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緊盯着這個屏幕,屏幕被紅線分開之後,逐漸成爲立體,我們能清楚的看見這個大墓的結構,四周是七個小墓穴,分別是不同的樣式,就像一朵綻開的花。
七個小墓穴的中間是一個六棱形的大墓穴,大墓穴佔地面積大,如衆星捧月般被七個小墓穴包圍。
“這裡應該就是水晶棺材所在的地方。”三叔說,“這個墓穴看起來規格不小,設計巧妙,一定花費了不少的功夫,你說過這裡的事,我想,憑南巫大叔一個人的本事是沒辦法在村裡人都死了之後才建造,難道是村裡人在生前就在爲自己設置死後的墓穴?”
“人家南巫大叔是司神師,司神師用法術建造一座墓穴不難。”我說,“只是那口水晶棺材看起來非常高大上,不知道是從哪兒弄來的。”
三叔說:“我差點忘了,南巫大叔是司神師,女媧能採石補天,她的傳人一定很厲害。可惜南巫大叔死了,你只是繼承了他的空名,沒有正式傳衣鉢,不然的話,你這個司神師也名副其實。”
“其實……”我說,“三叔,南巫大叔在給我陰傳法術。”
“真的?”三叔的眼睛裡現出了驚喜的光芒。
我把竹刀拿出來給三叔演示,當竹刀如花筒般綻放出一道異彩,從裡面飛出無數的竹刀時,不但三叔震驚了,連我自己也震驚了。
上一次我在紙鎮用竹刀的時候,因爲紛亂匆忙,沒有發現竹刀出來的瞬間,只聽見“噗噗”的聲音,這次看見竹刀散發出來的光華,實在讓我震撼!
“炫彩奪目。”三叔說,“沒想到我們長生也是有法術的人了。”
“我太笨,所以南巫大叔只教了我最簡單的。”
“傲嬌!一誇你你就胖了。”三叔說,“好好學,以後的晚上我不會給你什麼任務,你就好好的在夢裡和你的師父學藝。”
這時,屏幕裡出現了七個小墓穴裡的棺材,這些棺材也是紅線勾勒,一個一個看得非常清楚。
最後纔出現中間那個墓穴裡的棺材樣式。
屏幕上這口水晶棺材不是紅色的線條,而是直接出現棺材的縮小版,三叔一看就興奮的很:“老彎的儀器真是太好了!值得我爲他獻身一回啊!”
“三叔,你可要矜持點,你要是彎了,沐珺怎麼辦?”
他瞪了我一眼,讓我端端的拿着這個儀器,我們往前走,屏幕上就出現了一個大大的箭頭指引方向。
“倍兒爽。”
“太過癮了!”
三叔對這個高科技的東西讚不絕口。
我聽到身後有異響,是石棺被打開的聲音,回頭一看,果然!有三個屍煞從棺材裡爬了出來,慢悠悠的往前走,那裡三叔放置裡一個儀器,他們走到那裡就不動了。
我想這些東西要是被考古的和盜墓賊拿去,那會省去多少力氣?
三叔全神貫注的跟隨箭頭走,直到我們走到了一堵石壁面前,我們的前面沒路了。
我在石壁上找到了那個鑽石凸起圖案,重重地按下去。
石壁悄然無息的打開,三叔詫異不已,說司神師果然出手不凡啊!
這就是那口水晶棺材所在的地方。
棺材裡那一抹紅色還在,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那就證明這裡的新娘還在,那紙鎮的公主玉珠,就是我媽!
三叔走近棺材的步伐,很有儀式感。
這一刻好像時間都停住了一樣,三叔緩緩走向水晶棺材,那畫面在我腦子裡一閃而過,我竟然有些熟悉的感覺!
就那麼幾步路,三叔卻走得很艱難,最後的兩步,他的腳步有些踉蹌,我走過去把他扶住,發現三叔的臉上有兩行清淚,眼睛也是迷濛的。
我沒叫他,我怕驚擾了他的思緒。
他初來這裡的時候,沒進來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現在零距離接觸這口棺材,他一定會想起一些什麼。
三叔雙手撐着棺材,低頭,更低,兩行清淚落在棺材上。
他的臉幾乎貼着棺材裡那個絕塵的臉,我看見他嘴脣微動,沒聽見說什麼。
過了許久,三叔慢慢的挪動步子,走向旁邊的新娘位置,他伸出一雙手,隔着棺材,捧起了新娘的臉。
三叔臉上的哀傷和疼惜,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子。
這個樣子讓我替三叔傷心,也替沐珺感到惋惜。
這纔是愛情的樣子,三叔看沐珺的表情裡,從來沒有這樣的深情。
“瑾瑜,我來了……”三叔喃喃的說,“瑾瑜,絕塵來看你了……”
我震驚極了,難道三叔想起來了什麼,這是三叔的愛人嗎?
那棺材裡的另一個絕塵,又是什麼呢?
難道那就是三叔的前世?
