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個人一前一後回到樓下,來到了陰暗的大廳裡面,發現桌子上面已經擺上了東西,恩泰就看到剩下的幾個人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裡,面前是剛纔篝火晚會上面烤的那些肉類,但是每個人的臉上都有陰霾,對着桌子上面的食物一動不動。而那個距離陶瓷人偶最近的座位卻沒有人坐,幾個人坐在那裡擠擠挨挨的,但是都還是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儘量遠離,彷彿那陶瓷的人偶就會給他們帶來死亡和不幸一樣。恩泰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然後默默地在心裡嘆了一口氣:雖然在平時,我們總是宣揚不要迷信,但是到了這種生死存亡的時候,人類本能中的那種祈求上天保護的思想還是會不由自主地佔據每個人的頭腦。
“大家……不要這樣啊……”杜小雨難過地看着在座的每一位,“你們……如果不吃東西的話……如果還有別的壞人來,那就沒有力氣再做抗爭了啊……還是……先吃一些東西,補充一下體力吧!要不然誰也撐不下去……”掃視一眼之後,杜小雨的眼眶裡好像有淚水要流出,“我知道……現在我們的內部就出現了嫌疑人……所以大家心裡肯定都不舒服……但是……我還是想說一句……身體最重要了啊……”
坐在那裡的左殘陽和段成巖擡起頭,默默地看了杜小雨一眼,那眼神中……有悲傷還有不解,但是最讓恩泰心驚的,是裡面的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淡淡絕望——無論在什麼時候,只要人不絕望,那麼就一定還能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的,一旦人的內心絕望了,就好像燈沒有了電源,生活中沒有了水一樣,任何希望的大門都會剎那間關閉。
“我知道……好多人都是在大家看着的情況下死了的……”杜小雨的臉上留下了兩行清淚,聲音有點兒顫抖。
“行了,別說了。”恩泰淡淡地打斷了杜小雨的話,然後又看了看大家,“杜小姐說的沒有錯,我們還是先補充一下體力吧!”說着,拿起放在面前的筷子,開始準備吃飯。恩泰的話還是有一定的震懾力的,所以大家也都開始默默地動筷了。
“謝謝你!”看到大家的樣子,杜小雨滿眼感激地看了恩泰一眼,坐在了他的身邊。
“沒關係,我……咳咳咳!”恩泰剛剛擡起頭,想要給杜小雨一個鼓勵的笑容並且回答的時候,突然被嗆住了一樣,開始咳嗽。隨後就趴在了桌子上面,一副很難受的樣子,雙手握住了自己的喉嚨。
“恩泰先生?恩泰先生!你怎麼樣?!”杜小雨嚇了一跳。慌手忙腳地伸出手去,想要扶起恩泰。
“咳咳咳……”恩泰劇烈地咳嗽着,本來蒼白的臉色現在有點兒發紅,但是就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難道是……中毒了?!”看到恩泰的表現,段成巖驚愕地說,然後連忙踹開椅子,然後跑到恩泰身邊,但是剛剛把手放在恩泰的頸動脈的時候,他的臉色就一寒,然後無奈地搖了搖頭。
“什麼……什麼意思?!”杜小雨驚愕地捂住了嘴巴。
“太晚了,他已經……”段成巖輕輕地說,然後伸出手,把恩泰還在大睜着的雙眼闔上。
“什麼?!”杜小雨一臉的驚恐,“怎麼會這樣?!”
“難道是食物有毒?”左殘陽也繞過了長長的餐桌,來到了段成巖的身邊,和他一起蹲在地上,看着地上的那具屍體,“可是……我們其他的人也都吃了啊!”
“很難說……”段成巖小心翼翼地用筷子夾起恩泰面前的食物中的一小塊兒,聞了聞,“確實有一種淡淡的甜杏仁的味道……可能是……”
“氰化物?”左殘陽疑惑地眯起眼睛。
“現在只是推測,沒有任何的證明手段,我也不能保證。”段成巖遺憾地搖了搖頭,“可是……這又是一個……”
“是啊……”左殘陽嘆了一口氣,“又是一個在我們眼前就死掉的人……這個兇手……還真是厲害啊……”
“兇……兇手……”鄭遠望愣在原地,若有所思,“可是……兇手不是剛剛被關進了她自己的房間嗎?”
“包小池小姐不一定就是兇手。”左殘陽擡起頭,淡淡地看了鄭遠望一眼,“可能只是一個嫌疑人。而現在,在她被關起來的情況下又出現了死亡事件,說明兇手如果不是分頭行動的話,就是另有其人!”
