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我現在已經把殺害陳文博的兇手默認爲趙茵茵了,畢竟那天半夜我和強子是親眼看到她和陳文博在案發地點附近,除了她,我現在想不到有別的人。並且這派出所的碎屍現場,我也默認成了她,畢竟能神不知鬼不覺得走到這裡,再爲鬼煞的成型製造出來環境,然後再次消失離去,除了她以外,我現在還想不到別人。
只是我現在最關心的是,她分屍陳文博的兇器究竟在了哪,如果她真的已經喪心病狂到無可救藥的地步,很可能會扔到個人多的地方,造成個百年難遇的慘案,而且很可能連個兇手都找不到。
“我進去看看,你們先別進來。”
我說着把揹包換到了身前,左手取出一張五雷天罡咒符,右手緊握着還在發熱的桃木劍,緩緩走了進去。話說我現在的膽子是大了許多,換作年前,我可能現在還在外面趴着吐,只是這方面的進步,卻並不是我想要的。
小心地避開地上的血跡和屍塊,我再次用靈力裹了雙眼,在翻滾着的陰氣中朝着屍體冷藏櫃走過去,邊走我不由得邊想,可能西方人口中那種血腥味十足的地獄,就是這副模樣吧。這冰櫃距離門口並不怎麼遠,只是爲了避開腳下,我走得很慢,幾乎是一步一停。
“嗯?”
我突然發現了些不對勁的地方,既然小劉法醫說了,這些人都進不了,那麼是誰發現屍體冷藏櫃裡的屍體也被人切成塊了呢?想着我裝作不經易地扭頭,打量着站在門口依然面色蒼白到沒有血色的小劉法醫,和守護着她的李宇波,有我的靈力罩保護着,他們這會兒並沒有受到陰氣的影響,看着我的眼神,同樣的滿是擔憂。
回過頭來,細細琢磨一番,並沒有馬上開口詢問,現在有三種可能,一是小劉法醫有意瞞着我什麼,二是她因爲這場面,受刺激過度,忘記告訴我,第三種可能,她也是回來之後聽人說的,自己沒有親眼看到。
再根據這現場來分析,我估計第三種的可能性大一些,畢竟她今天晚上呆在所裡的時間,可能還不如呆在我身邊的時間長。想罷我把目光轉向身前並排放着的兩個屍體冷藏櫃,這個櫃子我還是第一次在現實中見到,每個櫃子分上中下三層,共六屜,眼前的十二個存屍屜有十個鎖都掛在一旁,明顯是被打開過的,並且這人把這些鎖打開後,並沒有再鎖上。
究竟是誰有這能耐,在陰氣十足的情況下,能不破壞現場走到這裡來一屜一屜地檢查屍體,要知道這屍體冷藏櫃前,是整間停屍房中陰氣最盛的地方,相比門口要濃郁兩倍不止。而我此時站在這裡,且不說陰氣,單是空氣都比門口那邊要涼上不少,會是誰呢?
不懼陰煞氣的人,說實在的我可能到現在爲止,只見過清遊,還有在洛陽時候遇上的守屍人老姚,再有就是劉向陽和張忠國他們,只是結合現在的情況來想,這幾個人的可能性,除了清遊之外,別人都幾乎沒可能。
唉,我現在只希望打開這些屜門的人,沒有別的目的。
思索間我嘆了口氣,把桃木劍的劍把往手心一倒劍尖朝後拿着,騰出來兩根手指後拉住中間五屜的屜門,在做好了心理準備後,伸手打開了它。這裡面的畫面和我想象的並不太一樣,這裡面裝着的人我並不知道他已經死了幾天,但魂魄確實早已經不在這裡,只是礙於今天下午的關係,這屜裡涌出的屍臭味,卻讓我的胃又有些難受起來。
別過頭深吸了口略帶血腥味的空氣,我才雙手握上身前的把手,小心翼翼地把這裡面放着的屍體往外拉,隨着這屍體的模樣在防爆燈下慢慢露出來時,我頓時倒吸了口帶着屍臭味的冷氣。
這是個年輕男人,約莫有個二十五六歲的模樣,他身上蓋着的白布此時只蓋到了脖子,想着應該被在我之前拉他出來的那個人,隨手掀開後沒有蓋回。可讓我震驚的並非是他的長相和年齡,而是他露在外面的頭部,包括臉上都有着幾道暗紅色的血痕,這讓我想起了武俠小說裡,那些大俠一刀把人從頭到腳劈成了完整兩半的模樣,只是我的眼前,卻並非是兩半。
忍着胃裡的噁心,我伸出左手拉開了蓋在他身上的白布,這具屍體應該是經過了屍檢,胸口有個大大的Y字縫合線,但這縫合線現在卻沒有什麼用了,因爲他**的身體上,橫豎均勻的被人切了開,整整齊齊,若離得遠些看,可能只會覺得這是畫在他身體表面的線。
打量着他,我皺起了眉頭,這麼整齊的切割痕跡,應該和把陳文博弄成碎肉塊的是同一個人,於是我再次默認成了趙茵茵,可我的印象裡,她的武器似乎就是她的指甲,什麼時候她也改行用刀了?如果說用刀分屍陳文博是鬼煞成型的必要,那這屍體冷藏櫃裡的這些死人,明顯可以不用刀,用她那看似無堅不催的指甲不就完了麼?
