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能在天罡雷河裡掉落在我身上的實物,除非那百足響,還能有啥!?而這蟲子會掉落在我身上......井老頭!
此時此刻,哪怕我渾身上下都已經被天罡雷電得不受控制了,可一想到井老頭此刻可能正在被天罡雷“淨化”,我腦子一懵,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雙手撐地掙扎着側過身,竟是意外地把那蠱蟲給抖落下了身。
短短的十幾秒鐘裡,天罡雷連已經續落了四五次之多,每一次雷落下之時,我的身體也在遭受着一波又一波的攻擊,刷新着我所能忍受的疼痛極限。
眼睛看不見,耳膜也充斥着無數聲並響的噼裡啪啦,渾身萬針並下一般的刺痛,使得感覺也不再可靠。在這雷海之中,我現在能依靠的,只有嗅覺和靈覺了!
越是情況緊急,越是要冷靜,慌亂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又是一波雷落,我咬着牙運氣身體裡頭僅剩不多的靈力,感應着周圍。靈覺的畫面裡,我的身體周圍是一片銀白,而這銀白覆蓋的範圍差不多有三十四平米,前到主樓樓側的停車場入口,後到專門給救護車停放的小型室外停車場前。
好在左右,只是在樓外牆到花壇之間。
而我們所處的位置,是雷河的正中心。靈覺畫面的銀白在不停的涌動着,銀浪起伏,竟那真正的河流一般。而雷海之中,除了我之外,還有着一個同樣顫抖着的碩大黑點,與一個幾乎淹沒在雷河之中的灰白光亮。
不用想的,這碩大黑點指定就是那百足響蠱蟲了,灰白色已經看不出人型的光點......指定就是井老頭了!
他離我並不遠,最多兩臂距離。
“雞......呃!”我用了吃奶的力氣張開嘴,然而舌頭一顫一顫間,發出的音節卻是與我想說的井老頭三個字,有挺大的差距,並且這聲音剛剛發出來,便被淹沒在了雷霆之間。
這可怎麼辦?
靈覺感應裡只能感應個大概來,井老頭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還有沒有意識,我都無法分辨出來。焦急之中,我再次嘗試着把舌頭在顫抖之中伸平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隱隱約約地我聽到了一聲堪比蚊子叫的呼喚。
“豬......”這聲音是井老頭!?
我頓時一個機靈,儘管現在感覺胳膊腿兒都已經麻到沒知覺了,可我依舊盡了十二分的力道,努力想往他身邊靠一靠。不知爲何,稍微冷靜下來想了一想之後,現在的情況讓我覺得很不對勁兒,既然這百足響是蠱蟲,那這柳生道人又是從哪裡搞來的?
井老頭不是說,這個陣法是他看着柳生道人佈下的麼?
那麼就算他沒有看全過程,這個蠱蟲積體並不小。並且再說,絕大多數的蠱蟲都是認主的,就像拓跋小鬼之前無意之間和我們說的,除主人之外,蠱蟲的眼裡只有敵人和食物兩種區別,想讓他們跟着陌生人走,很難。
若真的是柳生道人帶着它過來的,那這蠱蟲的主人會是柳生道人麼?如果是,那麼這柳生道人簡直不要太厲害,人都死了,僅剩下魂魄還能再從陰陽先生,陣法師兩種職業上擴展,成爲降頭師!
但,沒有身體,又不是鬼蓮靈胎,柳生道人成爲降頭師的可能性,連萬分之一恐怕都沒有。想罷這些,再回想在樓梯上遇着清遊的那會兒,他只說了感應到有鬼物接近我和老妖,但似乎他並沒有察覺到當時就在我們身邊,卻不知藏到哪裡去的井老頭。
而按理說,他的感應區域既然是這整個醫院大樓,那麼沒理由井老頭在他辦公室裡的時候他能感受的到,而到了樓梯上之後,感受不到。
所以,如果我猜想沒錯的話,井老頭說在自己身上布了陣法是真的,清遊是真的感受不到他的存在。至於八樓被發現,我想應該是他碰破了我布在我和老妖身周的靈力罩子,因而,這靈力罩破碎被清遊感知到了。
當然,也可能是靈力罩破碎的時候,井老頭的魂魄波動被靈力一刺激,意外散發出來,才被發現。
那麼,既是如此,清遊在離開八樓時候,說到的第六個,到底是誰呢?
會不會,他纔是把這百足響蠱蟲的真正主人呢?
“豬......豬......然!”正想着,這滿滿都是電音的呼喚又響了起來,並且相較上一回,這一次的音量明顯大了一些。
只是,這發音......
