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地下停車場的樓梯通道一向不怎麼寬敞,更不用說這裡是十年前就蓋好了的。嘴上問着,我們三個也小心地側身繞過破門,快步朝駱澤走去。
他這會兒停在樓梯中間,但狼眼手電的燈光卻是照着樓梯轉角部分,我們三個湊過去,勉強側着身體擠在駱澤身後的同一階臺階上。
“這是......”
樓梯都不怎麼寬,更不用提中間的那點兒拐角了,滿打滿算,這點兒空間也就不過三平方米左右,甚至可能還要更小點兒。然而就是這麼狹小個地方,這會兒裡面卻是有着幾個人不停原地轉圈的成年人。
我們都有點兒愣,但想到從這個門出來之前,我們自己也遇了到了一個鬼畫牢,互相對視了一眼後,我們倒也沒說什麼。
駱澤拿着狼眼一一往他們身上照着,我們也跟着看清了這五個人。他們一女四男,每個人手裡都拿着手槍,走動裡還不停晃着。說真的,就這麼幾秒裡,那五個明晃晃的槍口在晃動裡頭已經好幾次對着旁邊人的後腦勺了,這要是走了火,那真比躺着中槍的幸運值也高不了多少了。
駱澤的呼吸變得很沉重,原因無它,在這個地方看着拿槍的,也只有他那些半個多小時之前在一樓奮戰的同事了。這幾個人里正好有秦良俊,而他附近那個女的身份應該就是秦良俊口隊的副隊長。
“駱隊,這是啥情況?”
強子碰了碰駱澤胳膊,低聲問着。可這會兒駱澤的心思都在這幾個人身上,哪有空理他,倒是清遊,他這會兒心情相當不錯的替駱澤回答了這個問題。
“還用問麼,明顯鬼打牆啊。”
“這麼小的地兒也能鬼打牆?”
強子很詫異,清遊看着他笑着講了件往事。
“這地方已經不算小了,我曾經見過一個遭遇鬼打牆的女人,她被困在原地轉了二十幾分鐘的圈,一步也沒偏也沒停地地轉。我救她出來的時候,她第一件事兒就是吐,吐完了哭着跟我說,那個坑孃的旋轉木馬特麼終於是停了,這輩子都不坐了。”
“噗哧!~”
雖然清遊話裡這個女人挺悲慘,但我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不過強子聽完卻是倆眼一瞪,裡面全是疑惑,明顯還沒想明白清遊要表達的意思。
“什麼木馬?”
“沒事。”
清遊淡淡地說道。
我們說話裡,駱澤已經拿手電把這幾個人照了個遍,沉默了幾秒,他扭頭跟我們說道:“你們後退點兒,最好退到門外去。”
“怎麼?”
我剛問出口,便瞅到一個黑漆漆地槍口從駱澤頭邊繞過,對準了我的腦袋,瞬間明白了。強子跟清遊亦是如此,同駱澤說了句小心之後,強子接過了撫摸,同清遊一起扭頭往外走。
畢竟槍這種東西,走火什麼都是任誰都防不到的。
我們這種作法倒不是說不擔心駱澤,而是那裡的空間本來就小,如果我們都站在那的話,真的走火了那不用瞄準,基本都能懟上我們其中一個,並且在鬼打牆裡那種心理壓力極大的情況下,指不定走火一次,就能引起一場自己人狂懟自己人的槍戰了。
我們三個走到門後躲好,偷偷露個頭往裡看着。
鬼打牆這種事兒我自己也遇上過兩次,但每次看到並沒有遇到過什麼真正的危險,更不用說是被困到了這樣小的地方。駱澤還站在那裡沒動,挺得倍兒直的脊樑告訴我們,他這會兒也在緊張。
清遊說他之前救的那個原地轉圈的女人在鬼打牆裡遇上的是坐旋轉木馬,但眼前這幾個人還警惕地舉着槍,狼眼燈光從他們身上頭上掃過時,我連秦良俊腦門兩邊滲出來的汗都看着好幾滴。
也不知道他們在鬼打牆裡頭看着的畫面是什麼。
半分鐘後,駱澤動了。
他往上走了兩階臺階,雙手把挎包拉到身前,右腿往上一階臺階上一搭挎包架在上上頭,他側着身子開始翻騰。
我輕輕晃了晃清遊胳膊,習慣性地想起剛纔的那一幕,“哎,他這是又要拿你的血麼?”
“不是,破咒不適合用在這裡。”清遊搖了搖頭,看着駱澤依然在翻騰的手跟我們解釋着:“鬼打牆說是有牆,可那個牆其實是並不存在的,或者說是他只存在於人的感官裡。駱澤用血畫破咒雖然快,但他畫的東西里面也一定會讓裡面謹慎晃悠着的幾個人都看着。”
“哦。”他沒有往下說,便我們也已經明白了他要表達的意思。稍稍腦補了下畫面,我點着頭繼續問道:“那他這是在你包裡翻什麼?”
