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趙異。”放下電話,恩泰對着一屋子的人說道。
“屍體呢?”杜子規氣急敗壞地大叫。
“法醫怎麼說?”左殘陽平靜地問恩泰。
“美國法醫的判斷是雷雨天接打電話,造成電擊致死。”恩泰回答,“但是這肯定是一個陷阱,一個想要除掉這三個人的陷阱。”
“屍體什麼時候才能運回來?”左殘陽接着問。
“不知道。”恩泰搖頭,“如果動用他們的警用飛機的話,應該會很快,但是不知道這樣的事件能不能讓他們動用?”
“唉……”左殘陽搖了搖頭,“不過以兇手的能力,這樣的事兒應該能滴水不漏地做完,所以即使是把屍體運回來,估計我們也差不到什麼特別的……”
“看來我們這次真的遇到對手了呢!”道小聲嘟囔。
……
“怎麼還不睡?”凌晨三點半,段成巖走出自己的臥室準備喝杯水的時候,看到左殘陽一個人蜷縮在沙發上,面對着音量調節爲0的電視。
“看直播啊……”左殘陽頭也不回,往嘴裡塞了一塊手指餅乾。
“直播?”段成巖眨眨迷迷糊糊的眼睛,不明白自己的這個室友在說什麼。
“四年一次的奧運會開幕式直播。”
“不是吧?”段成巖徹底是服了,“我還以爲你一個人大晚上不睡覺坐在這裡是在思考案情呢!沒想到你竟然在那裡等着看直播——你明天看電視的轉播不就可以了嗎?”
“可是……”左殘陽這才轉過頭來,“這種做法雖然瘋狂,但是我總想嘗試一下,而且,有的時候如果這次不嘗試的話,可能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行了,真是服了你了!”段成巖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已經快要凌晨四點鐘了,他乾脆轉身,回到廚房,然後從冰箱裡面拿出了幾罐冰鎮的啤酒,回到客廳,一下子坐在沙發上,“那我就陪你瘋狂一回好了。”
“怎麼?”左殘陽挑挑眉毛,“一向早睡早起的段成巖醫生今天怎麼這麼不愛惜生命了?”
“嘿嘿……”段成巖笑着拉開一罐啤酒,仰着脖子喝了一大口,“好兄弟嗎,當然是要有直播同看了……”說着,他遞給左殘陽一罐啤酒,但是後者搖搖頭拒絕了。
“不過……這種時候還真想讓人思考一下案情……”左殘陽盯着電視屏幕,喃喃地說。
“那你有什麼發現?”段成巖丟了一粒花生米在嘴裡,含糊不清地問。
“兇手的手法很是高明,作案乾脆利落,毫無拖沓之感,但是很奇怪的是,除了第一個人給人的感覺馬上就能知道是故意殺人之外,剩下的卻都像是意外殺人一樣……”左殘陽思考着道,“這就讓人感覺很奇怪了,爲什麼不能在第一個死者身上製造一起意外來把她殺死呢?我想,對於兇手來說,製造這樣的意外應該是易如反掌的,比如說利用藥水誘發心臟病,或者是利用煤氣泄漏引起爆炸,或者是……”
“得了得了,你別說了。”段成巖舉起雙手做投降狀,“你再說下去的話,我都覺得我和你住在一起不安全了!”
“這只是初步的推論而已……”左殘陽“獰笑”着,活動着手腕,“怎麼樣,要不要嘗試一下意外?”
“您老饒了我吧!”段成巖作揖道,“不過你這麼一說的話還真有那麼回事兒——可是,你就能斷定這三個人的死亡都是一個兇手造成的嗎?沒準兒第一個認識兇手殺死的,另外的人都不是呢,我的意思是……也許剩下的兩個人真的是意外死亡?”
“這也不失爲一種考慮方法,”左殘陽點點頭,“但是在這種情況下,當事人隱瞞着實情的時候,我誰都不敢相信,所以還是想按照最壞的方向去思考——按照最壞的方向去思考,按照最好的方向去希望,這纔是生存之道啊……”
“嗯,那就算是這三個人都是一個兇手殺死的,那這種詭異的殺人手法能說明什麼?”段成巖又開了一罐啤酒,“是不是這第一個人和兇手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
“你的意思是……”左殘陽在黑暗中突然一擡頭,雙眼迸發出光芒,“兇手和三個死者在以前曾經經歷過一些事情,但是隻有第一個死者康嘉笛是直接造成兇手的仇恨,另外兩個人只是陪襯?”
“大概就是這樣吧?”段成巖點點頭,“也許另外的兩個死者當初只是作爲幫手,所以兇手不想用那麼殘忍暴力的方法殺死他們兩個,纔會製造成意外也說不定……”
……
“我想,我們確實遇到了非常強勁的對手。”在工作室早上的例會上,恩泰嚴肅地說道,“雖然不能排除後兩位死者是意外身亡這種可能,但是在如此短時間內如此快速如此詭異地相繼死亡,讓人不得不懷疑。”
“我個人也認爲兇手一人連殺三人的可能性比較大。”道點了點頭,小聲說。
“所以,我認爲我們有必要暫停手中的其他工作,全力以赴調查這件案子。”杜子規發言。
“其他工作?”作爲編外人員參加例會的左殘陽有點兒奇怪,“你們手頭還有其他工作嗎?”
