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時佑點頭:“我已經安排人去查了, 這邊情況我也瞭解得差不多了,走,我們去現場看看。”
他們剛準備走, 牆上掛着的電視機, 正在播放剛纔機場發生的襲擊事件。
“突發!本市蘭笙機場發生挾持人質事件, 警方認定爲恐怖襲擊。本市25日下午18點15分發生劫持人質事件, 4名人質被劫持者帶走, 3名羣衆受傷,警方正在調查這起事件是否與恐怖主義有關……”
接下來是監控回放畫面,綁匪們戴着口罩, 但其中一個人,風玖歲莫名覺得很眼熟。
姜越涼咬牙, 說出了三個字:“姜國宏。”
對, 是姜國宏。
風時佑皺眉:“姜國宏是誰?你親戚?”
“……”
風玖歲還沒想好怎麼回答, 姜越涼就接過話,冷聲道:“一個早就該死的社會渣滓。”
風玖歲:“……”
她好像也沒什麼好反駁的。
風時佑看了風玖歲一眼, 表情若有所思:“小鬼,你們認識這綁匪?”
風玖歲扯了扯風時佑的衣服,小聲解釋:“姜國宏是姜越涼他爸,不過,就已經斷絕父子關係的那種。”
“……”風時佑一頓, 側頭看她, 彷彿以爲自己聽了個笑話, 出了聲, “小鬼, 父子關係基於血緣關係產生,從情感上可以‘斷絕’關係, 但是在法律上這種天然血緣關係是不可以進行解除的,懂不懂?”
風玖歲盯着她哥,她怎麼忘了,她哥還拿了法律的碩士學位。
“那就是情感上斷絕了父子關係了吧。”風玖歲補充了一句。
風時佑看向姜越涼,想到他聽殷如提過幾句關於姜越涼的事,便狀似無意地說:“不過雖然血緣關係無法解除,但是基於法律義務的父親對於子女的監護義務,在子女年滿18週歲以後可以自動解除。”
姜越涼:“嗯?什麼意思,我法盲。”
風時佑:“簡單來說,就是如果你已經年滿18週歲,在法律上就屬於完全行爲能力人,你的任何行爲只要不觸犯法律法規,完全自由,在法律上不受父母的干預。”
姜越涼眼尾一揚,笑道:“那還好,我上週剛滿18。”
風玖歲:“……”
他有什麼臉說剛滿十八,再說了,他跟姜國宏斷絕父子關係,也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風玖歲小聲坦白:“哥哥,就是上次在小區,姜越涼一衝動揍了人,就揍得比較嚇人,剛好被保安看到的那次——”
“揍的姜國宏?”風時佑冷哼,“那我的兩百萬沒白瞎,花得挺值。”
“嗯。”風玖歲想起了姜越涼寫血書的事,爲難地說,“總之,哥哥你別多問了,姜越涼其實,就……也挺不好受的。”
真正的姜越涼早就死了。
現在的姜越涼是魂穿過來的,嚴格來說,姜國宏的確不算姜越涼他爸,他也不配當一個父親。
這些,風玖歲沒法跟自己哥哥解釋。
風時佑扯了扯嘴角,沒再冷嘲熱諷,而是認真道:“他爸,不是,姜渣滓怎麼會跟綁匪在一起?報復社會?”
風玖歲:“……”
姜越涼認真看着新聞裡的監控視頻,眼一擡,問:“你們有沒有覺得,這些綁匪的行動太敏捷迅速了,不像常人。”
風時佑隨口應道:“不像人,未必像?”
姜越涼點頭:“像吸血鬼。”
“……”
聽他這麼一說,風玖歲也發現了,那些綁匪在移動時,動作迅速得是比一般人要快,但是又沒快到吸血鬼那種程度。
“會不會是你看錯了?”風玖歲問。
“不會。”姜越涼說,“他們是爲了不暴露蹤跡,估計放慢了行動速度,我行動過,看得出。”
風時佑看了他一眼:“也許他們是經過特別訓練呢?你別太敏感,以爲人人皆你。”
“……”
風玖歲剛想替姜越涼反駁幾句,姜越涼電話就響了,他剛接通,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風玖歲:“怎麼了?”
“是姜國宏。”
“……”
風時佑使了個眼色,他們從辦公室走出來,走到了一個監控照不到的偏僻角落。
對方很快說完,就掛斷了電話,姜越涼聽完電話,臉色有點沉重。
“什麼事?”風時佑說,“是要錢的話,我現在就去準備。”
姜越涼說:“姜國宏也被他們綁架了。”
風玖歲:“啊?”
姜越涼手機上收到一段視頻,他拿視頻給風時佑跟風玖歲看。姜國宏被蒙面的綁匪綁在椅子上,臉被揍得像個豬頭,眼睛裡全是驚恐跟不可置信。
風玖歲莫名屏住了呼吸:“他們想怎麼樣?”
