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裡一陣暈眩，我連忙把水杯往枕頭邊一放，挪動到牆邊靠着調整呼吸。如果真得如我所想的話，那這個黑衣人的身份呼之欲出，赫然是我從知道自己被倆鬼王盯上之後就一直在以忐忑心情惦記着的，除了趙茵茵之外的另一個鬼王！
原來白板是他手下的，我嚥了咽口水，這麼算來，我第一次遇到白板的時候還是上學期末同劉雨詩他們一起在歡樂園裡，他是從那個時候就盯上我了麼？不對，那天白板去的時候，是勾了張果果的魂魄，並不是針對我......
“蘇然，你怎麼了？”清遊跟駱澤一左一右，幾乎同時拍了拍我肩膀，將我從這恐怖的聯想中救出來，清遊皺着眉頭拿過我放在枕邊的水杯：“臉白成這樣？要麼現在起來，我帶你去開幾張單子做個化驗？”
“啊？”我眼睛恢復了焦距，喘着粗氣搖搖頭：“沒事，不用了。”
“真的不用了？你現在臉色真的很差。”清遊語氣真誠地勸着我，停了幾秒，他湊到我耳邊放低聲音：“我知道你最近窮，放心，不要錢。”
這哪兒跟哪兒？
我緊張激動到有些崩潰的情緒，竟然在清遊這麼認真的一句話說完，全數變成了詫異和懵/逼，不過也就是這幾秒，愣完神恢復過來，我的腦袋也跟着恢復了旋轉，此刻，我的腦海裡又浮現出了白板那張現在越想越恐怖的鬼臉。
呃，她長得是不算太恐怖，恐怖的是她背後的那個鬼王，這麼想想，那天在歡樂園裡我把張果果魂魄搶回來之後聽到的男人聲，就是那鬼王的吧，還有，跟清遊初見時候在那公園裡頭，招呼白板回去的應該也是他。
我去，我這腦子怎麼現在纔想明白這些！？
“蘇然，你真沒事？”清遊的手剛拿開不到半分鐘，又放到了我的肩膀上，略微一頓，他擔憂的聲音又在我耳邊響起，“不會是魂魄受損了吧？你有沒有感覺頭暈腦脹之類的？”
聽到清遊的聲音，我的腦海裡正好又回憶起了在公園裡的那天，清遊聽到那鬼**音之後的驚恐反應，想來，他應該是知道的吧。
“沒有。”我長出了口氣，擡手揉揉有些發酸的雙眼：“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嗯，還有我覺得很多事情上，我的反應都太慢了。”
“什麼事情？”清遊的聲音聽上去略爲柔和了許多，沒等我開口回答，他又接着說道：“嗯，別想那麼多了，你年歲和經歷都在這放着，最近遇上的很多事情都跟你這麼多年讀的書沒有一點兒關係，所以就算你再聰明，反應的慢一點，也是正常。”
他這安慰的話，不知道怎麼的，我聽着覺得有些刺耳，深吸了幾口氣，我壓下心頭的煩躁與不安，擡頭衝着他們倆人笑了笑，扯開了話題：“昨天晚上折騰了一晚上，感覺比一夜沒睡還累，我回去睡一會兒，等下午了你去喊我，咱一道兒去李小青那。”
“好。”
清遊自然是沒什麼意見，因爲他看上去，比我還疲憊得多，只是從沙發牀上站起來後，我目光不經易地瞥到了他辦公桌旁，速溶咖啡袋子都已經從滿出來的垃圾桶，再扭頭看看他已經紅成兔子的雙眼，暗暗搖了搖頭。
不過總歸來說，這麼折騰了一夜還是有點收穫了，最少知道了殺死關珊夢的是趙茵茵，還知道了關珊夢死前有了孩子，嗯，還知道了那個盯上我卻一直沒有露過身份的鬼王，是個男的！
長嘆一口氣，我推開612的門，跟在浴室裡已經開始洗漱的強子交待了一句，便匆匆一脫，蓋入被窩裡睡了。
講真，不管別人理解不理解，反正在我感覺裡，這麼做了一晚上夢，真心是比不睡還要累，畢竟靈魂疲憊的感受總是要比肉體疲憊要清晰的多。
一覺無夢，再睜眼已經到了中午。
“蘇然，趕緊起來吃飯。”安昕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進來的，這會兒見我動了動身體，便湊過來用小手在我臉上揉着，“快起來了，太陽照屁/股了。”
“嗯。”我捏過她有些冰涼的小手敷在眼皮上，伸了個懶腰：“你怎麼在我這兒啊？”
“還不是李文強！”安昕趁着我打哈欠的功夫把手抽回去，嘴裡念念叨叨：“一大早上就敲門把我們叫起來，然後交待我們上午別來吵你，結果沒過多大會兒，他就把我趕到這屋來，不知道跟玥桐姐在那邊兒幹啥呢，簾子都擋得嚴嚴實實。”
