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仇!?
我不禁腦子一懵,難不成這郎小梅拼死讓胚胎嬰魂附身,真的是爲了找花安國和黑叉復仇!?她一個堂堂降頭師,想讓花安國死不應該有很多種方法手段麼?怎麼偏偏,她就選了這麼一種?
雖說對付黑叉是難了些,但一個黑衣降頭師,想要殺掉一個普通人,會很難麼?想想先前的拓跋莫邪,連陰陽先生都陰掉了那麼些個,雖說最後還是翻船在了我們這條陰溝裡,但明顯跟他一比,郎小梅的智商怎麼看,都彷彿掉了線一般。
眼看着她身體的抽搐開始迅速變輕,我再怎麼不願意相信,井老頭說的也已經是事實了,如果不是郎小梅主動並心甘情願地被附體,哪怕是個正常人,胚胎嬰魂也不會這樣輕易地就能掌控其身體。
才走了不知幾步,井老頭突然又停了下來,回頭望着郎小梅目光閃爍不定。我也跟着停了下來,走,根本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哪怕有我們剛纔意外激活了的陣法,清遊他們對付樓上那些個棘手的鬼王依然還是很勉強,我們若是再把這郎小梅帶過去......後果簡直不敢想!
這下子,麻煩真的大了。
我深吸了口氣,停下滿腦子的各種猜測,眼下最關鍵的是,如何才能阻止郎小梅附體完成,否則哪怕真的想通了這一切,幾分鐘之後的結局,也不會比現在更好。
我扭過頭,看向那塊靠在花壇邊緣,被天罡雷洗禮過的板磚。
“等會兒,看看她想幹什麼。”在我打算學着強子以板磚闖蕩陰陽界的勇氣,給郎小梅腦門來上一下的時候,井老頭伸手又拽住了我,緩緩搖頭:“我剛纔想錯了,她應該知道分寸的,相信我。”
他力氣着實不小,我用力掙了兩下,卻沒能掙脫。
但此刻,想着那幾十號在清澤醫院裡頭住院的病號,醫生,護士,我心底登時開始冒火。我想不通井老頭哪裡來的自信,郎小梅這人我們根本就不瞭解,他怎麼能在這種情況裡郎小梅的分寸到底是什麼,又怎麼敢拿這整個樓里人的性命來賭呢?
“這險,我沒法兒冒。”我壓着怒氣,再次用力掙了兩下:“你又不認識她,樓裡那麼些號普通人呢,你憑什麼相信她!?再說了,就算你相信她,可她被胚胎嬰魂給附了體之後,她還能做得了這具身體的主麼?”
我還是打算拿那板磚,打算附上靈力給她一下子,把人敲暈的同時,爭取把胚胎嬰魂也給鎖在她身體裡。可就是這說話間,郎小梅仰躺在地面的身體猛得一震,彎曲着的四肢頓時僵直,頭猛得往上頭一擡,一雙猩紅色的眼眸,頓時出現在其亂髮之中。
井老頭拉着我往後又退了幾步,而這一次和我們一同退的,還有一直護在她身前的百足響!
這蟲子也是感應到自家主人的氣息變了麼?
“這......”我再次用力,想甩開井老頭的手,可不曾想,後者的手竟是像鉗子一樣牢牢抓着我的手腕。這一肥,非但沒能甩開,反而使得他再次用力,硬是把我胳膊都夾得一陣生疼!
“她沒那麼傻!”井老頭盯着郎小梅,神情嚴肅而認真:“你動腦子想想,她若是沒有把握,會犯這種二麼?”
“你怎麼知道!?”儘管井老頭這話已經說到我心裡的疑點之上,可我依然不願冒險,“萬一她要是真的是腦子發熱犯蠢了呢?”
“你......蠢!”
井老頭白了我一眼,正要再跟我解釋時,只見郎小梅那僵直着的身體再次一震,接着,以一種擱常人身上屬匪夷所思,但詐屍時候經常出現的“起牀方式”,直挺挺地從地面站了起來——她的背後像是有一股無形的推力一般,只見雙腳腳尖一動,下一瞬間,她的身體已然同地面,成了極爲標準的九十度!
此刻的郎小梅是背對着我們的,藉着已經弱了不少的月光,我看到她垂在身側的雙手露在斗篷外,指尖內勾緊繃着,已然彎成了鉤狀。我額頭頓時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這是厲鬼通常要進攻時纔會做出的動作!
這下子可要怎麼辦!?
