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寧璞玉的時候,她眼裡顯然只有溫和。
可湊過來說的話,真是活活把人氣死。靳佩瑤怎麼咽得下這口氣:“你別以爲就只有你會耍這樣的小聰明。”
“呵呵。”寧璞玉一手拉着榮燕雯,一手扯住靳佩瑤。雙手這麼一交換,兩個人的位置就自然而然的換了過來。
不等靳佩瑤反應過來,手就被撒開了。
寧璞玉將榮燕雯按在椅子上坐下:“這麼好的日子,別爲了一些小事壞了心情。快坐吧。”
隨後她肩膀一撞,頂開了靳佩瑤,自己挨着榮燕雯坐了下來。
馮青檸一早就在第三把椅子上落座,這會兒也不可能讓給靳氏。畢竟她和自己一樣,都只是庶妃,沒有什麼高低之分。
靳佩瑤的臉上有些掛不住,站在原地半天沒有動。
“爺,可以開席了嗎?”寧璞玉隔着榮燕雯問:“妾身叫廚房準備的菜餚差不多了,涼了就不好吃了。”
“好。”冷衍點了下頭,兀自喝了杯中的酒。
這丫頭,還是那麼多點子。
“靳主子不入席嗎?那奴婢就把您的碗筷撤走。”竹節抿着脣衝她一笑,滿眼奚落。
“你不用這麼得意。”靳佩瑤小聲嘀咕了一句,還是忍下了氣,硬着頭皮坐了下來。姑母說得對,這寧璞玉就是一隻會咬人的老虎。她越是要讓自己人前出醜,這口氣還越得忍下來不可。“這道菜不錯,爺嚐嚐看。”榮燕雯笑着替冷衍佈菜。
冷衍神情溫和,席間也沒有什麼多餘的神色。但其實,他有意無意的看了璞玉好幾次。
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真的不生氣了。
“爺。”馮鋮捧着賀禮走了進來,道:“這是三皇子妃叫人送過來給榮側妃的賀禮。”
“拆嗎?”冷衍側首問了榮燕雯一聲。
“拆。”榮燕雯笑着道:“三皇子妃一番心意。”
“那就拆開看看。”寧璞珍也隨聲附和了這麼一句。
馮鋮點頭,動作麻利的去拆那被紅紙裹了一層又一層的盒子。
“包的這麼嚴實,也不知道里面是什麼好東西。”靳佩瑤轉過臉,不愛多看。
拆着拆着,馮鋮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裡面什麼東西沙沙的響。
正在好奇是什麼東西,忽然尾指就是一疼。
馮鋮嚇得忽然鬆開手,那盒子就掉在地上。
“呀,蟲子!”
近旁的侍婢驚呼了一聲,嚇壞了席上的女眷們。
“是蜘蛛,毒蜘蛛。”
“毒蜘蛛?”寧璞玉嚇得身子一縮。比起毒蛇什麼的,她更害怕蜘蛛。別說是有毒的了,就是沒毒看着也心裡發毛。
“怎麼會這樣?”馮青檸看出馮鋮臉色不好,起身就跑了過去:“哥,你的手。”
“別過來。”馮鋮沉住氣,看着袍子上,以及腳下的毒蜘蛛,道:“這東西會攻擊人。爺叫大家先扯下去吧。被咬一口,不得了。”
寧璞玉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她不是鎮定,而是不敢動。
腿肚子哆嗦的厲害,這玩意看着就讓人渾身難受。
明明離的很遠,卻就像是爬在自己身上一樣。
“爺,咱們先走吧?”靳佩瑤嚇壞了,連忙躲在冷衍身後。說話的同時,還不住的往他身上蹭。
“幾隻蜘蛛而已,沒有必要少見多怪。”冷衍皺眉:“踩死就是了。”
他的話音還沒有落,那蜘蛛就開始跳起來。一隻兩隻,朝着桌子這邊,爭先恐後的過來。
“啊……”榮燕雯嚇得捂住了眼睛:“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寧璞玉也奇怪,好好的,怎麼會朝着他們過來。
“我知道了,一定是我撒的花露汁,叫它們喜歡。”靳佩瑤嚇壞了,趕緊脫下了身上的披紗。
看着像是那麼回事,可實際上又好像不是。
“不是花露,像是別的什麼。”寧璞珍仔細的檢查每個人身上的飾物,恍惚間覺得,那蜘蛛不是衝着別人來的,好像是……衝着爺。
“爺,您身上有什麼?”發現這一點,她驚慌的不行。
“沒有什麼特別的。”冷衍沉冷的目光看着一蹦一跳的蜘蛛。
“這東西是三皇子府送來的,他們想幹什麼?”靳佩瑤嚇得說話都變音了。
“別胡說。”寧璞珍瞪了她一眼。
冷衍拿起酒杯,把前頭的一直蜘蛛當場碾死了。
馮鋮和馮青檸,也在小心的收拾着地面上的蜘蛛。
這東西雖然毒,但是畢竟算不得多厲害。不一會兒的功夫,爬出來的就被小廝清理乾淨了。只是可惜了一桌子的佳餚。
“去瀲灩居。”冷衍牽起了榮燕雯的手:“這裡太亂。”
榮燕雯還沒從驚恐之中回過神,忽然聽見這麼一句,頓時就笑逐顏開。“是,爺。”
寧璞玉腦子裡還都是蜘蛛爬過的恐怖景象,這一時愣在這裡。
“哥,你怎麼樣了?”青檸看他的手指,擔心的都要落淚了。
“沒事,只不過是尋常的毒蜘蛛。”馮鋮好奇,三皇子府爲什麼要這麼做?這毒蜘蛛又是寓意。
“你沒事吧,璞玉?”寧璞珍這會兒纔想起來安慰她,自己的心也是嘭嘭的跳個不停。“那蜘蛛爲什麼會朝着爺這邊爬,爺身上到底有什麼東西?”
