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鋮和冷衍一道往“二殿下”的營帳離去。
門口的侍衛自然不允他們進去。
“這是皇城才送來的藥,能根治二殿下急病的藥。耽誤了治療,你吃罪不起。”馮鋮沒給他好臉色。
只是那侍衛根本不聽。“我們是奉將軍之命,好好保護二殿下,沒有將軍的手諭,誰也別想進去。”
“我卻不信,你們能比我這個經年在二殿下身邊伺候的人,還熟悉殿下的身子。不讓我進去,有什麼後果你負的起這責?”
“總之就是不許進去。”侍衛說不過他,黑着臉道:“你若是敢邁進去一步,就別怪我手裡的刀不近人情。”
馮鋮火了,一腳將那侍衛踢進了帳篷裡。
另一個的刀剛拔出來,他就怒氣衝衝的一拳頭揮過去,打的對方鼻血直冒。
“把藥送進去給二殿下服用。”馮鋮用“命令”的口吻,對身後的冷衍吩咐道:“仔細伺候二殿下,不許有閃失。”
“是。”冷衍一身小卒子的兵服,恭謹的走了進去。
方纔被踹的滾進帳篷的侍衛一臉怒氣的跑出來,凶神惡煞道:“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你是活膩了!”
“噓!”馮鋮比劃了個噤聲的動作,道:“現在不想活的是你。你們兩個連個小士兵都看不住,讓他闖了進去,驚動了魯將軍,是你們人頭不保。”
兩個侍衛互睨了一眼,臉色都變了。
“所以,乖乖的站在這裡別聲張。魯將軍並非不近人情的人,也絕不是想要謀朝篡位的叛逆。他之所以這樣緊張二殿下,無非是怕有人對殿下不利,他擔不起責任。所以,你們還是識趣些好。二殿下服了藥,若得康復,也是你們的功勞。說不定稍微提拔提拔,就成了我一樣的參領了呢!總好過在這裡捱打對吧?”
其實馮鋮是想分散這兩個侍衛的注意力,以便帳篷裡面的說話,不那麼容易被聽見。
冷衍仔細檢查過,發現鬼火併不是中毒,而是被人用金針封了幾處大穴。
然後扭斷了金針,使人醒不過來。
能做到這樣伸手的,這世上怕是並不多。
想辦法把這些金針從鬼火的體內吸出來,着實費了冷衍不少功夫。
金針拔出來,鬼火果然就醒了。
“你是誰?”鬼火驚得一下子就坐了起來,握着拳頭預備攻擊。
“鬼火。”冷衍只說了這兩個字,對方就立刻明白過來。
“我被人暗算了。”
冷衍頷首:“可知道是什麼人?”
“沒看清。動作太快。”鬼火嘆了口氣,又道:“但肯定是魯鑫的人。“怎麼辦?”
將吸出來的金針遞給他:“裝睡。不要輕舉妄動。但是一定要在暗中觀察,到底是什麼人……”
“明白,您放心。”鬼火心裡有些不服氣,竟然敢暗算他,還沒有被他發覺是誰。找不到這個人,還真是死不瞑目。“那你……”
“我自有打算。”冷衍皺眉,嘆了口氣才轉身出去。
馮鋮見人出來了,也是心裡有數。“這樣不是很好麼。我們盡力做了我們該做的事,二殿下要是康復了,一定少不了你們的功勞。”
“多謝馮參領。”兩個侍衛被他說的很高興,都內心也不免有些動搖了。
“走吧。”馮鋮對冷衍示意,兩人一前一後的往魯鑫的帳篷去。
按說這會兒,是什麼都瞞不過魯鑫的。
可是這邊鬧出動靜來了,他竟然沒有察覺,一定是有要緊的事情。
“將軍,您再喝一杯吧,哎呦,都這個時候了,還怕什麼呢?”女子又嗲又媚的嗓音,叫人聽着很不舒服。
可魯鑫卻很是受用。“這酒真是不錯。”
“將軍,只是酒不錯嗎?別的呢?”女子一個勁兒的往他懷裡鑽。“奴家哪裡不好了,將軍都不肯多看我一眼……”
馮鋮聽的頭皮發麻,少不得皺眉:“魯將軍正忙着呢啊?在下原本還有要緊的事情……稟告。”
聽見馮鋮的聲音,魯鑫就氣不打一處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
“不必等明天了,就是知會將軍一聲。皇城派人送來的藥已經到了,給二殿下用了。至於還好是不好,有沒有效果,也只得等明日再說。”
魯鑫聽了這話,心不免懸了起來。
藥能救醒二殿下嗎?
