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勇,來。喝!”這羣半大小夥子眼睛裡燃燒着興奮。全都把目光放在神勇身上,眼神裡盡是崇敬。沒有神勇的事前安排,他們恐怕連鹿影子都看不着。
現在,他們依靠自己的力量打死了一頭鹿,身體的血液都激動得要沸騰。他們要慶祝,慶祝自己成爲一個獵手。他們要獻祭,把他們最珍貴的東西獻給他們部族的神——那個高大健壯,飄散着長髮,目光堅定,邁着矯健步伐走過來的神勇。
“好,喝!”獵手們會第一時間把獵物的血液喝乾。這不禁是一種習俗,更是一種生理上的本能需要。在沒有食鹽的日子裡,動物血液裡的鹽分就成爲人體鹽分的主要來源。
抽出匕首,扳過鹿頭,手一揮,切開了鹿頸上的粗大動脈。將嘴湊過去,用力吸了一口腥鹹溫熱的鹿血。
“獵手們,你們來!”王勇大手一揮,七個男人充滿豪情的湊了過來,挨個在鹿頸上吮吸。直到胸襟淋滿血液,直到腹中有了飽暖的感覺。
趁男人們大聲談笑,高聲尖叫慶祝勝利的時候,王勇把幾個女人招到另一頭鹿的身邊,切開鹿的喉管,讓她們也喝。
山中無水。只有皚皚白雪。雪雖然純淨,但是卻帶走了體內大量的熱量。所以,溫熱的鹿血會讓這些女人暖和起來。
女人天生怕涼。雖然宿營的時候,王勇把自己的狼皮大氅鋪在地上,讓女人們圍坐在上面,相擁取暖。但是冰天雪地打着赤腳,難免會生病。這些女人雖然不能像男人一樣成爲獵手,但是她們卻肩負着部落繁衍的大任。王勇還指望這這些女人的肚皮多多給他生育小部民呢。
由於有了這樣大的收穫。王勇決定就地宿營,調整下隊伍的狀態。反正,蠻族部落正在圍殺獸潮,根本沒空去理會外人。幾天的急行軍。已經有兩個女人和一個男人摔傷了身體,在同伴的攙扶下勉強行進。
雪地已經掃出一大片,被堆在一旁圍成擋風的雪牆。中間,粗大的幹樹枝嗶嗶啵啵的響着,燒得正旺。鹿皮已經被剝下,直接鋪在地上,成爲隔斷地底涼氣的毛毯。小河部落的十幾個人,在他們的神勇帶領下,一人手裡用樹枝挑着一條鹿肉在燒烤。
兩顆鹿心,心血已經被王勇飲盡,被王勇裝進了樺皮做的揹簍中。鹿鞭,那根本不用說,也被他收入囊中。離開家已經半月,王勇十分想念冰花和女姜。恨不能馬上就飛回去,好好用身體訴說他對她們的思念和愛戀。
幾天的相處,小河部族的人已經漸漸拋開了對王勇單純的敬畏。他們愛戴他。把他視爲自己最強有力的依仗,把他視爲自己的父親。
現在,他們吃飽了肉,在兔和白魚的帶領下,開始圍着篝火跳舞唱歌。唱的什麼歌詞王勇聽不太明白,總是就是慶祝豐收,感謝神的眷顧和保佑之類的話。他們開始圍着火堆跳,後來白魚大膽的把神勇拉起來,坐在鹿皮上,他們又圍着他跳。嘴裡咿咿呀呀唱着讚美的歌兒。
那一刻,王勇忽然覺得他們真的很可愛。很天真,像一羣七八歲大的孩子。雖然有思想,有情緒,但是心靈純潔的跟白雪一樣。
小屋那邊。女姜繃緊了嘴,站在窗口遙望着王勇離開的方向。
“姐姐,神勇什麼時候回來啊?”冰花帶着哭音在旁邊問。昨天夢裡,她夢見神勇受傷了,滿頭滿臉的血,哭得她半夜抽泣,上不來氣。一直到天亮,她都坐着沒睡。
女姜沒有說話。其實她何嘗不是日日想念着神勇。
黑子又在扒門。身後跟着七個油光水滑的小狗崽兒。主人的情緒它不太瞭解,它只知道,最近女主人越來越大意,時常忘記給它餵食。它可是需要奶水喂七隻狼寶寶的。
竈上,陶罐裡的野菜粥又撲了。惹得冰花一聲驚叫,連忙將蓋子掀起來。
“冰花,咱們吃飯吧。另外,外面的狗和豬也要餵了。”女姜說。
最近她們吃得很少,往往煮了一鍋肉粥,還要剩大半罐兒。最後只好給黑子吃。冰花覺得自己瘦了。她知道王勇希望她長胖,不過,雖然她努力想讓自己多吃,可是最終,還是吃不下。
好在昊還不懂事兒。雖然正丫丫學語,偶爾自己叫聲爸爸,卻沒有影響他的飯量。這個小夥子越來越出息了。一頓能吃一大碗粥。女姜和冰花看着昊天真無邪的笑,心情放鬆不少。
牆上,掛着一疊樺樹皮。那是王勇平時用來記事兒的。在最外的一張上,用炭筆畫着幾個歪歪斜斜的正字。女姜數了數,已經有三個完整的正,還有一個粗粗的橫。這說明,王勇已經走了好多天。
她從來就沒覺得時間這樣長過。冬季的天還黑得這樣慢。
屋裡的柴已經沒有多少。那是王勇臨出門的時候,特意爲她們準備的。原本打算,他回來之前,夠她們燒的。這樣,她們就不用去外面弄柴禾了。最初,她們倆使勁兒燒,幻想柴燒完了,王勇就回來了。後來,她們又節省着用。她們怕王勇不回來了。
女姜常常在心理做好一種最壞的打算。王勇回到屬於他的世界中去了。就像他憑空出現那樣。這一切的美好,就如同做了一個夢。
女姜和冰花寧願這是一個夢。但是,睜眼看看。身上的衣服,吃的食物,燒的柴,還有,那把精巧的木梳,無一不是帶着王勇的影子。他是真實出現過。
女姜也偷偷的哭,她恨自己當時太相信王勇,沒有跟他一起走。她也會用箭,而且用得很好。她不會給他添累贅的。關鍵的時候,還能幫上他。她已經失去了一個丈夫。雖然,談不上感情。她想,如果再有下一次,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放王勇自己走了。他去哪裡,她就跟到哪裡。
輕輕撫摸着自己的小腹。這個月的月例依舊沒來。完全可以確定,她已經有了王勇的骨肉。即便王勇不回來了。她還有小王勇。想到這裡,女姜長出了一口氣。
在熱炕上又做了一會兒,把昊哄睡了。女姜又忍不住掀開皮窗簾看。外面,天已經擦黑,白天深綠的樹林,此時變得黑黝黝的。彷彿無數的巨獸在外面巡浚。
炕沿兒邊上,冰花張了張口,想問,“看他回來了嗎?”可是還是把話嚥到肚子裡,繼續編皮繩。因爲她編的皮繩,王勇喜歡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