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子明顯不覺得這是黑歷史,他不滿的看了我一眼,嘴脣動了動似乎想再爲自己爭取一下拜師以來的第一次師父誇獎,畢竟用板磚KO一個降頭師,不管過程怎樣,單聽這個結果就很霸氣,並且人生裡頭,可能也就這麼一次了......
然而,我,清遊及老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昨天晚上發生了的事情之上,他懇切的目光一一在我們臉上掃過都沒有得到迴應,直到最後,只有抱着薯片的烏鴉精姑娘笑眯眯地與他對視着,輕輕點頭回應了他。
“好厲害!”
“啊,嗯......”
我們這邊兒,已經說起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清遊微黑的臉色以及沉重的語氣,使得整個沙發周圍都成了重低壓區。
他說,昨天晚上柳晨風在快十二點的時候來了,清遊當時已經睡下了,而老妖身體恢復的差不多,趁夜裡沒什麼人,化了原形出去放風了,烏鴉精姑娘住四樓,儘管她是妖仙,但在清澤醫院裡,妖仙的感應最多,也就只有三層。
但,這些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不論清遊還是烏鴉精姑娘,他們都以爲柳晨風只是和平時一樣是來找我的,沒有理會,畢竟我沒在清澤醫院裡頭,柳晨風轉悠一圈找不着我應該也就會離開了。
可是,他們大意了。
清遊感應裡,柳晨風先是在六樓轉了一圈,接着又到了七樓,八樓......就在清遊認爲柳晨風已經找完這三層應該離開的時候,他卻是突然的闖進了藏着方敬安的那個倉庫裡頭。
清遊說他當時處於似睡非睡的狀態,他覺得自己反應已經夠快了,但事實上當他衝出辦公室門的時候,也已經晚了。
柳晨風殺了方敬安。
清遊衝到倉庫門口的時候,從方敬安脖子大動脈裡流出來的血,剛好蔓過倉庫門。
柳晨風逃了,鬼王級別厲鬼一旦決定的逃離,除非早有充足準備,不然任誰也攔不住,而事情的發生雖然是在清澤醫院,可真心是太過突然,清遊也只能看着方敬安迅速失去生機的屍體,暴怒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還沒聽完清遊的話,我胸口便悶沉的像卡了一塊大石頭一般,就在前天晚上,我纔剛剛放下對柳晨風的那些芥蒂,覺得他其實是可以信任的,外形的改變並不會影響到他還頗有些純善的內心......
可是,就才過一天不到,我拋出去的信任便被殘酷的事實碾成了渣。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昨天晚上會發生那樣的事情,歸根結底地說,還是因爲我的原因,否則,哪怕只有清遊一個人在,憑藉着清澤醫院本身的優勢以及自身的實力,不敢說一定能留下柳晨風,但保住方敬安還是不難的。
“行了,蘇然,別內疚了,這事兒不怪你。”清遊說着搖了搖頭,繼續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我感覺有些蹊蹺,方敬安在那間倉庫也住了好幾天了,柳晨風來來往往這麼些回,八樓也轉了少說兩回了,爲啥就挑在了昨天晚上出手?”
“因爲......昨天晚上我不在?”
我本能地說了出來,可說完之後又覺得不太對,先前有很多次我都不在清澤醫院,而柳晨風都是開着GPRS一樣的迅速找到我,並照着劇本一樣的念臺詞,所以如果柳晨風是特意過來,我在不在清澤醫院裡,根本沒有任何影響!
雖然我心裡還有一個聲音在說,八成是石家莊太遠了,而這貨的簡易版GPRS定位不到省外,以至於跑到清澤醫院一趟沒有尋着我,怒氣值暴增,大招放在了八樓方敬安身上......
“我感覺不是。”清遊看着我,頭又緩緩的搖了搖,“柳晨風當時給我的感覺很怪,他在第一次路過那倉庫的時候,腳下連停都沒有停一下,而第二次路過的時候,則是停了一秒左右,才衝了進去,並且就在那個時候,他身上帶的陰煞之氣暴漲......”
說到這兒,清遊的聲音停了一停,我不由得的也跟着屏住呼吸,這一時間,我腦海裡頭的各種猜測不停的滾屏撥動,他是因爲沒有找着我才發飆的?還是因爲昨天晚上本來就是過來殺方敬安的,前頭那些溜圈找人,都是掩飾?還是說,那方敬安的肉體在倉庫裡頭突然動了,刺激到了柳晨風?還是說會類似先前邱一樂那件事情一樣,柳晨風身上又有着什麼debuff被觸發了?
我想着看向了強子,這段時間裡,可能最熟悉柳晨風的除了我就是他了,畢竟多數時候,柳晨風過來尋我的時候,強子都在我身邊陪着。並且,他的邏輯推理能力,有些時候甚至,比我還要再強上一些。
清遊此刻也看向了自家徒弟,說:“你怎麼想?”