“看來姜國宏被他們騙了,以爲自己能入夥。”姜越涼平靜地說,“他們叫我一個人過去電話裡說的地址。”
風時佑無法接受:“我們現在去報警,端了這幫孫子老窩。”
“不能報警。”姜越涼略沉思了一下,看向風時佑,“報警的話,姜國宏跟那四個人質都會沒命。”
“……”
“姜國宏死不足惜,但人質跟你們媽媽,不能出事。”他說。
風玖歲有點激動:“那也不能你一個人去啊,我怎麼覺得,這是個圈套,綁匪們的真正目的其實是你。”
“這樣嗎?”
“是啊。”風玖歲回想了一下事情經過,“鬧出這麼大的事,最後不聯繫警方,卻直接聯繫你,很明顯有問題啊。”
姜越涼把手放到她肩,微傾身,正視她的眼睛:“男朋友答應你,一定不會有事。”
“……”
“我纔剛有了女朋友。”姜越涼笑得溫柔,語氣卻是漫不經心,“怎麼能出事。”
風玖歲壓下心頭上涌的澀意,知道他心意已決,慢慢地點頭:“如果你非要去,但你要隨時跟我們保持聯繫,情況不對就報警。”
風時佑猶豫地問:“我叫幾個人跟着你?”
“騙不過他們。”姜越涼搖頭,“我們這次要面對的不是人類,對方就是衝我來的。”
風時佑叫姜越涼等一會兒,他回車上拿了把什麼,用黑布抱着塞進姜越涼褲兜,提醒他:“帶上這個,注意安全。”
風玖歲急得不行:“就一定要去嗎?沒別的辦法了嗎?”
“小風,相信我。”
姜越涼離開前,只摸了摸她的腦袋,說了這句話。
風玖歲的大腦空白,捏着手指,眼睜睜看着姜越涼離開卻無能無力。這個時候的心情,讓她覺得難以承受。
風時佑用餘光注意到風玖歲的表情,他用力揉了下風玖歲的頭,語氣很堅定地說:“你男朋友是個超人,他一定不會有事。”
風玖歲沒吭聲。
良久後,她忍住快要溢出來的眼淚,勉強說了句:“沈系舟說過還有別的吸血鬼,他們肯定是發現了小殺手,現在要來找他麻煩的。”
“沈系舟?”風時佑說,“你提起他,我倒想起一件事來。”
“他好像跟姜越涼是一個物種的吧。”風時佑開始回憶,“範禍水在幫他們治療,跟我說過,說他們吸血鬼也分種類的。”
“還有不同?”
“沈系舟那種的是初代吸血鬼,比較原始,自制力差,很容易搞出惡性犯罪。但姜越涼很奇怪,他說姜越涼好像是個變異物種,甚至算不上是吸血鬼……”
風玖歲覺得有點匪夷所思:“他不是吸血鬼?”
“我們去找範禍水問問。”風時佑嗯了聲,帶着風玖歲朝車子走,繼續說,“姜越涼只是渴望血,但他的渴望,並不是像吸血鬼那種爲了活命,而是爲了壓抑身體內的某種、某種……”
“魔性!”風玖歲說了出來,想起了姜越涼說過的話,又說,“類似心魔,就像抽菸成癮的人,不抽菸就難受,但是並不會因爲沒煙抽就沒命,對不對?”
姜越涼說過,他過去,曾入過魔。
所以,從一開始,姜越涼就不需要靠血續命,因爲他只是偶爾要靠血來壓抑體內的心魔。
所以,他不像沈系舟那樣,會失控到一定要靠吸食人血,才能夠維持正常人的形態。
像是心魔的副作用,姜越涼受到刺激變成的“吸血鬼”形態,血紅的眼睛跟獠牙,都是一種假象。
在真正的姜越涼被姜國宏殺死後,他跟離淵的魂穿到了姜越涼身上,成了一個奇怪的不穩定的結合體。
或者,連姜越涼都誤以爲,自己這個結合體就是一隻吸血鬼。
風玖歲像是豁然開朗,她沉默幾秒,似乎覺得還是想不通:“他們爲什麼要針對姜越涼呢?”
“找到範禍水就知道了。”
風時佑帶着風玖歲上了車,很快地到了範惑的私人醫院,拉着風玖歲,直奔範惑的辦公室。
範惑並不在辦公室,護士說他在給病人做手術。
風時佑挑了挑眉:“做手術?”
一個護士小心翼翼地說:“那個人好像是被什麼給咬了,樣子還挺嚇人的,我都沒敢正眼看。”
“麻煩你,範醫生做完手術了,說我們在他辦公室等他。”風玖歲說。
護士點點頭。
風玖歲他們等了一個多小時,範惑纔回來。
範惑進了辦公室,看到風時佑很驚訝:“親愛的,來看我啊?”
“……”
“你上次說,姜越涼可能不是吸血鬼,是怎麼回事?”
“這個啊,剛還準備給他打電話的。”範惑摘下口罩,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檢驗報告,“我檢驗過他的血,從血液中檢測到了我們普通人沒有的成分。”
“這個成分,還挺古老的,和我檢測過沈系舟的也不同,好像——”範惑敲了敲桌面,坐在桌子上,又拿過一份文件,“不屬於我們這個時代,像是古生物一類的東西。”
風玖歲想了想,語出驚人:“姜越涼的確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風時佑看着她,忍着脾氣道:“小鬼,你還瞞了我們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