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腦子頓時一懵,我了個擦,羅靜怡被拓跋莫邪折磨的時候也不知道有沒有意識,如果有的話,那麼蠱蟲以及鬼物妖邪這種超自然的力量,她應該都知道那麼一些,並且,在遇上這些的時候,她也比起常人來還要再敏感不少。
所以,我們幾個慌了,並且連清遊都不淡定了。
羅靜怡不會就這麼的被小鬼頭給嚇死了吧!?
清遊把我跟強子倆推到了一邊兒,慌忙的伸手就要去探羅靜怡的呼吸與脈搏,小鬼頭在這一刻,又重新被塞回了我的懷裡,我抱着這小鬼,心臟一陣狂跳,如果羅靜怡真的就這樣被小鬼頭給嚇死了,那以白毛的暴脾氣,指定是要這小鬼去抵命的。
這可怎麼辦?我屏了呼吸,目光轉睛地盯着清遊的臉。
清遊的手在羅靜怡的鼻下放了幾秒,旋即又轉到了她的脖子上,這個過程裡,他的神情極爲慎重,緊皺着的眉頭沒有絲毫的放鬆。
我懸着的心,不由得被提至了嗓子眼兒。
“蘇然,你去樓上拿東西,準備續命,強子,你在這守着,先別告訴小陳。”清遊的手微顫的從羅靜怡的脖子間拿開,一邊同我們說着,一邊從兜裡拿出電話,就要安排搶救。
“清遊伯伯,讓我試試吧!”被我抱在懷裡的拓跋雪漫再次掙扎着跳到牀邊上,仰頭看着清遊,清脆的聲音裡頭,帶着點兒懇求。
“你?”清遊撥打電話的手突然停了下來,帶着質疑的目光在小鬼頭身上轉了幾轉之後,竟是真的耐心迴應了她:“你可以麼?”
“可以的!”拓跋雪漫連連點頭,似是爲了證明自己有這樣的能力,她絨布製成的小手又在胸前拍了拍,頗有些自信的模樣:“我爺爺先前教過我一些治病救人的法子,我的小白白就是爲了學習這個而準備的,讓我試試吧。”
“好!”
在我跟強子的詫異裡,清遊幾乎沒有猶豫的相信了這個生前死後加起來,只有五歲左右的小鬼頭......突然之間,一種荒謬感涌起,這一刻,我很想出門找到白毛,然後跟他說聲對不起。
這不是悲觀,如果你的一個兄弟把重傷垂死的媳婦交給你來拯救,而你卻因爲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把她變相的坑死了,那麼,內疚懊惱和無力,便會在一瞬間裡齊齊涌現出來,而後將你徹底吞沒。
但是,更奇怪的是,清遊做出這個決定之後,我各種負面情緒都爆棚了,可偏偏沒有想過反對他。
小鬼頭得到清遊的允許之後,在羅靜怡的牀上一蹦三尺高,她揮舞着一雙小手,一步一跳的回到我身前,笑眯眯地看着我說道:“蘇然,你忍一忍哈,我得要小白出來幫個忙!”
“啊......”小白!?
於是,在我剛剛從那愧疚裡頭回神,遲鈍地反應過來小白是個什麼東西時,拓跋雪漫的小手已然抓住了我的右手,扎着兩條小辮的腦袋輕輕垂下,再接着,一串晦澀拗口的咒語,從我身前傳了出來。
咒語還挺長,因爲知曉她口裡的小白大概會是個什麼樣的東西之後,這串咒語更是聽得我精神高度緊繃。
然而,該來的還是會來。
很快,我的左下腹的位置,傳來了一下輕微的蠕動,擱在平時,可能這種程度的蠕動都會被我當成正常的腸道蠕動給忽略過去,可是今天,這一刻,我卻是突然的就炸了毛。我了個去啊,知道有蠱蟲在自己身體裡頭已經很可怕了,而再清楚的感知到這蠱蟲在身體裡頭順着血管蠕動......這種感覺真的比面對一百個厲鬼,更毛骨茸然。
大約六七秒之後,小鬼頭的嘴裡幾乎是呢喃着的咒語驟然提高了音量,我的身體裡頭那股蠕動着的蠱蟲,也在這一秒鐘裡忽的提了速度,幾乎是以一種百米衝刺的速度朝着拓跋雪漫握着的我的右手衝去!
被一隻蠱蟲在身體裡頭玩激流勇進......
“呃?......呃!”
“噗哧!”
我的右手中指處,突然一陣劇痛,緊接着,一道血箭徑直噴涌而出,說時遲那時快,本來雙手正牢牢抓着我手的拓跋雪漫忽的擡頭,這一串咒語最後以一個尖音收了尾,她的小手在空中一晃,甚至在我都沒能看清楚的情況下,她竟是已經把我指間剛剛噴出去的那一縷鮮血,給抓在了手中!
這年齡,這手速......拓跋雪漫當降頭師,還真有些可惜了。
“蘇然,快,按着!”