可是石頭村裡的靈魂都被禁錮,沒有投胎轉世,按理說絕塵是沒有來世的。
三叔越哭越傷心,像個失去心愛之物的孩子,我從他的訴說裡隱約聽出,三叔就是當年那場婚禮上的男人——石頭村靈石家族的領袖人物絕塵。
從三叔的話裡,我聽到了和南巫大叔告訴我的一樣的情節,那場婚禮遭遇了黑苗族的襲擊,全村團滅。
“瑾瑜,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
三叔說着,站直了身體對我說:“長生,我想起來了,我什麼都想起來了。”
“那就太好了。三叔,你恢復了記憶,你就可以聽懂靈石家族的話,看懂他們的文字……”
“我想起我和瑾瑜結婚那天發生的事情,我還想起我們以前的恩愛場景,心痛無比。”三叔說,“我看到當時的場景,清楚的記得那個老苗王的樣子,他的前胸整片都是長河落日圖!他的樣子我記住了,我要找他們報仇!”
三叔義憤填膺,不過低頭看瑾瑜的時候,眼神又變得非常溫柔。
我看了看棺材裡並排躺着的兩人,那個絕塵跟三叔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如此相像,瑾瑜是三叔的愛人,那棺材裡的另一個絕塵是誰?
“三叔,這個人……”我指着棺材裡的絕塵問,“這個人又是誰?”
“他就是我。”
“那這是你的屍體?那你是什麼?”
三叔說:“我記憶裡有一段這樣的內容:我死了之後,好像又活了,還和瑾瑜在一起生活,我隱約記得瑾瑜挺着個大肚子,在村頭安然的曬太陽……瑾瑜在和我結婚的時候,就已經懷孕了,黑苗族滅了我的全家,瑾瑜肚子裡是兩個孩子!”
“真的?那你以後的記憶裡面有沒有孩子的樣子?”
三叔看了看我,苦笑道:“我只有瑾瑜懷孕的畫面,卻沒有孩子的樣子。怎麼會有呢?那時候孩子才懷了兩個月,還是個沒有成型的傢伙,我怎麼會知道他的樣子?”
可我的腦海裡卻閃現出了一個讓人心驚肉跳的畫面。
瑾瑜的兩個孩子,是一對男胎。
這兩個孩子長得一模一樣,只是,一個在外面的陽光下奔跑,一個在地下暗無天日裡躲藏。
是的,這兩個孩子,一個是我。
另一個是戴着銅面具的墓鬼。
這兩個畫面在我的腦海裡定格,揮之不去。
同時我發現這樣的念頭並不是我自己想出來的,而是它從我的腦海裡跳出來的。
就像我接受南巫大叔的陰傳一樣,不由自主。
難道這是南巫大叔給我的提示?
可看着眼前的這口棺材,它被封閉着,幾乎是一體的。死掉的人在裡面怎麼能繼續懷孕,還能產下孩子呢?
我搖了搖腦袋,把腦海裡的那個畫面強行揮去。
“長生,我的記憶裡也不知道我是怎麼出去的。但是我就是這個絕塵沒錯了!”三叔說,“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他死在這裡陪伴瑾瑜,讓她不孤單害怕,而我在外面替她報仇,替全族人報仇,道理就是這麼簡單!”
“可你是怎麼出去的?”我納悶極了,一個人死了,屍體在這裡,靈魂被禁錮,突然一天一個人重新站在這裡說自己就是這個人,就像分身一樣。
這簡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要去找當地的有關部門,我要把這裡都買下來!”三叔說,“我不能再讓別的人進來騷擾她,打擾她睡覺。瑾瑜,你放心,我把外面的事情做完,我就來帶你離開這裡。我帶着老苗王的腦袋來見你!”
我提醒三叔說,紅娘昨晚那說了,黑苗族在找紫玉復活老苗王,不是說明老苗王死了嗎?
現在一個飛獵門要復活老獵王,一個黑苗族要復活老苗王,兩個組織暫時合二爲一,爲了共同的利益對我們靈石家族發動了襲擊。
“死了,他還有後人在,還有黑苗族在。”三叔說,“當年洗劫我們的人,一個也不能少,全都要以死謝罪!”
三叔臉上出現了令人恐怖的神色,現在他的回憶回來了,他以後還是那個放蕩不羈的絕塵嗎?
他的內心,恐怕要被仇恨填滿。
我擔憂的對三叔說:“三叔,如果你大動作買下這個地方,會不會更加顯眼?這裡是荒郊野嶺,什麼也沒有……”
“我不管。反正我不想有人來擾了瑾瑜。不管用什麼代價,我都要把這裡保護起來。”
他讓我多拍幾張照片回去,說實話拍死人有點手顫,我對着兩人的臉拍照,可是我發現了一個大問題。
他倆的臉不成像。
而且連水晶棺材都不成像。
拍下來的照片上什麼也沒有,一片空白。
三叔淚目:“瑾瑜不想讓我悲傷,不想讓我以後天天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所以她纔不讓我們記錄下來。瑾瑜,你說是嗎?”
三叔對着棺材裡的瑾瑜說話,我聽到身後彷彿有異響,三叔此時顧不上,我走出墓穴,一個人影恰好就消失在前方的拐彎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