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澤的話音很輕,但他話一說完,我們幾個的呼吸頓時又同時停住,互相望着。
瞭解一個陣法最好的方式,一是找到陣眼破解了它,再做研究。
二是入陣。
眼前,陣眼我感覺應該是在這間屋子裡,並且很可能就是我們頭頂那盞血燈,不過現在破了它應該不是什麼好選擇,佈陣之人和陣法之間,一定是有着某種微妙聯繫的,我們現在就把陣法破了,很可能不等我們繼續往下一環探索,黑叉就會派“人”過來阻止了。
(我直覺裡頭,這個陣法一定是黑叉佈下的。)
但入陣的話,說實在的,我還有點兒虛。
“進麼?”腦中一番掙扎之後,我依然拿不定主意,乾脆扭頭問問清遊,畢竟他是主要戰力。
“進是肯定要進的,不過我還想先看個東西。”
清遊說着,目光果然又轉到了屋頂的血燈上,臉上滿是思索。這血燈的怪異我都看出來了,更不用說駱澤剛纔清遊在一起嘀咕了那麼久,他指定也是知道這個血燈對於整個陣法的作用。
“現在看麼?”駱澤有些猶豫。
“看看吧,大不了一會兒看完,我給它扭恢復原型就好了。”駱澤的動搖讓清遊的話說得更加堅定。
鋼板簡易房,高度向來不會太高,我們此刻所在的這個也一樣。清遊說完擡頭打量了一會兒,伸着胳膊比了比,他個頭一米八差一點兒,加上伸直了的胳膊之後,高度勉強能到兩米二左右。
“差個三十釐米。”他收回胳膊輕輕甩了兩下,扭頭看向我跟強子倆目光一閃,“蘇然,強子,你們倆過來。”
不用問,我跟強子對視一眼後,走過去到血燈底下蹲起了不規範的馬步,胳膊準備扶他。
“挺自覺啊。”
清遊難得沒露白眼給我,把伏魔遞到駱澤手裡,他走到我跟強子中間腳踩着我的大腿,擡手扶着我們肩膀,用力而上。
屋子的屋頂距離地面,應該是兩米五到兩米六,這個高度跟剛纔在外面的時候差不多高,壓得人從外面一進來,就會感覺到一陣陣的壓抑。
好在,我們幾個的適應能力足夠強。
此刻,我努力維持着自己的腿不搖不晃,歪頭朝上看去。清遊胳膊微彎,雙手已經十分輕鬆地觸碰到了血色燈罩。
“能行麼?”駱澤仰着脖子站在我們身前,緊張地看着他,“不行就先下來吧,這裡電還沒有斷,小心點兒。”
“沒事。”清遊嘴上說着,手上明顯已經開始使勁兒了。
燈罩輕輕晃動着,幅度隨着清遊手的擺動由小變大。我眯眼凝神望着,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感覺這個燈罩晃動間,燈罩子裡面好像也有什麼東西似乎也在跟着搖動,但頻率卻是不同。
那是什麼?我心裡頓時有了個不好的預感。
清遊胳膊的晃動越來越明顯,我的心也跟着越跳越快。幾秒之後,就當我感覺心臟都快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的時候,清遊晃動的手驟然一停,我的呼吸也跟着停了下來。
“開了。”強子這倆字的尾音還沒落,後面帶着難以置信的驚呼便跟上了來:“臥槽!”
我們幾個都愣了,哪怕是駱澤也一樣。
燈罩裡頭髮出亮光着的並不是燈泡,而是一個帶着詭異節奏跳動着的心臟,就在清遊臉前。
這個心臟顏色十分接近於頂部的血牆,以至於我們剛纔並沒有提前發現它,或者說在清游完全拿開這個燈罩的時候,我們壓根就沒有想到過,裡面會是這麼個東西。然而這個跳動極慢的心臟就這麼的懸在我們頭頂,散發着血光。
“吧嗒!”
集體發呆中,一滴從心臟動脈血管裡迸出的鮮血,快速地從心臟表面劃出一道弧線,落到我們三個與駱澤的中間。
“這......先下來再說。”
駱澤聲音有些乾澀,這一幕哪怕以他的推理能力及見識,都沒能想到。
我們三個自然也回過了神,清遊抓着血燈的罩子在我跟強子腿上借力一個後跳,穩穩落地。
被他這麼用力的一踩,我的腿依然是麻的。
“這是什麼情況?怎麼感覺這麼......邪乎?”眼看着又要有血滴下來了,強子嚥了咽口水連忙拉着我後退幾步,以免這滴血滴歪了砸我們身上。
“這已經不能用邪乎來形容了好麼?”我這會兒不想吐槽強子的用詞,因爲這種連腦子都被震麻掉的情況下,我也想不出來這種畫面要用什麼詞來形容最恰當。可是扭頭看着他們又逐漸變僵的臉,我還是說了,哪怕是當個提醒也好。
“別看了!”我的話音剛落,一直望着它的清遊卻是猛得搖了搖頭,衝我們大聲喝道:“快,別看了!”
