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殺手很生氣，要去找謝莉算賬。
風玖歲也生氣。
風玖歲想起那天，謝莉來找姜越涼，姜越涼後面一個人鎖了房門，當時，謝莉一個人在屋內轉悠。
風玖歲又跟謝莉無法交流，她窩在沙發角落打盹，自然沒管謝莉，竊聽器可能就是那時候裝的。
“……”
還真是個可怕的女人。
風玖歲壓低聲音，沒好氣道：“你到底惹了多少風流債？”
聽到這話，正在開車的姜越涼偏過頭，發現能看到副駕駛位置上，風玖歲淡淡的輪廓。
難道是風玖歲的身體在這個城市，他能感知到，所以能看見她的魂了？
姜越涼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面不改色地說了句：“小公主，又胖了啊。”
風玖歲繃着張臉，不悅道：“你才胖。”
“別繃臉，醜。”
“……”
儘管風玖歲不清楚自己的表情，但聽他這麼嘲諷，還挺生氣的，她剛想反駁，又想到一件事：“你怎麼知道我繃臉了？”
“我——”姜越涼把那句“我看見了啊”，轉了個彎兒，道，“猜的。”
風玖歲“哦”了一聲：“我還以爲你看見了。”
“……”
“小殺手。”風玖歲偏過頭，掃了他一眼，“我怎麼感覺你說話，越來越像姜越涼了。”
“我本來就是他。”
“？”
姜越涼：“這麼說吧，你可以把我當成他的另一層人格，就是副人格，但主人格還是姜越涼，我說話做事，難免會烙上他的印子。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你明白嗎？”
風玖歲頓了下，裝作明白了，又嘀咕了一句：“那不還是人格分裂。”
“……”
“我早就說過了，你非得狡辯。”
“……”
“太虛僞了。”
“行。”姜越涼說，“我人格分裂。”
“是病，得治。”
“好，我有病。”姜越涼滿口承認，“我有時間就去治。”
風玖歲：“……”
兩人鬥着嘴一路到了謝莉約見面的地方——劇場外的一個奶茶店。
謝莉看樣子是在拍戲趕來的，綰着發，臉上妝容精緻，身上還穿着民國時期的旗袍。看到姜越涼，她臉上的笑意明顯。
“阿越。”
謝莉喊了他一聲，捏着手上一個精緻的小繡包，走得風情萬種。
“……”
姜越涼今天穿了件黑風衣，頭上戴着紳士帽，他本來還在跟風玖歲說話，見謝莉過來，表情一頓，擡了擡眼。
謝莉在他對面的椅子坐下來，把圍肩膀上的貂攏了攏：“你可是頭一次約我見面？想通了？”
姜越涼收回視線，像是沒聽見這句話一樣，動作散漫地拿出一根菸，點燃。
煙霧繚繞。
風玖歲捂住鼻子，坐遠了些。
姜越涼瞧了風玖歲一眼，把那根菸在菸灰缸中摁滅，往後一靠，盯着謝莉。
謝莉順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四周，又道：“你剛跟誰說話？”
姜越涼擡了下眼皮：“背臺詞。”
“你還這麼用功？”謝莉瞬間笑了，“我聽說你鴿了費導的新劇，費導現在如日中天，也只有你敢鴿他。”
說到這，謝莉感興趣地問他：“我聽葉助理說，最近好像有個穿越劇也想找你演，女主角好像還沒定下來吧？我還挺有興趣的，你——”
姜越涼屈起食指，點了點桌面，打斷她的話：“說正事。”
謝莉盯着他那張臉，目光有些發愣，忍不住說：“我們還是第一次約會，我高興嘛，多說幾句怎麼了。”
“約會？”姜越涼眼神古怪，眉眼帶了幾分凌厲，“你不會是演戲演上癮了，不知道我找你的意思？”
“阿越。”謝莉再次與他的視線撞上，皺眉道，“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姜越涼笑了，眼中卻帶了冷意：“我沒空陪你演。”
他彎腰，把兩個竊聽器放在桌上。
看到竊聽器，謝莉臉上笑意瞬間消失了。
她擡起頭，強硬道：“這什麼？”
似乎對她的裝傻不感到意外，姜越涼站起來，手撐在桌上，湊到她面前，一字一句：“我家裡裝了攝像頭，要不要，我現在回去翻翻，看看你上次來我家做了什麼？”
謝莉有些惱怒，不自然道：“不可能，我放之前，明明檢查了一遍，沒發現……”
姜越涼臉色一變：“還真是你做的。”
謝莉自知失言，立刻閉了嘴。
“說，把小風的身體藏哪了？”姜越涼揪住她圍在脖子上的那隻貂，把她拎起了些，咄咄逼人。
謝莉打死不承認：“什麼小風，什麼藏哪了？”
“你老實點。”姜越涼像是怕髒了手，一把鬆開她，語氣是要殺人的冷，“別逼我動手打女人。”
