧璞珍握着她的手,一把匕首從她的袖口,遞到她的掌中。
那匕首很小,也就一根手指粗細。摘了刀鞘,只怕會更扁一些。
“這是什麼?”寧璞玉心頭一緊:“姐姐,你這是要做什麼?”
寧璞珍微微一笑:“這個是給你防身用的,也是……讓你在危急關頭能自救的。”
這話聽起來怎麼就這麼不對勁呢。
“不是吧,姐姐,你帶着匕首在袖子裡,到底是做什麼?”
不等她回答,寧璞玉一下子回過味來:“你該不會是要……”
“我說了,爲了爺做什麼都行。危急關頭,哪怕是要我了斷這條命,又或者是將威脅到爺的對手捅死……也未嘗不可。”
“可是你自己呢?”寧璞玉不明白:“爲什麼你可以做到爲了他連自己的命都不要。”
“難道你做不到嗎?”寧璞珍看着她:“當日也有難,險些牽連整個二皇子府,我嚇得腿都軟了,幾乎不能動彈。可是你卻毅然決然的陪着爺入宮,這難道不是你能爲他捨出命去?”
“可是我……”寧璞玉這一次,是真的捨不得自己的命。
他蒙面把光溜溜的她抱在懷裡,還假裝不認識她就算了。
他還在徐飛府裡,第二次抱着她從自己面前消失。都成這樣了,還要她爲了他豁出命去?
真的做不到好嘛。
“姐姐和瀠繞都是一樣的人。”
“什麼?”寧璞珍被她突然冒出來的這句話嚇了一跳。
“哦,我是說,你們都是一樣的愛着爺。不管他有什麼樣的要求,不管他怎麼辜負,你們的心始終告訴自己,一定要對他好。”
“是這個樣子的。”寧璞珍看着她:“真的喜歡一個人,就是這個樣子。”
“那可能,我還不是真的吧。”寧璞玉喃喃自語。
“你到底怎麼了?”寧璞珍看她提不起精神,不免皺眉:“是不是爺……”
“姐姐別猜了。”寧璞玉衝她一笑:“爺帶着那刺客走了。刺客就是瀠繞。”
寧璞珍這下聽明白了。“我說你怎麼這樣不舒坦,句句話都火藥味十足。唉,還是你經歷的少,要不就是你看的太窄了。爺身邊,女人是隻會多不會少的。即便是沒有瀠繞,他也很可能會有別人。其實你越在意,越說明你放不下爺。”
“姐姐,爲什麼女子一定要三從四德,一定要分享同一個夫君?”
“我也想知道。”寧璞珍心疼的看着她鬢邊的傷:“但既然改變不了,就只能接受。璞玉,別想太多了。爺,他心裡是有你的。”
“但願吧。”寧璞玉有些灰心了。若說上一回,她更多是感動,那麼這一回,她真的有點灰心。
有誰喜歡自己的男人,一次又一次,爲了別人拋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