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裡伸手不見五指,一片漆黑,更要命的是,我背上的長樂變重,我知道這是他要攻擊我的前奏。
“嘿嘿……”
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在我們頭頂響起,聽得人頭皮發麻,我下意識的往三叔那邊靠了靠,頓時嚇出一身冷汗!
三叔不在那裡!
我趕緊伸出雙手摸了摸,四周除了冰冷的電梯,我沒摸到三叔!
“三叔?”
電梯裡只有我的聲音,聽起來還有迴響,三叔去哪兒了?怎麼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裡?
他法術高強說跑就能跑,可是我怎麼辦?
黑暗中的恐怖是無邊的,我就像掉進了深海還不會游泳的人,四面八方都涌來了張大嘴巴的鯊魚,那種恐懼和絕望是前所未有的。
“嘿嘿……嘿嘿……”
那喋喋的笑聲從四面傳來,直擊我脆弱的內心,人到了絕望的時候,會激發潛能,我想反正出不去,那我也不能認慫,寧願戰死,也不被嚇死!
“你是誰?”我大聲問道,“你別整這些嚇人的把戲,有種你出來和我面對面!”
我喊了幾聲,對方不怪笑了,但是背上的長樂一下子變得很重,從長樂身上刺出來許多尖刺的東西,直扎入我的後背!
我估計那是紙人骨篾條,尖刺的篾條就像利劍一樣刺入我的身體,疼得我渾身抽抽,豆大的冷汗從頭上冒出來。
“長樂,你要還是我的哥哥,你就手下留情。”我說,“我和三叔不想你死,你也不要這麼兇狠的對我。”
可我的話說出來,紙人長樂無動於衷,我身上的疼痛沒有減弱,紙人骨繼續往我的身體裡鑽。
“長樂,我要對你不客氣了!”我說着身上摸出了打火機,慶幸自己這段時間因爲排憂就抽菸,打火機自帶。
背上的紙人卻說話了,聲音就是長樂的聲音,我一聽那聲音,心就有些發軟,感覺這個人就是長樂啊。
“你不會把我燒了。”那聲音陰惻惻的說,“你燒了我,長樂就死了。”
“你不是長樂,我燒了你。”
我說着就去摁打火機,可以摁了好幾次,都打不燃。
“靈石家族的人,也不過如此。”那個聲音說道,“我勸你們跟我們合作,不然的話,我會把你身邊的人一個個弄死,讓你看着你的親人朋友因爲你都死去。”
我一聽,怒火中燒,破口大罵:“你他媽的,我以爲是什麼冤什麼仇!你他媽的認錯人了!老子不是什麼靈石家族的人!你認錯人,殺錯人了!”
“哼!怎麼會錯?你就是靈石家族的人,你還想騙過我?小子,你不把我們的東西交出來,我們就不會放過你!”
聽到這裡,我一驚,他說靈石家族,我想起我和三叔脖子上的血玉白玉,玉乃靈石,我奶奶說這吊墜關乎我的身世,又說林大不是我親爹,難道……
我真是什麼靈石家族的人?
“你想要什麼?”我問,“你要我脖子上的白玉?”
“哼!那東西有什麼可搶的?”紙人長樂嗤之以鼻,“那不過是你們靈石家族的標誌,用來維持生命的東西,你送給我,我都不要!”
“那你他媽的想要什麼?”我吼道,“白玉你不要,你還想要什麼?我這條命給你,你能不能把我死去的親人都還給我!”
我歇斯底里,不是因爲我知道我是什麼靈石家族的人,而是想起我那些死得慘烈的親人們。
如此看來,並不是因爲長樂的婚禮遭遇了劉老頭的葬禮,給三合院引來了災難,而是因爲我的身份,因爲扎紙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所以才殃及了他們。
我就是那個罪魁禍首,是我害死了他們。
此時我的情緒達到了頂峰,我氣得在電梯裡亂撞,恨不得把紙人身上藏着說話的那個傢伙撞出來,恨不得把自己撞暈過去,醒過來之後一切又回到原來的樣子,就像做了一場噩夢一樣。
“嘿嘿……嘿嘿!”那傢伙又喋喋的笑了起來,“林長生,你是不會死的,你別費勁了!你只能看着你身邊的親人一個個死去,你死不了!你想想,接下來是想看你爹死,還是看你娘死呢?”
“我媽是不是落進了你們的手裡?”
“嘿嘿……你知道就好。”
我瞬間就蔫了。我媽在扎紙匠的手裡,我有什麼資格自暴自棄!
“你想要什麼?你告訴我,我只要有,我就給你。”我說,“你放了我媽,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嘖嘖……沒想到靈石家族的人也有不硬氣的時候。”那聲音嘲弄道,“你明知故問,我想要什麼,你是知道的!”
“我真不知道。”
“你會知道的。”那聲音陰陽怪氣,變得不再是長樂的聲音,“你要是想通了,就告訴你堂哥,他會指引你來見我。”
“你放了我媽!”
