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棺材蓋子好像開了!裡面有東西爬出來!”
我驚恐的大叫起來,四周黑漆漆的,棺材蓋子被掀翻的聲音越來越響亮,“砰砰砰”的聲音次第響起,我頭皮發麻,那麼重的石頭棺材蓋子都被掀開,那裡面的屍體一定就沒爛,屍體沒爛,這一羣鬼魂就有了可以依附的地方。
我的老天爺啊,我剛纔的做法不是自掘墳墓嗎?我把我的血撒出去讓那這一夥鳥鬼吃飽喝足,等於是給它們充足了電,它們回到那些屍身裡去,就如虎添翼。
三叔讓我不要往後看,他在我前面,進入了石梯,可能沒聽見下面的動靜,他一定認爲我是恐懼生出來的幻覺,以爲不回頭就完事了。
不回頭哪能啊,我聽見一種奇怪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那分明是那些屍體晃晃悠悠走路的聲音!
“你快點!”三叔在上面催促,他抱着沐珺,需要我給沐珺順順腳,我往前走了一步,後背涼颼颼的,我大聲對三叔說使點兒勁先把沐珺弄出去,我後面好像追上來了!
我的話音未落,脖子就被一個冷冰冰的東西摁住了。
我趕緊把沐珺鬆開,本能的一低頭,後背一弓一使勁,後面傳來一身悶響,我回頭一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就摔在我的身後。
這確實不是鬼魂,而是一具屍體,說時遲那時快,從我的側面又出來了兩個黑乎乎的傢伙,他們有些笨拙,來襲擊我的動作都是慢動作,我對付這樣慢吞吞的屍體還是有辦法的,不但把他們撂倒,還順勢撿了一根手骨在手裡當武器。
這些屍體現在還不是很厲害,一出來可能還不大適應這裡的情況,或者說還沒有把手腳活動開,剛纔的恐懼感就減弱了一些,我趁着後面沒有追得很近的屍體,趕緊上去幫三叔。
“三叔?”我叫了幾聲,石梯上沒有迴應,他們應該是上去了。
可是緊接着上面就傳來了打鬥聲和三叔的呵斥聲!
“長生,你快上來幫我!”三叔焦急的聲音傳來,“我被困住了!”
三叔也被困住了。我蹭蹭兩步就往上跑,忽地,我的雙腳被緊緊抱住。
我用手上的手骨使勁的敲擊抱住我雙腳的屍體,手骨不經摺騰,斷了。
抓住我雙腳的東西就那麼死死的抱着我,讓我上不去。
“嘎嘎嘎……”
就在這時,下面傳來一陣怪笑聲,我聽老人們說悶聲悶氣的詐屍不害怕,害怕的就是屍體會說話,那就是羅剎鬼,很難對付。
這傢伙笑起來令人毛骨悚然的,我加大了力度狠狠把雙腿抽離出來,不知道從哪兒又冒出來兩個,攔腰把我抱住了。
這狹窄的石梯子上怎麼能容得下這麼多人?我知道他們想把我扯下去,屍體發出難聞的腐臭,讓我的喉嚨毛酥酥的難受,我憋着氣,使勁踹死命的推它們,屍骨發出脆生生的折斷聲,那感覺別提多酸爽了。
那喋喋的笑聲越來越近,隨着笑聲的逼近,那一羣瘋狂的鬼魂飄然而至,它們吃飽了我給的陽氣,靈魂已經厚重到我的肉眼都能看見了!
真他媽的給自己找不痛快!這一羣過來了能把我生吃了。
但是讓我驚悚的事情還在後頭!
那怪笑聲就像是一種指令似的,有一定的規律,笑得越快,這羣鬼魂就跑得越快,笑的節奏一變,這羣鬼魂就四散開去,它們做了一件讓我瞠目結舌同時又恐懼萬分的事情!
它們跑向那些屍體,和屍體融爲一體了!
