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玖歲心跳如擊鼓，卻仍舊固執地盯着他，目的很明確：“那是你做的嗎？”
“是，就要殺了我？”姜越涼手撐在她身體兩側，朝她吹了一口氣，語氣十分不正經，“還是要爲了人類的正義跟和平，向我獻身？”
“……如果是。”
姜越涼：“？”
然後，風玖歲一本正經地點頭：“也可以。”
姜越涼沒忍住笑：“你這是回答我第幾個問題？”
“都是，我殺不了你，就只能、只能……”
“真能獻身啊？”
風玖歲嗯了一聲。
姜越涼笑了起來，笑得肩膀都在顫抖，他想象了下那個畫面，莫名想起了大灰狼跟小綿羊的故事，他憋笑着，說了句：“……還挺偉大。”
“……”
風玖歲：“我說正經的，你別笑。”
“嗯。”姜越涼把她拉起來，兩個人一塊坐在了沙發上，他只是笑，溫吞道，“不逗你了。”
風玖歲：“你先回答我，那些人，不是你殺的吧？”
“不是。”
聽到這篤定的兩個字，風玖歲心裡的巨石終於放下來了，她低着頭，眼眶發紅，聲音哽咽：“我真的很怕。”
“……嗯？”
“怕你變得跟姜國宏一樣。”
成爲一個殺人犯。
姜越涼一愣，倒是沒想到風玖歲是這樣的想法，想起剛剛自己逗弄她的舉動，覺得自己有點不是人。
注意到她紅通通的眼睛，姜越涼朝她招招手：“過來。”
風玖歲聲音還有點啞：“幹嘛？”
姜越涼背過身去，微微彎腰，風玖歲這次發現，他這件衛衣設計還挺獨特，拉鍊裝在背後，從帽子可一直拉到底。
姜越涼：“拉開。”
“……”風玖歲別過臉，臉頰紅了，“我不。”
姜越涼覺得好笑：“想什麼了，哥哥受傷了，給看看嚴重不。”
聞言，風玖歲尷尬的情緒一掃無蹤，伸出手去，一把拉下了他衣服的拉鍊，見到他後背的傷，風玖歲倒抽了一口冷氣。
三道血痕，從肩頭延伸到腰部，這麼近距離地看着，風玖歲都替他覺得疼。風玖歲伸出手，不敢碰，聲音都帶着顫抖：“怎、怎麼弄的？”
“被拍了一爪子。”姜越涼冷笑。
“一爪子？”
姜越涼笑得意味深長：“小風，你不是問過我，世界上還有沒有別的吸血鬼。”
風玖歲蹙眉：“嗯，怎麼了？”
“現在機會來了。”姜越涼脣角帶着很淺的弧度，“等我逮到了他，我讓他給你當解說員，解說一下吸血鬼家族的故事。”
“你是說——”風玖歲的聲音停住，不覺地提高了音量，“還有別的吸血鬼？！”
姜越涼笑得很涼：“是啊。”
風玖歲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爆炸性衝擊。
直到她回了魂，她才磕巴着說：“那那那……新聞裡的那些人……”
“都是他殺的。”
“……”
“我沒攔得住。”
“……”
“你先管好自己吧。”風玖歲嘴角抽了下，低頭看着他這傷，猶豫着問，“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姜越涼扭頭，好笑地看着她：“小風，這不是送我進虎口嗎？”
風玖歲哦了聲。
下一秒，姜越涼懶懶地出聲：“小風，給越哥哥弄碗血來。”
“……”
“不要雞血。”
“……”
風玖歲拿出他家裡的醫藥箱，給他的傷做了簡單消毒，然後，出了門，找血。
半個小時後。
姜越涼嫌棄地看着她手裡的碗，忍不住說：“這是血，你確定？”
風玖歲把視線挪到了他臉上，點頭：“豬血啊，煮熟了而已。”
“……”
接下來的時間，姜越涼不斷地嫌棄豬血，直到把它喝光了，他擡頭，把碗遞給她：“我們吸血鬼活着真不容易。”
風玖歲：“那你去找個活人吸血啊。”
“我這不是心地善良嘛。”姜越涼趴在沙發上，把頭歪向她，溫柔地說，“要不，你讓我咬一口？”
“你想得美。”
“我是想啊。”
“……”
“怪你太美了。”
“……
風玖歲喃喃自語：“我就是不跟你計較。”
姜越涼這些天沒去上學，是受了傷，他跟老鄭請的是病假。風玖歲想到他一直聯繫不上人的手機，隨口問了句：“你手機是欠費了嗎？”
沒多久，傳來姜越涼漫不經心的聲音：“被搶了。”
“誰能搶你？”風玖歲提高聲音，又哼了一句，“那還不找，不是有防丟功能麼？”
姜越涼側頭看向風玖歲，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猛地一下從沙發上爬了起來，抱着她腦袋往自己胸膛上按：“聰明啊，小風。”
風玖歲被他按得喘不過氣，揮舞着雙手推他，嚷嚷道：“又發什麼神經。”
風玖歲聲音一停。
對，防丟功能，還可以根據定位找到手機，同時，也能找到搶他手機的人。
姜越涼借了風玖歲的手機，馬上操作起來，很快，他忽地站起身：“你先在這等我。”
風玖歲：“你去哪？”
