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撤出明月鎮。”
短短的七個字,有着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力量,這個聲音就像是經過變聲之後的魔音,又像是重金屬音,除此之外聽不出這個聲音的任何特點。
我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兒,想判斷出這個聲音來自哪裡,他不讓我再往前走,正巧我前面的那些石筍中間的空隙完全粘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石壁。
石壁上竟然出現了一些圖案,我仔細一看這些圖案不就是我們靈石家族的文字?
這麼說在這裡使用石筍法術的人,真的是我們靈石家族的人?
靈石家族的人大多資質平平,在葉梨花的影響下走了歪門邪道,唱戲很在行,法術很平庸,法術高強的人就是三叔和墓鬼,按理說墓鬼不會來救我,難道真的是三叔來了?
他一直沒有攻擊我,而且就算我在保護黑苗族的人,他也給了我幾分薄面,不動我身邊的人。在這個世界上,在靈石家族內部,除了我三叔之外,還有誰會這麼給我的面子?
明朗帶着那一隊駱駝羣往明月鎮之外走去,駱駝的聲音漸行漸遠,我聽見玉珠在外面呼喚我。沒有我給她引路,她也無法進入。
現在這個石林就剩下我一個人。誰會想到,作爲黑苗族的據點,神秘的明月鎮會在一夜之間就被石筍填滿?
沙漠化侵佔明月鎮,石筍覆蓋沙漠化,這纔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三叔,是你嗎?”我對着四周的石壁和正在變成石壁的石筍喊話,石筍越來越高大,我的聲音就顯得甕聲甕氣的,人也隨之顯得特別渺小。
那個聲音沒有回答我,我想如果是三叔的話,三叔說一不二,不會給我多囉嗦,這也正合了三叔的性格特點。
他不但不理會我,周圍的石筍也對我不客氣起來,它們瘋狂的長大,互相交融,將我要前行的路堵得死死的。
忽地,一雙硬邦邦的手從我後面推過來,差點把我推倒在地,我回身一看,是石筍上生出來的石手在推我,見我回頭,它們趕緊又縮了回去,那樣子又滑稽又氣人。
我周圍的三個方向都已經成了石壁,只有退路還沒有被封死,很明顯對方讓我退回去,不準再往前踏出一步。
石壁上出現的圖案花紋越來越多,屬於靈石家族的特點彰顯,這擺明了說這事就是靈石家族乾的。
明月鎮我確實不能再做停留了。
我走出石林,玉珠在外面焦急的等我。
我對玉珠說我要離開明月鎮。
“你去哪兒?”玉珠一副失落的樣子說道。
“去我該去的地方。”我一邊走一邊對玉珠說,“你不要再跟着我了。你跟着我就會有危險,出了明月鎮,我不但不會保護你,我也不會認你。出了明月鎮,你就是黑苗族的法師。”
玉珠非常失望,她可能想着和我一起出明月鎮,看得出來她在明月鎮不是怎麼受歡迎,自身的性格問題讓她像一個炸彈似的,隨時都能炸毛,讓別人沒有安全感的同時,把自己給孤立起來了。
“可是我爲了幫你,已經和他們鬧成這樣,我還能在黑苗族呆下去嗎?”玉珠說,“長生,你帶我走吧。”
“你留在明月鎮,再不濟也是一個法師。你跟我算什麼?你去哪兒?你用什麼身份?你跟我回我的村子?那我爹會找你算賬,你見到我三叔,三叔會殺了你,更別說還有人在抓捕你。”
“可是我不想再做黑苗族的法師……”玉珠說,“這些年的經歷讓我厭倦了做黑苗族的法師。”
我很想問玉珠,是不是因爲紫玉回了靈臺山,同時明月鎮被佔據,讓黑苗族看不見希望,所以她才心灰意冷。
不過想想我還是沒問。而是說:“那你就找一個沒人認識沒你的地方,過普通人的生活。”
玉珠追了一段,見我無動於衷,她繼續說:“我可以改頭換面,我可以換一個身份生活……”
“你現在是瑾瑜的樣貌,不就是換了一個人的生活?不管你換成什麼樣子,可是你永遠也回不到以前的身份。”我停下很真誠的對她說,“以前的事不管對錯,我都不追究了。你和三叔的恩怨,你們自己解決。既然你不想做黑苗族的法師,我勸你迴歸普通的生活,其實普通的生活有什麼不好?”
“是啊。平凡的生活有什麼不好。”玉珠喃喃的說,“回不去了,以前的生活再也回不去了……”
此時天邊露出了白色,天就要亮了,這個讓人驚心動魄的夜晚就要過去了。
我現在站立在高處,俯瞰曾經的明月鎮,就像是前世今生。
明月鎮上已經看不到一座完整的房子,它們在一夜之間全都被石筍穿透挑破,然後坍塌。
取而代之的是高大的石牆,林立的石筍,石牆上不時閃爍着一種神秘的光芒,有各種顏色,紅黃藍綠,忽閃忽閃的就像天空中的星星。
“長生,你們靈石家族現在真沒有會使用這種法術的人?”玉珠問,“這太可怕了。這裡是老苗王的封印地,外人進來都困難,他竟然把封印地給佔領了。這意味着什麼你知道嗎?”