謝莉嘴硬：“我不知道。”
姜越涼：“你不說，我殺人滅口也不一定。”
“……”
“又是爲了她？”
“你還要爲她做多少事。”
謝莉的語氣變得激動，腦袋像是一瞬間充了血，她想到風玖歲，一下子理智全無。
姜越涼的沉默，更是激起了她的怒氣。
“我知道你們的秘密，你要殺了我嗎？”謝莉吼了一聲，“那個賤人就那麼好？讀書時你想着她，現在她都死了，你還要她活過來？你寧願喜歡一個死人都不喜歡我！”
“你說對了。”姜越涼似乎是被謝莉的話氣笑了，語氣像是刀子，直戳向謝莉，“我死都不會喜歡你。”
“姜越涼！”
謝莉尖叫了一聲，隨手拿起桌上的菸灰缸就砸向姜越涼，語氣歇斯底里：“你休想！我要毀了那個賤人，我燒了她，看你怎麼——”
“啪——”
姜越涼快速地出手，毫不留情地扇了謝莉一耳光。謝莉剛砸菸灰缸時，姜越涼偏頭躲過，但額角還是被砸出了一道血口子。
此刻，血順着他的額頭，從眼角流下，讓本就長得妖孽的他，看起來更是多了幾分陰戾。
姜越涼擡眸，看她：“有空記得去看看腦子。”
謝莉怔愣地盯着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出手傷他。
姜越涼：“下次，我就沒這麼客氣了。”
“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阿越。”謝莉連忙來查看她的傷勢，“你有沒有怎麼樣？我送你去醫院好不好？阿越，你別走——我愛你啊——啊——”
謝莉拖長聲音尖叫了一聲。
姜越涼一甩手，她身體失去平衡，一下跌坐到地上，神情恍惚。
“……”
風玖歲不忍心看。
姐姐，你這就有點過分了，算是騷擾加人身攻擊了。
我要是姜越涼，我也不敢喜歡你啊。
感覺隨時能丟了命。
風玖歲一路跟着姜越涼，出了門，還回頭看了眼謝莉，正想問姜越涼她身體的事怎麼辦，姜越涼看她：“怎麼？不忍心了？”
“沒。”風玖歲口直心快，“跟看八點檔劇一樣。”
姜越涼笑了聲，坐上了駕駛座，見風玖歲還站在車外發呆：“發什麼呆，不上來？”
風玖歲看了他一眼：“你能看見我了？”
姜越涼點頭：“能，只不過是加了八百度近視加散光的濾鏡。”
“……”
“有朦朧美那味兒了。”
“……”
很快，風玖歲坐上副駕駛，剛想問姜越涼他們要去哪兒，就看到姜越涼拿起手機，調出了一個畫面，是奶茶店的。
“給我馬上燒了她……我管她還有沒有心跳，反正她都死了這麼久了，給我燒了風玖歲，我要她一根毛都不剩！”
“是，還是在那個冰櫃裡，xx路xx號，你們手腳快點。”
風玖歲：“……”
這陰狠的語氣跟謎一樣的視角。
風玖歲反應過來：“小殺手，你給謝莉裝了監視器？”
姜越涼笑：“你以爲我拎她脖子那一下，是看上她那隻貂了？”
風玖歲：“……”
“不激怒她，她怎麼會這麼急着下手。”
風玖歲：“……”
小殺手，很好，有兩把刷子。
姜越涼根據謝莉說出的線索，順便報了警，然後把這段視頻發給了範惑跟沈系舟。
風玖歲他們要趕去謝莉說的地方有點遠，現在的姜越涼，又不像以前，隨時隨地能飛。
風玖歲他們趕到時，沈系舟他們已經把人救出來了，嫌疑人被警察抓了在接受審問，範惑直接把風玖歲的身體帶到了自己醫院。
刺眼的燈光下。
風玖歲看到自己的身體躺在手術檯上，她還穿着出事那天的裙子，額頭、鼻樑、嘴脣，全身沒一點損壞。
安靜又漂亮。
就是白的誇張了點，彷彿身體內沒有了血液。
風玖歲怔怔地盯着她自己的模樣，心情說不上的怪異。
“你這模樣，怎麼跟姜越涼看你時一樣。”姜越涼看她，笑了聲，“被自己迷住了？”
風玖歲自戀地點頭：“我好漂亮啊。”
“嗯？”
“我要是個男的，都想娶。”
“……”
姜越涼：“要不，你住進來，我把自己的身體，借給你娶？”
風玖歲不跟他鬧：“你想得美。”
範惑做好準備事宜。
沈系舟跟姜越涼分別躺在兩側的手術檯上，範惑給他們打了麻藥後，他們閉上了眼。
風玖歲蹲在一旁，雙手捂臉，從指縫間看着範惑把姜越涼的血跟沈系舟的血交匯混合，然後一齊流入了她的身體內。
“……”
風玖歲看着自己的身體，試着躺了進去。她的身體似乎是認識她的魂魄的，風玖歲剛躺下，就感覺到全身的血液在快速地流動，聽見心臟怦怦跳動的聲音。
範惑好像在她頭頂上說話，風玖歲聽不清她說了什麼，她腦袋發昏，意識就像被吸進了一個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