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從那個時候,她便小心翼翼地將南君墨這個名字放在了心裡。
誰也不敢告訴,因爲她知道,以她這樣的身份去喜歡南君墨,會被很多人所嘲笑和諷刺。
她與南君墨之間所橫亙着的究竟是怎樣的距離,她比誰都清楚。
所以她將自己對南君墨的那份喜歡珍藏得很深,就連傅婧茴還有蕭淺宜,她也沒敢說起。
也許是因爲從小都受到家裡人的欺凌,所以她特別希望在不久的將來,她能夠遇到一個有能力保護她的男人。
這個男人不會再讓她受到任何人的欺負,更不會讓她在這個紛亂的世界裡走丟。
自然,在她看來,南君墨便是那個最合適的人選。
只是,這個最合適的人選,卻是她怎麼樣都無法觸及的。
不過她就是一念執着地做着很多傻事,即便知道不可能,但她還是堅持下來了。
也許一開始還沒有這麼喜歡,只是這份喜歡在時間的流逝下而越變越深了。
“我的確是不知道,到底爲什麼你要爲了一個根本就不把你放在眼裡的男人而將自己變成這幅摸樣!高箬,這樣的你,真的很讓我瞧不起!”許洛言只是爲高箬覺得不值得罷了,何苦呢?這樣不就是在糟踐自己嗎?
明明知道什麼都換不來,卻還在執着,卻還在等着。
高箬悶不作聲地垂着頭,面色仍舊蒼白不已。
“那些將你害成如今這副模樣的人,難道你真的打算讓他們得逞嗎?你就這樣死了,不就遂了他們的意了嗎?有多少人等着看你的笑話,難道你真的打算就這樣死掉?”許洛言有點難以置信地看着高箬。
想起他與高箬初識的時候,那個時候的她張揚而霸氣,但是現在怎麼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他真的很難將此刻的高箬與曾經的那個高箬聯繫起來。
他當然知道,人都是會變的。
但是高箬卻是刻意地將自己糟蹋成了這樣一蹶不振的模樣。
是啊,她難道要就這樣倒下嗎?徹底成爲所有人眼中的笑柄嗎?
“就算是我不想就這樣死掉,但是我能怎麼辦?沒有人可以幫我了,我已經沒辦法東山再起了。”高箬淚眼朦朧地看着許洛言。
人生有那麼多無可奈何的令你無力的事情,而她怎麼可能可以撼動命運的安排呢?
有的時候,不還是得妥協嗎?
既然早已經料到結果是什麼了,那麼又何必苦苦掙扎?做些無用功?
許洛言又向着她的病牀走近了一步,他久久地看着高箬,然後便伸出了手將高箬輕輕地擁入懷中:“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會幫你的。”
“洛言……你別……”高箬不想許洛言爲了自己而搭上自己的一生。
但是有的時候,一切的犧牲和付出都是自己心甘情願的,那麼別人根本就阻止不來。
“別說話了,就這樣好好歇着吧。一切都交給我,只是答應我,別再做這樣的傻事了,因爲你這麼一鬧,我的魂都沒了半截。”許洛言長長地鬆了口氣,想起剛纔的那一幕,他至今還覺得驚魂未定。
他真的很難想象,如果他再晚一點趕到,究竟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高箬沒有說話,但是她的心卻真的好似死掉了一樣。
就這樣苟且偷生下去嗎?那就暫且這樣偷生着吧。
只是她真的已經不再對自己這個糟糕的人生抱有什麼期待了。
哪裡還有什麼機會是可以留給她的呢?
但是她也的確不能再讓許洛言爲她操心和掛慮了吧?
言家。
言天啓再次將南君墨請回來用餐了,雖然南君墨近來忙得很,但是他還是回來了。
對於言天啓,他的心裡多少還是存有幾分的感激之情的,即便因爲裴欣晨的事情,他對言天啓曾經產生過恨意,但是養育之恩,畢竟讓他始終記掛,所以他倒是也沒有再多去追究。
也許這便是所謂的命運吧?
既然他此生註定要寄人籬下,那麼又何苦不停地垂死掙扎呢?
言汐的臉上滿是得意之色,因爲她聽說言凌和南君墨很快就要離婚了,這麼久沒有在一塊兒吃飯了,想必今晚的重頭戲便是商量一下兩個人離婚的事情吧?
雖然兩人離婚之後,然而她再嫁給南君墨會引起外界很大的討論,但是不管是怎樣的重大新聞,也都終會過去,也都會讓人們怠於議論,所以沒關係的。
就算大家都覺得不妥,但是那又如何?
反正她要嫁南君墨,是要嫁定了!