難道說,小劉法醫他們在停屍房門口撿到的那把刀具,也根本不是趙茵茵用來分屍這些人的,而是她用指甲分屍完後,故意扔出去把刀迷惑他們的?
這麼想想倒真的很有可能。再說我眼前的這哥們兒,趙茵茵也是夠狠,他一沒招她二沒惹她,甚至連認識都不認識她,卻因爲她的一己私慾,死了幾天還都不讓人留個全屍。
輕嘆了口氣,我輕輕躬身,對着身前被切成塊卻拼得十分完整的男人低頭默哀三秒,才把左手的符咒塞進兜裡,伸手拉過被我剛纔褪到他小腿下的白布,往上拉着。只是在拉的時候,我腦子習慣性地又開始思考問題,卻不想我的拇指卻似乎碰掉了什麼東西在地上,回過神後我低頭看去,待看清楚後頓時腿間一涼。
“兄弟,對不住啊!”趙茵茵是真夠狠了,切的這麼細緻,連這男人的小兄弟都不放過。
呃,我瞅着掉在了地上的“肉腸”,頓時尷尬得連耳朵都發燙,這倒不是我矯情,畢竟這部分的肉,除了我自己的,哪碰過別人的啊,最主要的是,我這尷尬地一扭頭,卻又瞅着了門口那倆人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小劉法醫還好,估計是見得多了,李宇波卻看上去神色倒是相當複雜,估計是在這種滿是血污碎肉的畫面中,他看着想笑又想不出來吧。
我靠,撿不撿!?
瞅着這跟半截大拇指差不多的“凍肉”,我這會是想撿起來,卻又下不去手,一時間我幾乎連這男人身上濃郁的屍臭味都快要忽略掉了,估計是看我這麼糾結,小劉法醫在門外,異常冷靜但說出來的話卻讓我更加無語。
“蘇然,沒啥好猶豫的,你又不是沒有!”
我扭頭看看她,卻不小心瞄到李宇波那張憋紅了的臉,瞅着他們這一對錶情上有着強烈反差的情侶,突然就很想反駁一句說:“哥是有,可是也沒掉到地上啊。”
只是我也就是想想,畢竟我還沒有臉皮厚到當着她男朋友的面,跟她爭辯關於這種隱私器官的問題,並且還是拿死人的跟我自己的比。
但回到正題,讓我不管地上的這一截也不太可能,雖說不是我給切掉的,卻是我給撞掉的,於情於理我都得給人家撿起來。
內心裡掙扎了兩分鐘後,我深深地嘆了口氣,還是強迫自己彎下腰,顫抖地朝它伸出了手,在快碰到的時候,我用力嚥着口水,心裡拼命地安慰着自己:“怕啥,帶着橡膠手套呢!這就是塊凍肉而已,當成凍肉就好!”
當我顫抖着的手指捏起來它的時候,倒也沒有心裡頭想象中那麼反感,畢竟這屍體冷藏櫃裡的溫度可是冷下十幾度,就算是隻凍了一天,別說這麼小一截了,就算是胳膊腿兒,那也指定是從裡硬到外。
捏着這一小截“凍肉”,我萬分小心地放到該放的位置上,也顧不得有沒有擺正,便趕忙給他這白布拉到蓋上腦門,閉着眼睛用力把他推了回去。
直到關上了五號屜門,我才小心地往後退了幾步,輕喘着氣,這經歷簡直太不美好了,不過在這停屍間裡,似乎也不會有什麼美好的事發生。瞅了瞅剩下沒看過的九個屜門,我有些猶豫,因爲判斷中,裡面的屍體情況應該和這具男屍一樣,應該沒什麼特別的,但想起老頭子說的做我們這一行的,謹慎和細心最重要,於是我還是一個個又開拉開看了看。
和我猜想的差不多,在把第九具女屍推回去後,我輕嘆了口氣,後面拉開的這八個屜門裡,屍體的情況跟五號屜裡的男屍基本一樣,僅有的兩點不同,是性別和死法。
輕輕搖了搖頭,我又看向了第十號屜的屜門。
在打開這些屜門檢查的過程裡,我也爲自己打開剩下的這些屜門找了個理由。畢竟這屋子裡的陰氣實在太足,萬一有哪具屍體的魂魄還在體內,那指定是會受些影響的,再加上若是死後還被趙茵茵這麼切成了塊,就算成不了鬼煞,變成厲鬼,卻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事。
世事無絕對,這種事上還是留個百分之一,畢竟誰也不敢把話說滿。可是,我真的就是這麼想了想而已,就真的沒躲過那百分之九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