“嗯？”我眯縫着眼，腦袋裡蹦出來了個念頭：強子開竅了？
扭頭瞅瞅窗外，我又搖了搖頭，這可是大白天，強子臉皮本來就比較薄，更不用說楚玥桐了，應該是我想多了。
折騰着起來隨便洗了洗，我扯着安昕到隔壁敲門。
“進來吧，門沒鎖。”楚玥桐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嗯，聽上去相當正常，腦袋裡閃過這個判斷，我扭開門拉着安昕走了進去，不過剛看清楚裡頭的情況，我頓時就愣住了。
“這電腦哪兒來的？”我揉了揉眼。
“早上我們倆去買的，剛運回來一會兒。”強子笑得跟朵花似的，摸了摸坐在電腦桌前的楚玥桐的長髮，同我和安昕解釋道：“玥桐最近不是沒有兼職做了麼，我跟她提了提最近流行起來的一種掙錢方式，讓她寫點鬼故事啥的掙外快，反正跟你在一起，靈感什麼的指定不會少。”
“你這是誇我麼？”我瞅着同樣笑眯眯的楚玥桐，有些無語，不過還是支持強子的作法的，畢竟之前計劃裡光靠我們倆抓鬼掙錢，能顧着我們四個填飽肚子就不錯了。
“哎呀，計較那些細節幹嘛。”強子笑呵呵地走到我們跟前，一拍胸脯：“走，今天中午哥請客，卡里還有一千塊錢，咱出門吃頓好的。”
“切。”我聽着翻了個白眼，都是學生至於麼，買了個電腦還剩一千塊錢，這報家底的語氣怎麼聽都有點炫富的感覺，不過他話裡的最後幾個字，倒是讓我聽得挺舒服，“吃啥吃啥，安昕，你上回想吃海底撈是吧，走着！”
“走！”安昕說完小嘴一抿，看着表情微怔的強子笑得相當含蓄。
於是，我們四個人中午的飯就在海底撈解決了，吃飯間氣氛不錯，我也沒有把昨天晚上續夢這事兒跟他們講，畢竟這事情細想起來，從頭到尾都透着蹊蹺，真要跟他們說的時候，最少等我跟清遊駱澤，把這些疙瘩都給捋順了。
海底撈的服務真心沒的說，不過因爲倆月前的那件事，我進了海底撈的大門到吃完再出去，基本耳朵都是豎着的，嘴巴除了吃都是閉着的，至於頭，能低頭的時候指定都是低着的，生怕服務員大堂經理什麼的看着我模樣，想起來些什麼，然後再在安昕面前說些什麼。
反正就是忐忑的不行，不過事實證明，是我想多了。
下午楚玥桐和安昕都有課，所以吃完飯強子帶着楚玥桐便跟我們分了開，帶着楚玥桐回學校去了，至於我，自然是打車先把安昕送回去。
回到清澤醫院的時候，電梯上顯示的時間是下午一點十分，我心裡大概一盤算，差不多可以出發了。不同於我們，哪怕熬了一夜，駱澤今天也還要上班的，所以這會兒清遊的辦公室裡，只有他一個人睡在沙發牀上。
這會兒還沒醒，看來他昨天晚上，真的是累壞了。我躡手躡腳地關好門朝他走去，可能是通風不太好，此刻的辦公室裡，越往裡走，越有着一股香辣牛肉麪混速溶咖啡的古怪味道，聞得我直皺眉頭。
“醒醒。”
我走到清遊身邊輕輕推着他，不過就當我的手快要觸碰到他肩膀時，清遊閉着的眼睛毫無預兆地睜了開，帶着紅血絲眼珠子犀利地瞪着我：“誰？”
“我，蘇然。”我差點條件反射性地雙手舉到腦後。
咳，我是被他這反應嚇了一跳，當然，從他睜眼那一瞬間皮膚的緊繃程度來看，他應該被我也嚇得不輕。我們幾乎同時鬆了口氣，他搓了把臉起身歪斜地靠在牆上，發了十幾秒的呆後扭頭看向窗外，打完哈欠看着我：“剛纔不好意思啊，習慣了，幾點了？”
“呃，沒事，一點二十吧。”我退後了幾步，把他下牀的位置留了出來。
清遊預計的出發時間應該也是一點半左右，起身又伸了個懶腰，他跑到浴室裡洗了大約五分鐘，再出來便恢復了神清氣爽的模樣。
“走吧。”他朝我招呼着，順手提起自己的大包背在身後，清遊走到辦公室門前回頭看着我，略作思考地一停，他指指我肩膀：“把你的包也帶上吧，今天指不定能用得上。”
“哦。”我點頭。
等我到六樓拿了揹包再到一樓，清遊別克商務已經停在了醫院大門口，至於他本人，這會兒正掛着招牌式的表情--面無表情，從打開的車窗朝我招手，不過更吸引我目光的，卻是坐在他旁邊朝我晃着柺杖的老妖，他這麼奇葩性格的妖精，也要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