當然,表面上他什麼都沒有顯露,只是沉甸甸的嘆了口氣。“但願天佑二殿下。希望二殿下能早些醒轉。”
“那就不耽誤將軍您把酒言歡了。”馮鋮與冷衍對視一眼,心裡鄙夷的不行。
“我得走了。”冷衍揉了揉自己現在這張臉:“鬼火已經醒了,我吩咐他繼續裝睡。不到萬不得已不必引起魯鑫的注意,只要拖延時間即可。”
“爺,您去哪?”馮鋮心裡很不踏實。“自從出了皇城,奴才心裡就沒有一日安寧。奴才擔心……”
“你有你的擔心。我也有我的擔心。”冷衍的心,也是浮在半空的。“沒看見璞玉,我心裡也不踏實。你放心,我自然會小心的。”
沒就回璞玉,他不敢有事。
“爺。”竹節回來的正是時候。“不出您所料,果然有探子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帶回來的紙條上,一共寫了三個地方。這三個地方,都有人見過兩女一男。其中一個女子,容貌和舉止,都有些像寧側妃。
“爺,奴婢陪您一起去吧。多個人,也好找一些。”
冷衍搖頭:“是我的粗心大意,把她弄丟了。找回她,是我一個人的事情。”
————
寧璞玉被安置在一個破敗的村落。
該死的綠袖給她換上了一身特別醜的粗布衣。關鍵不在於是粗布,而在於醜。
原本白皙的肌膚,也被她塗上了難看的藥粉,變得黑黢黢的有些嚇人。
“你非要把我作踐成這樣才能滿足?”
綠袖皺了皺眉:“要不是主上臨時走開辦事,你現在也不會這麼舒服。僅僅是改變一下容貌就能逃過折磨,這麼好的事情,是你自己還不滿足吧!”
“呵呵!”寧璞玉看着水盆裡自己的倒映,哭笑不得。“原來女子的嫉妒心,還真是可怕。”
“你說什麼!”綠袖非常的不高興。“誰嫉妒了?我麼?我嫉妒你什麼?”
笑了笑,寧璞玉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只道:“子媚背叛了你們的主上,你心裡很不舒服吧。”
“和你有什麼關係?”
“我只是不明白,你到底是在意她的喜歡別的男人,還是在意她背叛了主上。”
“和你有什麼關係?”
“和我沒有關係,但是你爲什麼不能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呢?”寧璞玉看着她笑,眸子裡的光帶着炙熱,像是要撥開她的皮。
“我爲什麼要回答你?”
“你喜歡徐飛吧!所以你眼裡容不得沙子。你覺得所有背叛他的人都該死。”寧璞玉最喜歡把人家的秘密說出來了。
綠袖的臉色瞬間就變了,是害羞是窘,還是生氣?
反正挺複雜的。“你不用不好意思。都是女人,沒有什麼看不明白的。所以因爲他的關係,你討厭子媚,覺得是她對不起你的主上,她不配和別的男人有情,更不配活着。所以哪怕她被擒了,還想留着這條命去見心上人,你也容不下她說這對麼?”
“你怎麼知道?”綠袖身子一顫。“你看見什麼了?”
“你往我的水裡放了藥,你想趁我昏睡,去解決了子媚。叫你們的主上再沒有後顧之憂。你爲什麼不敢錯連我也殺了,這樣,他就不能娶我了,不管是開玩笑又或者是認真的,總之他都不能娶我,這樣你也就不必擔心了。”
不喜歡這麼聰明的女人,這樣綠袖很是不安。“我警告你,別胡說八道。我要幹什麼不用你來教。你最好喝了這杯水,好好的睡一覺。等你醒過來的時候,一切都結束了。”
“好吧。”寧璞玉嘆了口氣:“既然你這麼決定了,我也就不勸你了。只是,最後最後的再說一句話吧。”
“什麼?”綠袖有些煩。“要說就快點說。”
“如果你呢?你原以爲了心上人死,還是爲了他苟且偷生?”寧璞玉問了這個問題之後,怪怪的喝了那杯水。“我去睡覺了,你自己決定要怎麼做。”
倒在牀,她摸出了一根銀針捏在手心裡。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失去了知覺。
綠袖斷定她不是裝睡,而是真的睡着了,這才起身走了出去。“子媚一定要死,誰叫她選擇了背叛。”
其實多年的姐妹,她也捨不得下手。可總不能由着子媚害了主上吧?
睡夢之中,一根針戳進了手指肚,疼的寧璞玉一下子坐了起來。“唔,啊……扎這麼深!”
看着自己可憐的手指頭,她不免有些傷心。“別難受了,犧牲你,也是爲了咱們。”
輕輕的吹了吹,她連忙走了出去。
這個村落是在哪裡,她完全不知道。身上也沒有煙信可以發射,能讓冷衍看到。何況即便是有,她只要一點燃,被綠袖或者徐飛看見了,那隻怕更麻煩。
他們現在巴不得她能把冷衍引過來。
扶風香軟桃花餅這一招已經用過了,還有什麼辦法。要怎麼給他留下一些線索呢?
寧璞玉怔怔的站在月亮之下:“月亮啊月亮,冷衍現在在哪裡呢?你能不能幫我告訴他,我在這裡等着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