我嘴裡開始發苦,眼下我身體裡頭的靈力,就算全都調出來,也只勉強夠激活兩張符咒的。這點兒靈力對於尋常厲鬼倒是也夠,可就現在,以我目前的水平,就算再召兩次天罡雷,也不定能收拾得了那胚胎嬰魂。
並且,很可能這兩張符咒拍出來,還會直接把已經完全附體完並醒過來傢伙給徹底激怒,從而先拿我們試下這具看上去並不怎麼強壯耐打身體的身手。此刻,再扭頭看看那塊板磚,我悔的腸子都青了。
“別動!”井老頭把我拉到了牆邊,用力把我手往下一拽凝聲交代着:“你冷靜先,想想郎小梅的身份,一個降頭師主動讓厲鬼附身,她能沒點兒依仗麼?這......”井老頭正說着,郎小梅的頭猛然朝我們扭了過來。
這一刻,亂髮之下那扭曲的臉,猩紅的眼,張到極致佔了半張臉,甚至都有些變形了的嘴......那雙冰冷嗜血眼睛緩緩在我們這個方向掃過,最後竟是停在了我身上!我的汗毛頓時根根倒豎,不說別的,郎小梅真的有依仗的話,特麼會是這樣的表情麼!?
不論我怎麼想,歪頭看了我幾秒的郎小梅像是確定了首殺目標一樣,僵直着身體,歪着腦袋一步一頓地朝我們走了過來,不,準確地說是朝我走了過來。我用力嚥了咽口水,心臟狂跳,腦海中接連閃過了數十種可能,但似乎沒有一種,是能保證我們這些人,能安全渡過今晚的。
“嗤嗤......”百足響跟在其身後半米左右遠,從郎小梅倒地的那一瞬間開始,它焦急的叫聲一刻也未停過!
她身上屬於胚胎嬰魂的陰煞之氣,緩緩地開始在其身外飄蕩,肉眼可見的青黑氣流刮過,我們身前的水泥地面之上,竟是都快速出現了許多細小的裂紋!
“小心!”
井老頭拽着我的手終於鬆了開,但他的魂體,卻是再次擋在了我的身前。他是用自己的魂魄幫着我把陰煞之氣阻擋開,而到了這時,我才忽然發現,井老頭剛纔還虛幻着的身體,不知在什麼時候,竟是已經又開始有着凝實之勢。
緊張之中,我的鼻頭微微一酸,井老頭的實力我雖然不清楚,但胚胎嬰魂可是棘手到連鬼王遇上,都無法輕易脫身的存在,若是它真想對我動手,井老頭這樣把我擋住,在我看來這完全是自尋死路!
然而,跑還是沒法跑的,生機哪怕再渺茫,爲了那些無辜的人,我也得硬着頭皮上!
又腿腳僵硬地往前走了幾步,郎小梅歪着的頭一頓一頓地開始挪正,這個過程很慢,但從其脖子之中傳來的咔嘣咔嘣響聲,聽得我大氣兒都沒敢再喘一下。井老頭此刻依然飄着,我的頭勉強能從他的肩膀上露出來一小部分,從而看着其身前的畫面。
郎小梅還在看着我,那雙已經堪比死神凝視的眼睛透過井老頭的肩膀看着我。接着,她的腳停了下來,甚至還沒走到井老頭身前,就停了下來。
“咕嘟......咕嘟......”郎小梅幾乎是拼命張着的嘴裡,微微發黑的舌頭動了動發出一陣似是喝水一般的聲音,之後,她盯着我嘴巴以一種打了慢鏡頭一樣的速度輕輕閉合。
這種情況之下,我簡直就已經度秒如年了,她還給我放慢動作!?頭一次,我這一生頭一次覺得,等一個人閉嘴是件多麼難熬的事兒,如果不是怕她咬我,我真想衝過去幫她把嘴閉上,然後捏張符咒貼其腦門之上,直接來個了斷。
不過,話又說回來,就衝她這閉嘴的速度,我們似乎也沒什麼危險了吧?
就在我腦子開始不受控制又胡思亂想起來時,郎小梅那張嘴總算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地合了大半,同時,一句頗有些含糊不清的話,也是艱難地從她嘴裡說了出來:“他,在......在哪兒?”
我沒聽太清這句話表達的到底是什麼,但,我注意到這聲音,竟然是郎小梅本人的!?
不是說,被附體之後,一旦身體淪爲鬼物控制,那麼被附體的人說出來的話,就是附上其身體鬼魂的聲音麼?我看着她有些發愣,可當她那雙猩紅的眼睛再次閃過一抹兇芒之後,我渾身一個機靈,短暫思考之後,張口反問。
“......誰!?”我說。
“他......在,哪兒?”
郎小梅嘴巴艱難地又動了動,可依然是重複的剛纔那一句,這話聽得我有些茫然,於是,想着她身上有着的家仇之後,我的腦袋裡閃過一串名字。
“張忠國?不不,花安國?還是趙茵茵,華天安,華地願?......”我把有可能的名字都報了出來,儘管我並不知道花安國此刻到底在哪兒,甚至說完華氏兄弟之後,我還想把黑叉也報出來。
然而,郎小梅聽完這一串名字,渾身又是一震,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煞氣驟然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