“怎麼了?”
我被他這突然的大叫嚇了一跳,但沒等他解釋,我左右一看,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此刻,清遊的大喝聲並沒有引得強子跟駱澤的迴應,他們倆的頭依然是那麼僵硬地擡着,目光望着那顆跳動的心臟,卻是呆滯到像是沒了魂兒一樣。
“吧嗒!”
又是一滴鮮血落在了我們身前的地面,與地板相同的顏色讓這血滴看上去毫不顯眼,然而不等我把眼移開,這滴血卻是就那麼詭異的滲進了地板裡,不,應該說是溶進了地板裡。
“快,把他們叫醒。”
清遊在這幾秒裡,臉上的血色急劇減少,眼眸裡全是緊張和驚恐,這副模樣,是我認識他到現在,從來沒有見過的。
這是真出事了,並且情況已經嚴重到連清遊都搞不定的地步了。
“強子!駱隊,醒醒!......”
我原本就懸着的心此刻一下子堵到了嗓子眼裡。強子跟駱澤正好是站對臉,我跑到強子耳邊大吼一聲後,又湊到駱澤耳邊叫喊着,手也是一左一右的放在他們肩膀上,用力晃着。
“上手,幹叫沒用!”
清遊焦急中,聲音又大了最少幾十個分貝。這會兒無論是清遊還是我,都已經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焦急不已,我的見識及經歷距離他還差得很遠,一時間,清遊話裡的意思我感覺自己並沒有理解透,加重了推向駱澤和強子的手的力道,我大聲問着他。
“上手,怎麼上?”
“抽腦門,帶上靈力,抽腦門!”
清遊叫喊間,他手裡握着的燈罩也發生了變化,可是這種情況裡,我也只來得及看他一眼,便又將注意力轉回到了駱澤及強子身上。
快速調動着體內的靈力,我左右手各均出來一小團,擡手的過程中將他們迅速固定在掌心裡,朝着強子和駱澤的腦門就抽了上去。
(正常情況裡,人的腦門連接着體內的天地人三魂,終於百匯。)
“啪!”
“啪!”
兩聲清脆的巴掌聲一左一右的響了起來。
心裡焦急不已,我的力道自然用得大了,以至於這倆人的臉生生地被我抽得歪到一旁,腳下也是橫挪兩步。向來對魂魄最有作用的靈力不負我望地刺醒了他們,強子眼神恢復的瞬間,直接暴怒地朝我吼了起來。
“蘇然,你幹啥!?”
我聞言連忙湊到他跟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這貨,生怕他這會兒還受着上頭詭異心臟的影響。強子的怒吼剛響起,駱澤的雙眼也恢復了神智,但不同於強子的暴怒,他回過神的第一時間,卻是一臉心悸地看向了清遊。
“什麼情況?”駱澤聲音裡帶着顫抖。
“嗯?”我沒有回答強子,而是聽到駱澤的聲音後也扭頭看向了清遊,“這是.....”
我以爲我的心臟這會兒已經卡到嗓子眼兒裡,沒法往再往上升了,可是看到清遊此刻的情況之後,我心頭猛然一震後,竟是被嚇停了幾秒。
清遊依然站在剛纔跳下去後的位置上,他雙目圓瞪,目光死死盯着自己手裡已經快要溶化成一攤血的燈罩。一團團半凝的血漿在他手裡緩緩蠕動着,從雙手蔓延到了他的胳膊,鮮血一滴滴地從上面滴落。
“清遊哥!”臉上怒意未消的強子就這麼怔了幾秒,但清醒過來之後,擡腳便朝清遊衝去。
兩三米的距離用衝,相觸幾乎是眨眼間的事兒了。
然而就是這時,一直沒有移動的清遊卻是避着強子,身體猛然後仰,躲過了強子抓來的胳膊。
“別過來,蘇然,強子,你們站遠一點。”他疾聲喝着,“駱隊,你配合蘇然,把上頭那個心臟挑了,用伏魔和辟邪。”
“挑哪?”
“挑心尖位置,蘇然,用你的靈力,快!”
清遊的雙手此刻已經完全被那一才蠕動的血團包裹在裡面,他這會嘴上說着話,臉上的肌肉都扭曲了起來,像是在承受着古時的極刑一般。
沒敢再遲疑,我一個跨步從強子手裡接過辟邪,按照清遊的話將靈力運出一部分,捏在手裡往辟邪的劍尖及伏魔的刀刃抹。可讓我沒想到的是,伏魔的鋒利並不是辟邪這種桃木劍可比的,我的手剛剛觸碰到伏魔的那一剎那裡,一陣觸心的疼從指尖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