……
“什麼?!”包小池一下子從牀上跳了起來,放在膝上的書也掉落在地,她衝向站在最前面的左殘陽,揪住了他的衣領,“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又出現了死亡事件。”左殘陽面無表情地回答。
“是……誰?”包小池聲音顫抖地問,不住地用視線掃視着左殘陽身後,臉色越來越差。
“是恩泰。”左殘陽嘆了口氣,“我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好像是中毒身亡的……不過現在看來,可能你並不是什麼殺人兇手了……但是經過討論,我們還是覺得……”
“恩泰……被殺了?”左殘陽後面說的話包小池完全沒有聽進耳朵裡面去,只是一味地重複着一句話,“恩泰……被殺了?”
“是這樣的——你幹什麼?!”左殘陽身後的段成巖點了點頭,然後突然看到包小池猛地從身後抽出了一個什麼東西,不由得驚叫了一聲:包小池拿在手裡的,正是一把黑色的手槍,而槍口,正指向她面前的幾個人。
“幹什麼?”包小池冷冷一笑,眼中隱有淚光閃過,但是她舉槍的那隻手還是穩定的,“幹什麼?”她又問了一遍,然後移動着槍口,“當然……是幫助你們懲罰兇手了!”說着,她的槍口猛地一轉,指向了面前的一個人……
……
“杜小雨!”包小池的聲音中帶着怒氣,槍口穩穩地指向杜小雨的額頭。
“小池姐……你……”杜小雨害怕地後退兩步,“小池姐……你要幹什麼……”
“別叫我小池姐。”包小池冷冷一笑,“這樣的名字,只能給最親密的人叫。而我說過的,我們還沒有熟到那種程度。”
“我……”杜小雨愣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包小池,你太過分了吧?!”鄭遠望上前一步,怒視着包小池,“本來我們沒人相信你就是兇手的,現在你竟然拿着一把手槍!你是想把我們都給殺了吧!”
“不。”包小池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杜小雨,回答,“今天要死在這裡的,是兇手!”
“你的意思是說……杜小雨小姐是兇手?!”鄭遠望一臉的不可思議,“你瘋了吧!”
“我沒有瘋,誰都沒有瘋,只不過是被矇蔽住了眼睛而已。”包小池冷冷回答,“杜小雨,是你自己坦白罪行,還是我來幫助你?”
“我……我真的……”杜小雨現在已經哭得梨花帶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好,看來你已經不準備自己揭露自己的罪行了。”包小池點了點頭,“那麼,就讓我來幫助你吧!”說着,她挑起嘴角,眯起雙眼,開始了一段敘述:
“你,杜小雨,是第一個發現桌子上那些陶瓷人偶的,然後想要把我們的注意力吸引過去,爲的就是想給我們營造一種恐怖的氣氛吧?當然,光憑這一點,誰也不能推測出你可疑,但是後面的事情卻讓我不得不想到,只有你,纔有可能做出來如此恐怖的殺人手法!故意提起那些陶瓷人偶,讓我們注意到每死一個人,就會撤掉一個人偶,讓事件看起來好像是一個由於詛咒而造成的事件,但實際上,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在做!”
“不!不是這樣的!”杜小雨失聲尖叫,“我沒有!”
“你在大家找線索的時候,每次都會很及時地出現,然後給我們一些小小的提示或者幫助——但是你是怎麼知道這麼多的呢?”包小池反問,“唯一的可能,就是你其實早就計劃好了整個事件,而你的目的,就是置我們所有人於死地!”
“不……我沒有……”杜小雨現在只剩下了哭得份兒了,但還是拼命地搖頭,否認着包小池的說法,“我沒有……我沒有……”
“一開始我覺得很奇怪,爲什麼你才和聶蘇認識了這麼幾天,就知道她如果要出去登山或者走不好的路的時候,需要換一副特殊的鞋帶?我原本認爲你可能和她一樣是探險愛好者,但是後來我發現不是這樣的——聶蘇和你的身材和身手都相差太多,你們不可能是同一路的人。”包小池依舊面無表情、眼帶怒意地說,“而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當時給聶蘇的,並不是她自己的那副鞋帶,而是你特製的吧?!那種鞋帶和聶蘇的很相像,所以她纔不會有所懷疑,但是你特製的那副鞋帶和聶蘇的那副功能正好相反。這就導致了後來聶蘇在懸崖峭壁上卻遇到了鞋帶開了這樣的事情,然後墜落懸崖的——我說的沒錯吧?”
“不!沒有!我沒有傷害別人!”杜小雨聲嘶力竭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