我話音未落,身上感覺到了輕鬆,長樂變輕,真真成了一個紙人的重量。
頭頂的燈忽閃了幾下,亮了。
同時,電梯門嘎吱一聲響,一股冷風灌進來,外面一片光亮,我三叔一步踏進來把我抓了出去。
“先別問!別回頭!”三叔低聲說,“去停車場!”
我渾身疼痛沒勁,三叔拽着我跑,一路跑向停車場,我爹眼巴巴的站在那裡等,一見到我們就着急問道:“你們去哪兒了?這都快半個小時了,怎麼沒下來?”
我哭笑不得,原來他一出來就到了停車場來等我們,根本就沒有想一下,我們到底爲什麼沒下來,也不上去看看。
三叔應該是見慣了我爹的木訥,沒說什麼,打開車門讓我們趕緊上車,他衝出了停車場,那樣子好像後面有人追趕似的。
我們進入縣城,三叔連着闖了好幾個紅燈,道路上到處都是鞭炮紙,我們穿行在喜氣洋洋的大街上,像是不要命的逃犯。
三叔一直沒減速,中途差點出了車禍。
終於,我們進入了一片高檔住宅區,這是我們縣城的小別墅羣,獨棟三層的樓房,一家一棟。
“老三,你竟然住在這麼有錢的地方。”我爹羨慕的說,他只看到了眼前的事情,他好像並沒有想到,我三叔如逃命似的跑出來,到底是爲了什麼?
我一點都不驚訝三叔住在這麼有錢的地方,他回村的舉動早就證明了他是一個有錢人。
他把車直接開進了一棟別墅的停車場,我知道三叔如此着急一定是有原因的,所以什麼也沒問,更沒有閒功夫去看周圍的風景,他停了車,我就默契的背起長樂,衝進了屋裡。
三叔關了別墅的門,從身上掏出一張暗紅色的紙,紙上畫着一些奇怪的紋路,我估計這就是三叔的符咒,他的符咒果然也是別具一格的。
很明顯,回到家的三叔就沒那麼慌張了,我們一直上了三樓,進入他豪華的大客廳,三叔把周圍的窗簾全都拉上,這才鬆了一口氣,讓我把紙人放在地上。
“大哥,我餓了,你去給我們弄點吃的。冰箱裡有食材。”三叔說,“做米飯,我要吃米飯。”
我知道三叔此舉是爲了支開我爹,我爹唯唯諾諾的答應,進入廚房就關了門。
三叔擦了一把汗,用一塊暗紅色上面也帶着花紋的布,把長樂給蓋了起來,然後讓我把衣服脫下,趴在沙發上,他手上拿着鑷子和酒精。
“拍下來給我看看。”我說,我知道我背上被刺入了很多篾條,現在已經疼得麻木。
“我給你拍下,你過會兒看。”三叔說,“你忍着。”
“不疼……哎喲!哎喲!三叔……你輕點!”把篾條從身體裡用鑷子夾出來,那種感覺比刺入的時候還要疼,我覺得自己的後背一定不堪入目,全都被篾條劃破,成了大花臉。
“叫唄,把你爹叫來,那時候我們還能不能好好說話。”
我一把將沙發巾扯了過來塞進我的嘴裡,三叔說是條硬漢子,爲了不讓我疼太久,三叔乾脆利索,動作加快,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就別提了,就跟剝皮抽筋一樣。
我緊咬着沙發巾,疼得汗水滾滾,但是我終究沒有掉一滴眼淚。
我暗暗的告訴自己,從此之後,林長生不做愛哭鬼,要做一個硬漢子,就算流血斷頭,我也不流淚。
三叔說,有幾處刺入太深,可能要把肉扒開才能拔出來,我點點頭,繼續忍着。他說給我一個疼痛轉移法,他告訴我剛纔在電梯裡,他究竟去裡哪兒。
這正是我想知道的。
他說,電梯出現故障的時候,他就知道那個扎紙匠來了,於是故意裝作不知情,說不能破解困局,其實他是想引扎紙匠出來。
“區區一個電梯困局我都不能解的話,我還怎麼混得下去?”三叔說,“扎紙匠太小看他的對手了。”
沒想到扎紙匠果然就放鬆了警惕,被三叔發現了蹤跡,於是三叔又去追扎紙匠,他衝出電梯,把我一個人留在那裡。
“你別怪我丟下你不管,事情有個輕重緩急,追扎紙匠自然是重要的。紙人長樂的攻擊力不強,我又想讓你歷練一下,訓練膽量,所以就出去了。”
我取下嘴裡的沙發巾,倒吸了幾口涼氣,說道:“但是你沒有追到扎紙匠。”
“你怎麼知道?”
“因爲扎紙匠附在長樂的身上,在電梯裡威脅我。”
三叔手上的動作一停,感覺得到他也非常驚訝,手一歪,我疼得大叫,他回過神,鑷子一提,“噗”地一聲,伴隨着血液,那根篾條被拔了出來,我差點給疼暈死過去。
“長生,扎紙匠給你說了什麼?”三叔緊張的問。
“他說我是靈石家族的人。三叔,到底什麼是靈石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