“你說呢?”清遊用看逗比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一愣。
難道駱澤要翻找的東西是我也知道的麼?我多少有些納悶,不過再看看清遊這張離我挺近的臉,我的目光不由得停在了他泛白的嘴脣上。
別誤會,我是想起了他曾經用過的那一管百年妖狐血的口紅。
是那個麼?我抱着尋求正確答案的心思,伸長了脖子。
很快,駱澤停下了翻騰,不長的一條黑色管狀物,出現在了他手裡。駱澤姿勢未變,左手伸手拔開蓋子,右手相當配合地在下面轉着。
我回想着之前清遊的如花造型,望着駱澤背影多少有些想笑及期待,照這趨勢往下發展,應該過不了幾秒,我們幾個就能欣賞到駱澤塗口紅的樣子了。雖然這種想法有點兒惡,可我還是沒忍住地往下腦補。
駱澤這會兒應該已經扭開了口紅,但因爲角度問題,我們幾個卻都看不到他在幹什麼。黑暗裡,駱澤的胳膊彎曲着動了幾下,便沒了什麼動靜。
“這就好了麼?”
我碰碰清遊,哪怕是知道他也看不着。對於我心裡頭想着的清遊並不瞭解,他望着駱澤把合好了的口紅重新裝回挎包裡,才低聲跟我說道。
“嗯,不動用幻術,用一點兒就行了。”
用一點兒,怎麼用?
我還沒把這話問出口,駱澤就已經動了起來。不同於清遊的使用方法,他這會兒似乎是將口紅塗到了自己右手中指上,朝旁邊走了兩步靠在牆上,他在自己身側的位置憑空地劃了一劃。
一道紅光閃過,裡面響起了一聲驚呼。
“啊!~”
駱澤剛纔劃那一道的位置是在秦良俊身不到一步遠的位置,待他收手劃完,秦良俊正好是走到了紅光閃過的位置上,然後舉在身前的槍都開始一顫一顫地發抖了。
“別叫,出來。”
駱澤貼牆站着,語氣很平淡,就像是平時跟我們說話一樣,可秦良俊聽着愣了。似乎是等了一秒多沒見動靜,駱澤皺着眉頭把手伸向剛纔紅光劃過的位置,揪住秦良俊的胳膊,只用了一下子就把這位高大的刑警從裡頭拉了出來。
“你...是誰?不許動!”秦良俊被這突然的一拉嚇得幾乎蹦了起來,可駱澤的手勁兒哪裡是他能掙脫了的,不過待駱澤的手鬆開,秦良俊卻是猛得把槍口轉向駱澤腦門大聲喝着。
只是那點兒結巴影響了氣勢。
“槍口拿開。”駱澤難得神色這般嚴厲。可是在鬼打牆裡頭不知轉了多久的秦良俊,這會兒卻是沒那麼容易相信眼前的事實,掃了一眼周圍,秦良俊深呼吸了幾次,冷冷地望着駱澤:“說,你是什麼人?居然在這裡裝神弄鬼!”
“......”我們三個躲在門外,出了一腦門的汗。
“秦小良,你說我是誰!?”駱澤的耐心似乎並沒有開始那麼好了,他瞪着秦良俊,明亮的雙眼在黑暗裡依然閃閃發亮。
“哼,裝神弄鬼,蠱人心魄的東西......”秦良俊聽着駱澤叫出來的別名兒渾身一震,但眼神卻是更爲凌厲了,他此着駱澤,手上的槍口一點兒沒轉得對着駱澤腦門,嘴裡繼續喝斥道:“趕緊把我幾個同伴放了,他們如果有事,你也別想好。”
“......”駱澤這會兒臉上直抽抽,也不知道是被秦良俊的堅定信念給氣笑了還是怎樣,他扭頭望了望依然在兩步一次向右轉的四個同事,面朝我們三個擡手揉了揉腦袋,“蘇然,你把他給我拉過去,順帶說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哦。”
我應着暫時鬆開清遊的手,小心地繞過木門朝秦良俊走去。不過還沒等到我走到他身邊,中間隔着三四階臺階時,秦良俊的槍口又朝我對準了,“哼,居然還有同夥!裝的還真挺像!”
“秦哥,先走吧,別耽誤駱隊救人。”
我努力無視着黑洞洞的槍口,伸手拉住了秦良俊的胳膊往下走。換作別人,這種冒險的事兒我可能就不敢了,但秦良俊這種極爲遵紀守法的好刑警,不到別人拿着刀抹他脖子,絕不開槍。
“駱隊!你們這些魑魅魍魎把我們隊里人的關係還打聽的還挺清楚。”因爲在樓梯上,我拉得又比較突然,秦良俊在沒什麼準備的情況下成功地被我拉到了破門前,然而當他看到門後站着的清遊及強子時真的愣了,“臥槽!做戲還做的這麼全套,我都快當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