我一拍腦門:“這不意味着他能破開這個封印嗎?我天,我差點就要搞破壞了!”
這個發現讓我驚訝不已,那些石筍結成了石壁,石筍和石壁都能無限延伸,如此一來就能抵擋風沙的侵襲,更別說上面還有靈石家族的法術作爲保護。
“我也明白了,從這裡看下去一目瞭然,就能知道對方的意圖。他將風沙都封死在明月鎮,不再往外蔓延。是這個意思嗎?”玉珠問。
我再仔細看了看明月鎮裡的情景,如果說石壁石柱來抵擋大自然的風沙,那也是螳臂當車,在大自然的面前,石壁石柱算什麼?一場沙塵暴就能完全摧毀。
不過這不是大自然造就的沙漠,而是老苗王這個老傢伙施的巫術,用法術攻克巫術,只要本事夠大,法術夠強悍,那就能擋住風沙。
“我想,他應該就是這個意思。”
“那我更不能在明月鎮呆下去了。”玉珠說,“法師算個狗屁,留着命在,做什麼都行。長生,我不跟你走一路,你放心。”
“你去哪兒?”
“你不是不關心我?”玉珠嘿嘿的笑着,我的一句無意的話她以爲我在關心她,她說,“我知道我跟着你一路確實會有很多麻煩事,你放心,憑我的本事,我不會出問題的。我一定會過得好。對了,剛纔我給你說過,人體符也是有弱點的,你想不想知道這個弱點是什麼?”
我當然想知道。
但是我剛剛無情的拒絕了玉珠的要求,不讓她跟着我走出明月鎮,我現在哪兒有臉去問她要什麼人體符的弱點?
我心裡雖然迫切的想知道人體符的弱點,這對我非常重要。但是人不能不要臉到這種地步。
於是我強忍心中慾望,搖搖頭說:“謝謝你,人體符神秘莫測,其中的奧秘我們知道的還很少,我會自己慢慢的探索。”
玉珠嘴脣動了動,最終沒說什麼。
我們朝着兩個不同的方向走去,我去同唐不凡他們會合,玉珠去了東邊,那裡是太陽要升起來的地方。
我走了好遠,都能感覺到玉珠在看我。我沒有回頭,怕一回頭就對上了她那複雜的眼神。
玉珠的改變讓我有些不知所措,乾脆就不去面對她得了,她從此離開了明月鎮,離開了黑苗族,說不定再見已是遙遙無期。
我回到和唐不凡他們約定的地方,蕭易和雲落在靜坐,兩人身邊繞着一圈不明的氣流,這氣流又帶動了周圍的靈氣,把靈氣吸引到氣流圈裡,氣流在他們身邊迴旋着,源源不斷的進入他們的身體。
兩人不管在什麼時候都保持着修煉的好習慣,這裡是黑苗族的地盤,雖然黑苗族使用巫術,但是他們也採納天地間的靈氣,那說明明月鎮是修煉氣息的好地方。
但是唐不凡不在這裡。我等了一會兒,蕭易率先結束,他站起來,精神抖擻的看着我問道:“你回來了,唐不凡呢?”
我一臉懵逼,我還想問他們呢,唐不凡去哪兒了?
一問之下才知道,唐不凡見我一直沒有回去,擔心我有危險,於是就讓蕭易和雲落在原地等候,他一個人去明月鎮找我。
這時雲落也結束了,她站起來立刻就走向我,關切的問我情況如何,有沒有受傷?
“完好無損的回來了。謝謝你關心,雲落。”我說,“唐不凡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蕭易說大概半小時前。
我想明月鎮現在被到處都是石壁石柱,萬一唐不凡進去給弄傷了呢?
於是我準備回去接應唐不凡。此時天空比剛纔亮了許多,只是沙漠裡起了風,風沙被吹起,一大早的就非常混沌。
蕭易和雲落也要跟去,我讓兩人去鎮外開車過來,現在的情況有點糟糕,大清早就起風,風沙飛舞,我心裡有一個不好的預感,感覺白天也會出什麼大事。
我擔心老苗王的詛咒會反撲,也擔心明朗那一隊人去找黑苗族其餘閉關的人,那些人是資深的大法師,把他們請出來,不好對付。
我一個人朝着明月鎮的方向走去,發現我剛纔退回來的地方已經被石壁封死,再也無法向前行進。
只有通往沙漠深處和玉珠離開的那個方向,還能通過石筍中間的縫隙擠過去。
我爬上石筍大聲呼喊唐不凡,聽起來我的聲音怪怪的,根本就傳不遠,叫了好一通之後,唐不凡沒有迴應,我想他是不是去了別的方向?
正好現在在石筍上,位置挺高。我看見明月鎮被石壁四面都封了起來,呈現一個長方體,長方體的兩個寬邊有些微翹,乍一看就像是一副巨大的棺材。
石壁上閃着各種顏色的光,我突然想到靈玉的光芒!
低頭一看,我脖子上的白玉也正在閃閃發光,好像是在呼應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