一個女人,對男人這般糾纏不清,要是在古時候恐怕早就被浸豬籠了。
有的時候,言汐自己也不知道,究竟爲何會這般癡迷於南君墨。
所以今晚的言汐看起來心情便不錯,嘴角掛着幾分淡淡的笑容,滿臉的雀躍與期待。
但是言凌則沒有那樣的好心情,她只是低垂着頭,心不在焉地挖着盤中的飯菜。
坐在言凌身側的南君墨則一動不動地目視前方,也不知道他究竟此刻在看什麼,到了飯店,但是很顯然,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這些飯菜上。
“今天我們一家人坐在一塊兒好好吃頓飯。也爲了慶祝凌兒跟君墨兩個人重歸於好。”言天啓說罷就看向了南君墨,眼底閃過了一絲的兇狠。
南君墨這個時候纔回過神來,他一言不發地與言天啓對視着,沒有回答。
正在吃飯的言汐的手中的筷子頓時就掉了,言汐猛地看向了言天啓:“重歸於好?”
言天啓所說的重歸於好,是她所理解的那種重歸於好嗎?
“對啊,君墨跟我說,一切都是他魯莽了。所以他決定取消之前那個魯莽的決定,會好好珍惜與凌兒在一起的時光。汐兒啊,你該爲他們感到高興。”言天啓說這番話是爲了提醒言汐,不要再試圖攪亂兩個人的關係。
然而言汐的心裡原來可是有着別的算盤的,但是此刻卻被告知這樣的消息,她頃刻之間自然是沒有辦法接受的。
不過她倒是也沒有表現得多麼明顯,她只是將手中的刀叉直接丟了出去:“我吃飽了。你們先聊。”
“汐兒啊……”根本就叫不住言汐,她很快就站起身上樓去了。
而在言汐起身離桌了之後,言天啓便看向了沉默着的言凌:“凌兒,怎麼不說話?”
“沒什麼。”言凌牽強一笑,但是那笑容之中的苦澀和辛酸,任誰會看不出來呢?
而言天啓雖然都看在眼裡,但是有的時候,他也只能插手到這裡爲止,所以他也沒有再多追問下去,於是就說道:“君墨,你們兩個等下就一塊兒回去。我上樓去看看汐兒。”
南君墨沒有回答,但是他的沉默也算是應許了。
“好,爸。”言凌輕輕點了點頭。
言天啓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南君墨,眼裡閃過了一抹警告之意,隨後便起身離開了。
當言天啓離開之後,南君墨也站起身來:“走吧。”
“嗯。”也沒有要留下的意思,言凌也馬上站了起來。
在開車回家的路上,言凌在沉默了半響之後總算開口說話了:“君墨,怎麼會突然改變你的決定?”
“這個你不用管。”南君墨淡淡地回答道,視線則始終落在前方的路面上。
言凌平靜地看了眼南君墨:“如果你覺得委屈,我們還是離婚吧。我真的不想看到你一直這樣悶悶不樂下去。”
“你覺得我什麼時候開心過嗎?其實從我踏入言家開始,或者說從我失去父母親開始,我就沒真正開心過。”南君墨所說的這都是實話。
言凌再度看了南君墨一眼:“要我說實話嗎?其實我覺得三年前,當你跟蕭淺宜在交往的時候,那個時候的你有些不一樣。我似乎可以從你的臉上看見喜悅的色彩,那個時候的你,一定跟別的時候的你都是不一樣的。”
而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南君墨一個急剎車,兩個人都由於慣性而向前傾身。
言凌驚魂未定地看着前方的紅燈,將自己的情緒調整清楚之後,她才徐徐看向了南君墨:“難道我說錯了嗎?”
南君墨也很快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他將車子停靠在了路旁:“你知道你現在所說的這番話是在勸我回到蕭淺宜的身邊嗎?”
“我知道,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比起讓你痛苦地留在我的身邊,我更願意看你快樂地在別的女人的身邊。”言凌並不是不會嫉妒,只是因爲太愛南君墨,所以她才肯做出這樣的退讓。
言凌的話讓南君墨的眉頭頓時就擰到了一起。
南君墨很清楚這幾年,言凌所過的究竟是怎樣的日子,他對外面的那些風言風語當然也都有所耳聞,但是他卻故意視若罔聞,因爲他不願因爲同情而給予言凌一份施捨的愛情,而這樣,對言凌也是不公平的。
其實象言凌這樣善良的人,她完全配得上一段純美無暇的愛情。
只是可惜了,卻跟他攪到了一起。
對於言凌,他的心內有許多的愧疚,但是卻至今找不到最好的補償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