怪笑聲的節奏猛地就變了,大笑三聲後變成了長鳴,屍體頓時就活了過來似的,奔跑着衝向我,這回速度快而穩,眨眼的功夫他們都到了石梯口,堵得水泄不通,爭前恐後的往前擠,目標當然是我。
三叔在上面催促的聲音變成了不耐煩的怒吼,我一退後,這些屍體就跟着我,我這樣出去的話,豈不是把他們都引出去了?
我大聲對三叔說,我也被困住了,我讓三叔自己帶沐珺先走。
“老子走不了啦!我們先各自保護自己!”三叔大聲迴應道。
他上面的情況一定也很糟糕,我心裡着急得很,想了想,乾脆我就上去,把這羣屍體引上去的話,上面陽氣盛,說不定他們就沒有這麼厲害了。
而且外面的空間很大,更利於我們逃脫。
我虛晃了一下轉身就跑,後面緊追不捨,有些還發出嘰哩哇啦的叫聲,我終於知道什麼叫鬼哭狼嚎了。
好不容易能看見口子,上面的天還沒黑呢,我心想老子總算是逃出來了,只有跑出來纔有機會,這些傢伙你就跟上來吧,看外面的陽光能不能把你們給化了。
“哐當!”
我的後腦勺撞在了石梯上,我得意早了,下面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拖着,腦袋磕在石梯上,整個人也被拖了下去,我再一次的進入了墓穴裡。
我心想這下完蛋了,這裡不下幾十個屍體發生了屍變,我一個人怎麼都對付不過來,這些傢伙對我如此狠毒,真是應了那句話,陰陽相隔親人相見不認識啊。他們難道就沒有發現我也是靈石家族的人嗎?
我爬起來,滿眼都冒着星星,我想象中一羣屍體撲上來的場面沒有出現,相反的,他們站在那裡,雖然蠢蠢欲動對我身上的氣息充滿了興趣,但是好在沒有再一次發起攻擊。
這是在等待那怪笑聲發號施令嗎?
剛這樣想着,傳來一聲長鳴,我心裡一緊,這他媽又要撲過來的話,我就死定了。
我向後退了幾步,退向出口的方向,那些屍體全都沒動,這聲長鳴可能不是要進攻的意思。
這時候,一陣沉重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砰、砰、砰!”腳步聲很重,就像穿着金屬製的鞋子踏在石板上,我腦海裡頓時就浮現出一個畫面。
一個身體笨重的屍體,拖着長長的血紅色的毛髮,正在向我靠近,他是這一羣屍體的頭兒,大BOSS要出來了。
我沒有停止往後退,還有一口氣在,我是不會放棄的。
身後被什麼東西一擋,我回頭一看,好傢伙,出口被兩具屍體堵住了。
沉重的腳步聲已經到了我的跟前,我小心翼翼的回頭一看,一張銅面具差點和我的臉撞上了!
是他!
這個和我長得相似的男子,上一次救我出去,這一次,卻如此百般刁難我!
他是這個墓穴裡的頭兒,能指揮這麼多的屍體,那他到底是活人,還是一個鬼魂?
這一次,他和我面對面的站着,還是上一次的那一身穿着打扮,我和他離得這麼近,感覺不到他身上活人的氣息,還有一股冷冷的氣勢撲面而來。
我們有着同樣的身形,同樣的身高,面對面站着,他的氣勢壓倒了我,我從氣勢上就覺得自己輸了。
只是不明白,他爲什麼救我又攻擊我?
我想了想,難道是因爲沐珺的緣故?
我帶着沐珺進來惹怒了他,所以他們先把沐珺捉了綁起來,然後再來收拾我,意思是你們再厲害的角色,在這裡也是不堪一擊的。
“你到底是誰?”我問。
他沒有回答我,隔着面具,那雙眼裡發出來幽藍的光裡都帶着憤怒。
他瞪着我看了幾秒,忽地發出一聲長嘯,我心裡一緊,他要幹什麼?