轉瞬之間,又是七八秒已過,從剛纔那一道天罡雷劈在我身側之後,便再也沒有新的雷柱落下。
也就是說,這一次的五雷天罡咒,即將結束。
但我所處的,長達十餘米,寬三米多的雷河依然還在洶涌澎湃,銀色的雷浪毫不客氣地拍打着我全身每一寸。我此時是側趴在地上的,那被我抖落掉的百足響距離我不過二三十釐米,甚至在這雷霆之中,那股腥臭之味兒,也是不停地在往我鼻孔裡鑽着。
一邊被雷劈得渾身發麻無知覺,一邊聞着萬年茅坑味兒是什麼感覺?我想這世界上除了我,八成也沒有第二個人能有此感受了。
“豬......”井老頭似乎也因爲雷霆減弱,魂魄狀態恢復了些,但似乎因爲我一直沒有能迴應他的呼喚,以至於這一聲聲像是用增強版電音效果加持的呼喚,一聲高過一聲。
這發音我此刻無力吐槽,但想着還有第六個“人”在,我咬了咬牙,用體內剩下的兩顆小饅頭靈力飛快地繞着全身上下的筋脈走了一圈,一左一右,從手心到腳心,再從腳心快速回到頭頂。靈力對於肉體是有滋潤作用的,儘管平日裡效果微弱且緩慢,但在此刻,有着天罡雷的輔助,快速走了一圈後,我的全身上下,已然又像被扔進了仙人掌的海洋之中了。
麻,痛,與沒有任何知覺相比,是好事兒。
“豬......然。”
“別,豬了!”我試着睜開眼,朝着他魂魄所在的方向,在一片白芒裡舌頭顫抖着迴應他:“幹......啥?”
“豬......”井老頭的狀態明顯不好,我能感受到他說話已經用了最大的氣力,但這聲音依舊比蜜蜂嗡嗡差不太多。至於他的前幾聲我說的一聲比一聲大,其實也就是從蚊子叫到蒼蠅飛,再到蜜蜂飛罷了。
但,他依然在堅持着,似乎有什麼信息必須要告訴我一般。我試着往他身邊又挪了挪,我能感受到雷霆之力已經減弱了一半多,把我們困住的雷河也漸漸變淺,半分鐘前那一層層翻騰着的雷浪,此刻已然在迅速往微波漣漪退化。
所以,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也許不等我再恢復一些,那條生命力看起來比我都強大的蟲子,會比我先一步站起來。
我把雙手按在地面,大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這兩隻手掌之上,忍着這堪比把手主動壓在針板上的劇痛,努力將身體再往井老頭身邊挪動挪動。而就在這個過程之中,井老頭那後半句話,終於是又說出來了幾個字。
“小,心,有......”
有什麼啊?我眼睛的痛感已經沒那麼強烈了,在確實天罡雷留下的雷光已經對我這鈦合金雙眼沒毀滅性影響之後,我咬了咬牙,輕輕試着把眼皮擡了起來。眼前,依然是一片亮白,但這種亮白之中,我隱隱約約看着了一道虛影。
那是井老頭,他離我就只有半米不到。
“什,麼?”我神經莫名的又緊繃不少,一邊嘴上問着他,我一邊努力扭動腦袋,試着看看那條百足響蟲子經歷了一番天罡雷的淨化之後,到底是個什麼鬼狀態。
然而,這頭一扭,我的身後竟然是一副讓我完全沒有想到的畫面。
模糊裡,我看到那蟲子仰倒在地上,數十隻長腳朝天豎起,身上數個關節部位都在閃着刺眼的電光,並且每一處的電光閃動之時,那些長腳也在以同樣的頻率跟着一起抖動。
顯然,這蟲子或許因爲關節數太多,從雷電之中恢復起來,比我們要差上許多。
但,讓我深感意外的並不是這蟲子本身,而是它的身後不遠,不知什麼時候,竟是站了一個除了腦袋之外,渾身上下都籠罩在黑色斗篷的女人!是的,儘管看不清臉,但從她那輕輕飄動着的長髮和身高,判斷出她的性別並不難。
她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我不由得一陣駭然,要知道,靈覺感應的是人的魂魄。而方纔有幾秒時間,我的全部注意力都是完全集中在靈力畫面裡的,而我清楚的記得,天罡雷海附近,並沒有這樣一個魂魄的存在。
我的心中開始發毛,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她有極大的可能也是今天晚上事件的參與者之一。畢竟,這連環衛工人都已經下班了的點兒,因爲沒有病號夜裡入院,醫生護士都在趁機補睡,晨跑又沒開始,誰特麼會在這會兒用走路的方式路過市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