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南下的船隊規模龐大,站在最前面那艘懸掛着“昌華伯、運河總督錢”字樣的船上向後看去,都不一定能看到最後面的那艘;船隊又分成了幾部分,最前方的是沿途開路的船隻,除了懸掛有這面旗幟之外,還有錢颯手下最爲精明的屬官和精銳的士兵。
再後面則是押送李悠那些軍用物質的船隻,每艘船上都有他從禁軍中召集到的精幹士兵守護,保證不會出什麼問題。
而在船隊中間則是昌華伯錢颯、嘉州伯李悠、翰林學士周壽以及李悠麾下姚廣孝、范蠡等人的坐船,這些船隻裝修舒適、設備齊全,即使長途旅行也感受不到多少疲憊。
最後面那些則是給京城運送漕糧的漕船了,他們再返回之時也不會空手而歸,總要攜帶一些京城的商品運往江南出售,甚至也有些商人會繳納一筆銀子隨船出發;這也是漕運上慣有的生財之道,錢颯自然不會去幹涉,只是吩咐不要讓後面船上的人影響到前面的清靜。
李悠在告別了來送行的親朋好友之後並未直接回到自己的船隻上,這次是因爲錢颯的關係,他才能找到這麼多船隻,總該先向人家道聲謝纔好,所以他先來到了錢颯的船上;上傳之後才發現他的老丈人周壽也是和他一般的想法,兩位老人正在船頭上擺開酒席一邊飲酒一邊欣賞運河的繁華以及兩岸的煙柳。
“李悠拜見錢伯父,拜見岳父大人。”上船後李悠恭恭敬敬地行禮道,順便掃了一眼,並未看到周夫人和周南的身影,或許是錢颯沒有攜帶家眷故而不太方便的原因吧。
“在我們面前還客套什麼,坐下一起喝酒吧。”錢颯和周壽也是老朋友了,因此毫不見外的讓李悠坐下,“季老兄可是選了一位好女婿啊,可惜我的女兒生得有些晚了,不然絕不會讓你輕易得手啊。”
錢颯兒女衆多,除了錢驊之外還有三子四女,長女比周南晚出生了一年,如若不然按照老嘉州伯和錢颯的關係,還真有可能讓李悠和錢家結親。
“呵呵,你都有那麼多兒子了,就不允許老夫找個好點的半子?”周壽卻僅有周南這麼一個獨生女,本來稍覺遺憾,但有了李悠這樣的女婿他就稍微釋然了些。
陪着兩位老人飲了兩杯酒,李悠問道,“伯父,不知錢兄什麼時候離京?”前些日子錢驊說是要和錢颯一起離開,可這次卻並未出現在船上,因而李悠有些奇怪。
“陛下已經準了他離京的請求,只是我在京城的府中還有些東西要收拾,所以他會晚兩天離開,不過他人少船少,說不定還沒到錢塘他就趕上來了。”錢颯看着李悠心生感慨,自己混跡官場多年方纔看出京中將有鉅變,因而抽身離開,沒想到李悠年紀輕輕也看到了這一點;而且手下還有道衍大師這樣的人才,日後前途不可限量啊。
“如此小侄就放心了。”李悠舉起酒杯向錢颯敬了一杯,一切盡在不言中,看樣子錢颯這次是要和他一樣將京中的府邸搬空了。
“日後等到了錢塘,我也打算按照陛下的旨意興辦團練,到時候賢侄還要多多幫忙啊。”錢颯不見外地問道,李悠也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酒過三巡船隊到達了第一個休息地,李悠也藉此告辭來到了另一艘船上。
和錢颯的船上一樣,姚廣孝和范蠡二人也是在船頭擺上了桌椅,只是他們並未飲酒,而是藉着對弈消耗時間。
看到這一幕李悠稍微愣了下,范蠡還會下圍棋?不過轉念一想,春秋時既然已經有了弈秋這樣的圍棋名家,那麼大名鼎鼎的范蠡會這一手也沒什麼奇怪的;湊上去看了一會兒,比范蠡多吸收了上千年圍棋經驗的姚廣孝終究佔了幾分優勢,輕鬆地取得了這一局的勝利。
“大師的棋藝果然高超,吾甘拜下風。”范蠡並不以勝負爲念,笑呵呵的投子認負。
“非是貧僧的棋藝高於大夫,而是多吸取了幾分前人的經驗罷了。”春秋時圍棋尚才發展,對於棋局的變化遠不如後世研究的透徹,吸取了顧師言、王積薪等名家經驗的姚廣孝戰勝范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日後定當多向大師請教。”或許相對於圍棋,范蠡對自己從未領略過的佛法更感興趣吧,只是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他轉過來向李悠說道,“君上,如今京城的商社架子吾已經搭建完成,這些日子和陳景隆、錢老爵爺等人商議了一番,貨物的購買、銷售還有運輸的問題都得以解決,臨行前吾已經命人將嘉州所需的第一批物資準備好了,稍後就會運往嘉州。”
“有勞範大夫了。”陳景隆是京城的地頭蛇,無論是想買還是想賣找他準沒錯,錢颯掌管運河,運送物資極其便利,再加上范蠡的商業才華,這家新開的商社無論如何也不會虧本啊,“等到了嘉州之後,還有許多事情要勞煩二位幫忙。”
“此乃吾等該做的。”無論是姚廣孝還是范蠡對於榮華富貴都不怎麼看重,反而更享受成就一番事業的過程,這些日子他們倆也沒少接觸,並且商量出了一套如何治理嘉州的策略來,三人屏退了左右僕役,在船頭之上小聲的商議起來。
“二位的方略近乎完美,悠實感佩服。”這倆人都是複合型人才,范蠡除了商業才華過人之外,在治國、用間上頗有建樹;而姚廣孝除了擅長陰謀佈局,也精通治國之道、平衡之術,與合縱連橫也有涉獵。
他們倆人放到任何一個國家都足以擔任宰相,而李悠一下就收攏了兩位,如今只需要他們徹底熟悉了大魏的形勢,日後李悠就不用爲繁瑣的政事兒操心,可以將更多的精力用到練兵上了。
文有姚廣孝、范蠡,武有周伯符這樣的猛將,李悠已經有些迫不急待地想回到嘉州一展拳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