突然之間,所有的屍體如潮水般退去。
他就站在原地,那些屍體從他身邊經過,直到最後一個屍體走過,他發出“哼”的一聲,轉身離去。
那腳步聲依舊是那麼沉重,我看着他消失在拐角的地方,目瞪口呆。
他最終還是沒有傷害我,卻把我嚇得不輕。
我連爬石梯子的勁都差點沒有了,雙腿發軟,就在出石梯的那一刻,一個聲音又響起來了。
“下一次再帶不相關的人進來,誰也別想活着出去!”
我恍然大悟,果然是因爲帶了沐珺進來的緣故激怒了那個人。
這個聲音是他傳給我的?
可他面對我的時候,怎麼就不說話?
我下一次是絕對不敢了,我知道對方說到做到,今天沒撕了我算我的幸運。
我上去之後,三叔抱着沐珺坐在地上,三叔也很狼狽,衣衫不整,臉上黑一道紫一道的,沐珺躺在那裡,臉色蒼白,那一隻竹刀已經從她胸口拔了出來,血跡斑斑的就放在旁邊的地上。
我問三叔沐珺如何了?
三叔說竹刀沒有插太深,他給取出來,已經止住了血,現在我們馬上就走,沐珺失血過多不能耽誤。
我撿起地上的竹刀,我身上也有這樣一把,那是南巫大叔臨死前給我的,他讓我給他戳破身上的名字。
我一對比,兩把竹刀是一模一樣的。
三叔驚訝的看着我,我問他還記得在村北口削竹刀的那個老頭嗎?
三叔把沐珺背起來,沒好氣的說道:“我怎麼不記得!剛纔他差點把我殺了!你看那裡。”
他順手一指,我看見那邊的地方到處都有竹刀。我驚訝極了:“三叔,你說剛纔你是被那個老頭攔住了?”
三叔快步往外走,這個地方留給他的恐懼也一定很深,他一邊走一邊說,他一出來就碰見了那個老頭杵在那裡,一動不動,冷着一張臉,他還以爲是南巫大叔,打招呼說南巫大叔你沒死,真是太好了。
可那個老頭忽地就對三叔動手,飛出竹刀,三叔趕緊躲閃,把沐珺放在大樹後面纔沒有再一次的受傷。
三叔着急的是他在這裡使不出法術,就像被封印了似的,好在老頭也不戀戰,沒幾個回合就算了,三叔說老頭消失的方向也是村北頭,但是他的身形不那麼厚重,看起來像人,又不像。
“你確定那個南巫大叔已經死了?”三叔問。
我當然確定,他在我面前灰飛煙滅,那種死亡比任何一種死亡都要徹底。
“那說明這個老頭不是南巫大叔。更說明這個村裡還有人沒死。”三叔說,“至少,那個使飛刀的老頭沒死。你在下面遇到了什麼?”
我把我遇到的那個青銅面具人告訴了三叔,我沒說他長得像我,看三叔如何判斷他的身份。
“那是墓鬼。”三叔說,“在大型的墓葬羣裡,都有一個墓鬼,墓鬼就是鬼頭頭,管理着那個大家庭,防止外人入侵。一般情況下,墓鬼是非常安靜的,不會主動出來害人,但是一旦進入他的領地,他就會召集所有的鬼魂來反抗攻擊。我們是擅闖了別人的領地,才遭受了這麼大的報復,鬼是不認前世的,他纔不管我們是不是靈石家族的人。”
我說:“看來,我們以後恐怕不能來了。”
“我還得來。”三叔說,“我寧願冒險再來幾次,也不願意做一個活得不明不白的人。我就想弄清楚我自己的身份,這個地方是關鍵所在。只是下一次,我們不能再帶着沐珺,我們把人家害慘了。”
我弱弱的問,沐珺會有生命危險嗎?
三叔說,他已經燒了生辰符給沐珺止血補氣,沐珺這一次算是緩過來,這不過要休息一大段時間。
“生辰符?是不是你剛纔拿着的那個血紅色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