下一秒，姜越涼把衛衣帽子戴上，又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黑口罩，把自己遮嚴實，他低笑了聲：“給我們小風捉解說員。”
風玖歲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嗯？解說員？
另、一、只、吸、血、鬼！
“不行。”風玖歲也跟着站起來，有攔住他的意思，她絲毫不給他面子，直言不諱，“你傷這麼重，打不過他。”
“我偷偷去，偷襲他。”姜越涼提建議。
風玖歲不同意：“不行，很危險。”
“反正你也攔不住我。”姜越涼笑道。
“……”
風玖歲盯着他，知道她勸不了他，她把心一橫，硬着頭皮上前，喉嚨裡發出耍賴的氣息聲：“那我也要去。”
姜越涼一挑眉：“這可不行。”
“……”
“帶你去，丟的可就是小寶貝了。”
“……”
姜越涼說着，轉背準備離開，他停住，低頭看着環在他腰側的手。
風玖歲一副怕他跑了的樣子。
他忍着笑意說：“小風？”
風玖歲：“帶我去。”
姜越涼什麼也沒說，抓住她的手，推開窗戶。華燈初上，從高層往底下看去，下面非常繁華，風玖歲轉動着眼珠子，撇頭問他：“你不會是想——啊——”
姜越涼拉起她，往下一躍，風玖歲嚇得閉上眼睛，只感覺自己成了夜晚中的一陣風，穿梭在空中。
落地的時候，風玖歲腿還有點軟，她看着他，憋屈道：“能不能提前打個招呼。”
“不是你說的嗎？”姜越涼來偷襲人，也不忘逗着風玖歲，“喜歡刺激啊。”
“……”
風玖歲沉下臉：“我收回那句話。”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
風玖歲剛準備反駁，一擡頭，神色都變了，她望着不遠處的別墅，語氣怪異：“這不是系舟哥家嗎？”
聞言，姜越涼撇頭看向她，眉眼稍擡：“沈系舟？難道——”
“不會的。”風玖歲打斷他的話。
“這麼維護他啊。”姜越涼笑了，“說起來，那天晚上天黑，沒看清人，但那背影，好像還真——”
“不是。”
姜越涼很嚴肅地喊她：“小風。”
“？”
他輕笑：“人不可貌相，吸血鬼，不可斗量。”
風玖歲有點無法反駁他的話。
她想了想，似是安慰自己一般：“反正我不相信是他。”
“行，口說無憑。”姜越涼思考了下，帶着她，又飛掠進了夜色中，“我們去找答案。”
“嗯。”
沈系舟家，風玖歲來過多次，很熟悉。進來沈家別墅，風玖歲馬上帶着姜越涼，繞過保安跟監控，往裡間走。
一回頭，見姜越涼沒跟上來，她莫名其妙：“又怎麼了？”
姜越涼笑得意味深長：“小風，業務蠻熟練嘛，常來啊。”
風玖歲沒理他。
沈系舟家有四層樓，沈系舟住第四層，她剛挪兩步，姜越涼一把抓住她，嗖嗖嗖到了第四層走廊外。
風玖歲：“？”
姜越涼擡眼，笑：“氣息，我感受到了同類的，氣息。”
風玖歲其實不相信他的話，或許是，不願去相信。
風玖歲把姜越涼帶到了沈系舟的房門外，他爲了方便觀察，拉着她，躲到了窗外，從他們藏身的位置，剛好可以看見屋內。
風玖歲剛蹲好身子，準備去瞧裡邊，姜越涼忽然一把捂住了她的眼睛，風玖歲不自在地去拿他的手：“別鬧。”
姜越涼的聲音，是難以想象的嚴肅：“別看。”
“怎麼了，沈系舟又不是見不了人——”風玖歲一把拿開他的手，正看到房間內，令她震驚的一幕，“……”
沈系舟正和一個女孩在忘情地親吻。
不，不僅是接吻。
那個女孩眼神迷離，神智彷彿也不清楚，沈系舟一手扶住她的腰，脣往下尋，咬在了她的喉嚨上。
“……”
他們側身對着窗戶，風玖歲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沈系舟血紅的眼眸，森白的獠牙，跟她見過姜越涼的，一模一樣。
風玖歲閉了閉眼，只當是做夢，當她重新睜開眼，眼前的一幕還在眼前。
沈系舟已經放開了那個女孩，女孩脖子上有兩個血洞，身體不住地顫抖，好像是想反抗又無力。
這時，進來兩個黑衣保鏢，面無表情地把女孩拖出去了。
看來，他們處理這種事，不是第一次。
風玖歲不確信那個女孩還活着沒有。她只是愣在那裡，看着沈系舟，看着那個跟她一塊長大，對她像哥哥似的，她喜歡的人。
怎麼會這樣。
之後，她不知道她是怎麼離開的，她覺得心情沮喪到了極點，彷彿做了一場噩夢。
醒來的時候，她看到了牀邊的姜越涼。
他身上有淡淡的煙味。
風玖歲看不透他臉上的表情。
卻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心情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