“我......”強子眯眼想了想,此刻,因爲閻王肉的強大效果,他臉上的血痂已經全都脫落了,新長出來的粉色部分正反着點點亮光。停了大約有個十秒左右,他眉頭輕輕皺起,認真地說:“我感覺,柳晨風來應該是來找蘇然的,但我跟蘇然去了外省,他應該是沒辦法像以前那樣輕易尋着蘇然的位置......”
強子說到這看了我一眼,眼神之中閃爍着猶豫之色,那模樣,像是在判斷着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有多大的可能性似的。
“你是想說,柳晨風的魂魄之上又被人動了手腳麼?”清遊接了一句,微微朝着自家徒弟點了點頭後,他接着道:“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對於柳晨風自己來說,他可能真的就只是來這裡找蘇然,但是在魂魄上被動了手腳之後,他可能真的是因爲在經過那倉庫的時候,被刺激到了。”
我聽着輕輕點了頭,不得不說,這種可能性還真大,畢竟我認識柳晨風的時候,他魂魄上頭都有三四個陣法,雖然不知道那陣法是怎麼搞上去的,並且作爲黑叉的對立面說這些不太好,但真的,那效果是真心的不錯。
只是,話又說回來,這柳晨風不是去了華氏兄弟那個陣營裡頭了麼?怎麼還會被人在魂魄上頭動手腳?這個年代裡,能在人的魂魄上頭佈置陣法的陰陽先生,已經滿大街都是了麼?
要是這樣的話,那這世道亂的,已經不是我們這個級別的菜鳥可以插手的了。
這會兒已經又晚上十點多鐘了,按照柳晨風先前的性子,如果沒有什麼特別情況,這個點兒他應該就已經在過來尋我的路上了。只是,昨天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今天的他還會再來麼?
我心裡不由得一陣悵然,柳晨風......這丫說可怕也可怕,但說可憐,也相當可憐,試問這個年代裡頭,有誰生前死後,都活在別人的陰謀裡頭呢?並且,粗略估算下來,還不止一個陰謀。
爲了等柳晨風來,我跟強子忍着疲倦,跟清遊他們說起了這次的石家莊之行。當然,再次提起並不是爲了讓強子炫耀他的板磚KO降頭師,回來的路上,我想了又想,總覺得這事兒還有些不太對勁的地方。
清遊在中原陰陽圈子也呆了十幾年,對於降頭師,他雖然沒有遇上過,但聽過的傳聞卻是不少的。我將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大致講了一遍之後,又把我心裡藏了一天的幾個疑點通通說了出來。
我說:“羅靜怡身上被下了蠱,是因爲她跟那老降頭師有過直接的接觸,可白毛是怎麼回事?鄭州離石家莊可是有幾百公里的路呢,那蠱蟲是怎麼進到他身體裡頭去的?”
巫蠱術雖然神奇,但蠱蟲這東西怎麼說也都算是個實體吧,它們是怎麼跨越這段對於蟲類來說算是相當漫長的一段路途,最後準確無誤的鑽進白毛身體裡頭?
清遊低頭沉吟了一會兒,用着一種不太確定的語氣說道:“我隱約記得聽人說過,巫蠱術裡頭有一種幾近失傳的術法,那術法結合了巫術與蠱術的精髓,施法難度相當高。而它的效果,似乎就是你說的這樣,嗯......就按你剛纔說的來講吧。”
清遊說到這兒,拿着手裡的杯子潤了潤嘴脣,才繼續跟我們講着他從井長生一位略有些交情的老同行那裡聽來的詭異巫蠱術,那位老陰陽先生,是當時少數幾位跟降頭師交過手的能者之一,所以他的話,可信度不低。
這巫蠱之術的名字,老陰陽先生記不清了,但他跟清遊說,對於實力高深的降頭師而言,想要對付誰其實根本就不用跟其打照面,只要沾染其氣息的物件或者說跟其有過密交往的人被其下了蠱施了特定的巫咒,那麼想取其性命,真的可以說是分分鐘的事情。
現在再想,白毛這事兒很可能就是因爲羅靜怡和白毛的關係,纔會在羅靜怡被那老降頭師下了這種極爲特殊的巫蠱之術之後,白毛也跟着中了蠱。並且,清遊根據我講述裡白毛那突變的性情推斷出來,這老降頭師很可能會在羅靜怡死後,用蠱術控制着白毛去石家莊接替羅靜怡。
所以,藉着蠱蟲之間的相互感應,同樣被巫蠱控制住的陳婧婧纔會在第一次在K大遇上我們幾個的時候,就一眼將白毛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