我正半張着嘴緊張地望着拓跋雪漫的手,這一刻,我極其想知道,這在我身體裡頭住了一天多的小白,到底是個什麼鬼東西,長的什麼樣子,尼馬是不是在我身體裡頭,靠吃我的血肉存活......然而,強子卻是慌忙地往我手裡塞了一團藥用棉籤。
“趕緊,按着先,一會兒出去了再去包紮。”
“啥?”
我一低頭,這才瞅見自己整個中指都已經被鮮血染紅,指尖處,一個筷子尖大小的血窟窿,正汩汩地往外流着血。這下子,我才突然的又感覺到了疼痛一樣。
就像強子說的,這會兒沒法消毒也沒法兒包紮,我只能拿着他剛剛遞給我的藥用棉籤可勁兒按着傷口,疼得齜牙咧嘴。不過,很快我的注意力,便又被拓跋雪漫從自己手心裡捏出來的一個透明的小蟲子,給吸引去了注意力。
這就是她說的小白麼?
我連忙湊近了些打量着,這小蟲子肉感十足,無足,差不多有半釐米左右長,最粗的肚子部位比筷子要略細上兩分,整個身體都呈透明色,在其頭部位置,隱隱的有着兩點瑩白,想來應該是它的眼睛。
拓跋雪漫的小手輕輕張開放平,這隻小蟲此刻蜷在她的手心裡,整個蟲體輕輕顫動將沾在體表的鮮血抖落。當它整個透明的蟲體展露在我眼前的時候,講真,我心裡是鬆了一口氣,因爲這隻蟲子比起拓跋莫邪的那隻黑色蠱蟲來講,簡直不要太無害了,而後在對比之下,接受這樣一隻蟲子在我身體裡頭住了一天,似乎也沒那麼介懷了。
拓跋雪漫捧着蠱蟲往羅靜怡的頭方向小跑過去,而後停在其脖頸處。
這一刻,我的心又吊了起來,她不會是要把這蟲子送進羅靜怡的脖子裡頭吧?那裡可是大動脈啊,這位置丫敢受點兒創傷,就算人在醫院,也救不回來了。
“小白白,你要加油哦!”
然而,拓跋雪漫並沒有注意到我們的反應,她低着頭,絨布做成的小手輕輕在這隻透明蠱蟲的背皮撫摸着,似乎是在鼓勵。
“這小鬼頭靠譜麼?”強子同樣一臉忐忑地扭過頭來,用口型對我問道。
我捏着自己的中指,嘆着氣滿臉苦笑:“這個問題,我特麼也想知道!”
現在,羅靜怡的情況已經是極爲糟糕的了,人近鄰死亡的時候,搶救時間本來就是按秒來算的,可我們現在卻是把這個救其性命的機會給了小鬼頭,如果她不幸失敗了,那我們真的就沒法兒跟白毛解釋了。
小鬼頭同這透明的蠱蟲嘀咕了幾句之後,小手握着那名爲小白的蠱蟲湊到了羅靜怡的鼻下,而後小手輕輕斜着一顫,小白便被其抖落在了羅靜怡的嘴脣之上。
所以,是從嘴進的咯?
我稍稍的鬆了口氣,雖然不清楚上一次這蠱蟲是怎麼進到我身體裡頭的,但想來真的是咬破我的皮膚鑽進去的話,以我的感覺敏銳程度,定是能發現的。想着,我正要輕輕點頭,卻不想,這小白在羅靜怡的嘴巴上打了個滾之後,調整方向,徑直鑽進了她的鼻孔之中。
下意識的,我也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渾身打了個冷顫。
小白就這麼順着羅靜怡的鼻孔進去了,它的蠕動速度並不慢,想來不需要多久,便能到達羅靜怡的肺腑附近。再看小鬼頭,她歪頭往羅靜怡的鼻孔裡看了一看,盤膝坐在了其脖子邊上,口裡低低的,又開始念起了那拗口的咒語。
我們沒敢打擾她,但把羅靜怡完全放心地交給這個小鬼頭又做不到,所以我和強子墊着腳尖去搬了三個凳子過來,放在羅靜怡的牀邊,而後靜靜等待。
我和強子依然是忐忑的,兩雙眼睛恨不得也跟着那蠱蟲進其體內監視着它纔好。而再看拓跋雪漫,從把這蟲子從我身體裡頭召出來開始到現在,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都是一股強烈的自信氣息。
可以相信她麼?
我心裡糾結着,同時也感嘆着,把一個成年人的生命交到一個五歲的小鬼頭手裡,不管是什麼緣由,我們幾個的心真是忒大啊!
爲了不讓拓跋雪漫被打擾,我們三個坐在牀邊連呼吸都放輕了不少,整個特護病房裡,安靜的就只剩下了心脈監護儀的滴滴聲。大約過了半分多鐘,強子突然輕輕碰了碰我的胳膊,嘴脣朝着他師父清遊努着。
“蘇然,看!”
“什麼?”
我正打算用靈力刺激靈覺感官,試着感受一下羅靜怡靈魂狀態,可是,當我的目光轉向清遊的臉上之後,那莫名出現在其臉上的驚喜和震撼,使得我這個念頭頓時又被拋到了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