“那當然了,”道驕傲地說,“我們可是各有強項的!不過話說殘陽兄今天怎麼沒有去工作?”
“今天是週六,休息一天,而且……昨天睡得太晚了,今天去的話狀態也不好……”左殘陽不好意思地低頭笑了,“昨天晚上熬夜看了倫敦奧運會開幕式的直播,所以今天早上困得不行——不過你們平時都還做些什麼啊?”
“呃……子規的體力比較好,所以他一般會作爲私人偵探幫助別人調查失蹤人口。”坐在那裡一直沒說話的聶蘇發話了,“道的古文學功底比較強,而且看的書也多,所以平時一般會做做語文家教什麼的,有的時候還會給一些文物專家進行古文字解讀的培訓……”
“但是現在我在參加警校組織的案宗書寫培訓班。”道補充了一句。
“恩泰語言能力不錯,所以一般會去教外語。”聶蘇繼續說道,“然後……我……一般會去健身房或者武館什麼的……”
“明白了,看來你們還真是各有所長……”左殘陽偷笑。
“Okay,如果沒有什麼問題的話,我們就開工了。”恩泰馬上正色,制止了左殘陽的偷笑。
“嗯,我們今天的任務有:”道站起身來,翻開了手中的小小的筆記本,“一個是徹底調查三個死者的過去,看看他們到底和誰有關聯。另外一個就是再次調查死者所在的公司,看看還能得到什麼線索。還有就是……”
……
“恩泰,我已經在平臺上搜索到了這三個人的資料,但是……”電話裡,少倫的聲音有些稚嫩。
“怎麼了?”恩泰雙手搭在方向盤上,用藍牙耳機對話。
“這些資料被人工刪改過,估計你們看了也得不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幾分鐘後,恩泰等人駕車來到了帝國集團的中央大樓,恩泰、杜子規、道和聶蘇四個人走下了汽車,徑直向少倫的房間走去。
“就是這些。”少倫一邊說着,一邊離開了自己的座位,好讓偵探們能夠看得更清楚。
“這是什麼啊?”道皺着眉頭,表情痛苦地看着黑色的屏幕上一串一串白色的字符。
“這就是我們平時所看到的數據表的數據源,”少倫解釋道,“那些數據表,比如Excel,或者是Database什麼的,都是用這樣的數據源生成的,如果看得不太習慣的話……”說着,少倫走向了他的辦公桌的另外一端,那裡放着一臺平板電腦,他啓動了平板電腦,然後在屏幕上不知做了什麼操作,就看到這邊的計算機屏幕已經由黑色變成了白色,另外那些字符也都變成了Excel工作表的格式,“可以轉換一下,但是這麼看來,資料就少得可憐了。”
“姓名,康嘉笛,性別,女……”杜子規的視線在屏幕上一行行掃過,“果然很多關鍵部位都有所隱瞞……”
“是的,如果使用Trace精靈的話……”少倫在旁邊說道,“可以發現有很多人工修改的痕跡,比如說這裡……”說着,他又啓動了大家身邊的另外一臺筆記本電腦,“整個數據源中,紅色的地方都是人工修改過的地方,但是……”看到了恩泰欲言又止的表情,他說道:“但是現有的軟件並不能恢復這些地方,我已經試過了,說明……”
“說明篡改數據的人也是個內行的傢伙?”杜子規接話道。
“是的。”少倫點了點頭。
“真是複雜的東西呢!”聶蘇嘆了口氣,坐在了少倫房間的沙發上,然後掃視着少倫的房間:長長的一條桌子,上面擺放着臺式機的顯示器、平板電腦、筆記本電腦,還有一些她沒有見過的小東西。整個房間的大部分空間都被佔據了,剩下的地方,就只擺了一個小小的衣櫥和一張牀了。
“還好,我平時不住在這裡……”注意到聶蘇的目光,少倫從隔壁的房間端來了飲料和小點心,放在聶蘇面前的臺子上,紅着臉小聲說。
“你怎麼知道?”聶蘇驚訝地問:她剛纔確實想問問少倫是不是平時都住在這裡的,因爲她覺得這裡的輻射實在是很大。
“猜到的……”少倫靦腆地一笑回答。
“看來你們可能真的是姐弟啊……”杜子規開玩笑道,“心有靈犀呢!那少倫啊……”說到這裡,他神秘兮兮地降低了聲音,看着少倫忽閃着一雙黑得發藍的大眼睛,他耳語道:“以後是不是該叫我‘姐夫’了呢?”
“子規!”聶蘇的耳朵很靈,當然聽到杜子規說了什麼,“都什麼時候了,不想案情還在這裡開玩笑!”
“哈哈……調節一下嘛……氣氛太沉悶了……”杜子規摸了摸後腦勺,笑道。然後就開始在房間裡竄上竄下地躲避着聶蘇的拳頭。少倫看着面前的大家,微微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