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到傍晚的時候,城寨大門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蠻人獵隊在老虎的帶領下回來了。他們中的幾個人擡着一頭巨大的黑熊。面上卻沒有喜悅的表情。守衛們看到,走在最後的四個人,每兩個人拖着一個同伴。被拖回的兩個蠻族少年,全都渾身是血,不知死活。其中有一個竟然是鷹。
大河部族的使者用詫異的眼神望着這羣殺氣凜然的蠻人少年。心裡翻騰着各種想法。他們沒有想到,神勇居然會馭使兇悍的蠻人替他打獵。他們也驚恐的發現,有的蠻人手中,拿着弓箭。
兔帶人迎了過去,連忙將死活不知的受傷蠻人擡到屋裡。老虎一把拉住了兔的袖子,甕聲甕氣地說,“兔,明天起,我們蠻人認你爲老師,你來教我們射箭!”兔掙了幾下,也沒能從老虎的手裡拽出胳膊。看着老虎血紅的眼睛裡,充滿了真摯,兔點點頭,“好,既然你們願意學,我們就把你們當兄弟,教你們!”
雖然恨不得蠻人都死光光,但是真的看着蠻人少年躺倒在地,兔的心裡也不好受。畢竟,他們這些天同吃同住,心裡,已經多了休慼與共的感情。
王勇聽到報告,也帶着冰花從小屋趕到木屋。一邊查看着兩個受傷蠻人的傷情,一邊聽老虎他們講事情的經過。
原來,這羣蠻人昨夜得到了弓箭,以爲擁有了戰無不勝的神兵利器。他們想多打些大動物,以便擴大對小河部族勝利的優勢。勇敢的鷹居然拿着弓箭鑽進一個樹洞,冒險去掏蹲倉的熊。
結果,被激怒的黑熊一家傾巢出動,最先進去的鷹沒有及時抽出身,被黑熊一掌拍在肩膀上,打暈在地。手裡的弓,也被黑熊咬碎。眼看着鷹就要被當成黑熊一家的食物。蠻人少年們也顧不得身單力薄,手持石斧,棍棒和弓箭蜂擁而上,可是他們並不知道,弓箭的殺傷力對皮糙肉厚的黑熊根本形成不了致命的傷害。而且,由於第一次使用弓箭,他們射擊的準頭嚴重不足。
結果,就形成了近距離的肉身相博。又一個蠻人少年被黑熊抓傷,不過,他用手中一頭帶尖兒的木棒捅進了黑熊的嘴裡,深深的刺傷了黑熊的咽喉。趁着黑熊吃痛,反應不靈敏的機會,這些孔武有力的少年,頑強地用石斧鑿開了黑熊的腦袋。
兩個同伴受傷,老虎他們已經沒有心思去追逃跑的母熊和兩隻小熊崽兒。所以,他們擡着沉重的黑熊和兩個傷員,趕回了小河部族。
鷹的傷勢在肩膀上,他的鎖骨和臂骨被打折,一截骨頭已經支出皮肉,慘白的骨茬讓人看了心揪揪着。另一個蠻人少年頸部被尖銳的熊爪撕開,紫色的靜脈和月白的氣管被扯斷,鮮血灌得滿身都是,早已斷了氣息。
此時,鷹已經醒了。一臉茫然的望着四周的人。嘴角邊肌肉的抽搐,說明他正強忍着痛。他知道自己的胳膊斷了,已經成爲廢人的想法讓他神情沮喪。蠻人部族整天與野獸打交道。雖然年紀小,但是鷹看過太多族裡受傷勇士的命運。他們中不是因爲傷口感染而悲慘呼號的死去,就是成爲部落中的累贅,再不能出獵,只能在部族中乾點雜活兒,吃的是獵手們吃剩的東西。
“不要擔心,我來給你治病。”王勇的話讓本已對未來絕望了的鷹眼睛一亮。火神是無所不能的,他一定會治好自己的傷,讓自己重新返回戰場。
王勇把一截木棍放在鷹的脣邊,讓他咬着。自己親自按着他的身體,免得他亂動。
然後讓冰花和白魚充當手術的大夫。話說冰花只是一個學習階段的巫,治個感冒發燒,簡單的外傷還成,那裡見過這麼嚴重的傷勢。一時間無從下手。
“將他的胳膊抻直,儘量將骨縫對上。”王勇下命令說。
王勇也沒見過這樣重的傷勢。不過,此時,他是衆人心中的神明,是他們的主心骨。他只能用從書中看到的急救知識嘗試着挽救鷹的生命。冰花感受到神勇急切期待的目光,咬住牙,大膽的按着王勇的指示一步步的操作。
鷹血肉模糊的手臂被抻直,冰花的十指隔着肌肉探摸着碎骨的位置,並且努力依靠手感將碎裂的骨茬拼到一起。
鷹因劇烈的疼痛而急促的呼吸,豆大的汗珠兒從他的額上噼啪滾落。咬着木棍的口裡,發出抑制不住的呼喊和**。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這急救的一幕,所有人的心裡都在想,“這樣行嗎?”
“白魚,拿些熱水,化些鹹土,將他的傷口處擦乾淨…”
“巨木,馬上削兩條木片,要和上臂長短一樣…”
“冰花,去把我的匕首拿來,放在碳上燒紅。”
王勇指示着周圍的人。他已經感受到身下鷹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逝。但是他沒有辦法,此刻,他只能拿這個蠻人小夥子做試驗品了。以後,小河部族的人還要出去打獵,也許,他們還要面臨戰爭,受傷是在所難免的事情,必須訓練這些大姑娘小夥子學會最基本的外科手術方法。這樣才能避免族人因爲小傷而致殘或喪命。
傷口擦淨了。王勇用兩片削光的木片當成夾板,將鷹上臂的斷骨處固定住。至於鎖骨,沒有辦法,只能對正後,用布纏了一層又一層。
由於鷹的骨傷屬於外放型。碎骨刺破的傷口處,應該傷到了大血管兒,依然不斷涌着黑色的淤血。王勇拿過燒紅的匕首,示意兔和老虎等人將鷹牢牢按在牀鋪上,自己則一狠心,將匕首的尖部探入傷口處,並且用力的碾壓着,盡力將血管和肌肉燙合。
鷹的慘叫聲迴盪在夜空,傳出了好遠。讓沒有機會湊到跟前的人聽得陣陣心悸。
“好了。”處理完鷹的傷口,王勇也忙出了一頭汗水。
他望了望已經昏迷過去的蠻族少年,該做的,他都做了,至於以後,生死還在他的命。
冰花在爲鷹的傷口敷了藥泥後,兩個蠻族少女主動承擔下護理鷹的任務,其他人則跟着王勇走出了木屋。
迎接使團的盛大晚宴就要開始了。原始社會的人,本來就命薄如紙,所以,老虎等蠻人並沒有顯出太多的哀傷情緒。很快,對着城寨中的篝火,小河部族無論男女,都圍坐在火堆周圍,開始跳起了自己部族的舞。
篝火上,烤着整隻的山羊,涼風拂過,滿場的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