寧璞玉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沒覺出有什麼藥氣。”
“這真是莫名其妙。”靳佩瑤火的不行。本來好好的宴席,被寧側妃攪合也就算了,那三皇子妃也不知道是起什麼幺蛾子呢,鬧了這一出,好麼,現在爺竟然去了瀲灩居。
看來,她今晚是不用去滄浪園了!
“姐姐,陪我回玉華軒吧!”寧璞玉驚魂未定。
“好。”寧璞珍祝福咪芯:“好好的把這裡打掃一下。”
“是,皇子妃。”咪芯應了聲,趕緊吩咐小廝們扯下了桌上的佳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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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心居,溫碧婷洗乾淨了手,塗上了香軟的潤膚膏。
就看見蓮子捧着一盒子奇怪的東西走進來,納悶的不行。“髒兮兮的,你抱着什麼呢?”
“娘娘,奴婢在牆角那便找到個奇怪的箱子,裡面散亂着一些雜物,但是這個盒子看上去挺新的。奴婢就打開來看了看……沒想到竟然是……”蓮子不敢往下說,就把東西放在了溫碧婷面前。“您還是自己看看吧。”
溫碧婷皺着眉頭,瞟了一眼那盒子,還生怕弄髒自己的手。“你打開我看看不就得了。”
蓮子打開了盒子,拿出了裡面的東西。
“這是……”溫碧婷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她給榮側妃挑的賀禮。“怎麼這東西會被扔在院子裡頭?是誰幹的?”
“奴婢也不知道。”蓮子一臉的畏懼:“奴婢明明包裝好了,叫人送去了二皇子府。可是……這東西怎麼又被扔在了院子裡面。奴婢是真的不知道。”
“東西送去了二皇子府,可東西明明就在院子裡扔着。那你送去二皇子府的是什麼?”溫碧婷隱隱覺得不對勁:“你這丫頭,辦事怎麼這樣馬虎?這要是出了什麼事情,誰擔待的起?”
越是這麼想,她心裡就越不安寧。
人還沒有走出去,就看見鳳萍一邊吃着手裡的梅子,一邊扭着屁股走進來。
“誰讓你進來的?”蓮子心裡正窩火,看見她就更生氣了。“娘娘沒宣你,你怎麼敢亂闖?”
鳳萍不以爲意的說:“我吃着這個梅子特別好吃,聽說是皇子妃的母家送來府中的。要吃完了,就想着問皇子妃再討要一瓶。”
“你吃的是我母家送來的梅子?”溫碧婷頓時就火了:“誰讓你亂動本皇子妃的東西了?不問自取,你以爲你是什麼身份?”
“皇子妃誤會了。”鳳萍一臉的平靜。“這梅子不是我拿的,是爺給我的。爺瞧見我害喜的厲害,心疼我,纔給的。說是皇子妃您母家送來的珍品。我想着皇子妃您沒有身孕,吃不吃也沒什麼大妨礙。何況,這就是幾顆梅子,也不是金子,用得着這麼緊張麼?要不然等你有孕了,我一定讓着你不和你搶。”
“你……簡直豈有此理。”溫碧婷被她氣得心口疼:“你這是仗着有孕,在本皇子妃面前造次,就不怕僭越嗎?”
“皇子妃。”鳳萍詫異的看着她:“什麼仗着有孕,什麼造次,什麼僭越啊。我不過就是害喜不舒服,討要一瓶梅子怎麼了?即便是您小家子氣,捨不得東西,也不能隨便給我亂扣罪名啊。您可能還不知道吧?爺已經請最好的太醫來瞧過,說我懷的,十成是個男孩。”
溫碧婷紅着眼睛,怒氣衝衝的說:“蓮子,給她都給她,那些梅子一瓶不落的都給她。我看她吃完之後,能不能生下個兒子。”
“那我就先謝謝皇子妃了。”鳳萍不以爲的轉過身走了。“我就不拿了,太沉。回頭送我房裡就行了。”
“真是氣死人不償命。”溫碧婷拂袖把桌子上的東西都掃了下地。噼裡啪啦的好一通響,她也還是不解氣。“這都是什麼事啊,就沒有一件順心的。蓮子,你趕緊去查,到底是誰掉包了賀禮。”
蓮子站在原地沒有動彈,好半天才問道:“娘娘,您看,不會就是剛纔那一位吧?”
“你說她?”溫碧婷皺了皺眉:“她哪裡有這個膽子?她現在巴結爺還來不及,又怎麼敢與二皇子府交惡?”
“哎呀,娘娘,她可是爲了壞您的事啊!”蓮子心裡十分的害怕:“她是想憑藉身孕,擠走您。這樣歹毒的心思,咱們可不能不防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