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哥,你的意思是說……那半塊虎符可能在我爹的手中?”雲裳大惑不解,只是,若是此時的陸謹能夠仔細看着雲裳的那對好看的眼睛的話,就一定會發現,她的眼底裡蘊含的一絲玩味的神情。
那是一種意境洞察了一切事實的神情。
陸謹不疑有他,坦然道,“不錯,因爲每一代皇帝都會飽受這個問題的困擾,皇帝們也不是坐等死的,他們不甘心自己的江山要有一半在他人的手中,自第三代國主之後便創立了一個神秘的組織用來監控自己的大臣們,尤其是那些手中本就握着兵權的武將們。”
“神秘的組織?”雲裳頓時對這五個字深深的感到了好奇,陸謹點了點頭接着說道,“不錯,這個組織絕對是神秘的,它也是的確存在的,只是,它到底在哪兒,又是如何和自己的主子聯繫的就不得而知了。它們都是直接被皇帝所控制,其他大臣,即便是儲君,在未登基之前也不會得知自己即將要到手的這一股重要的力量的。”
陸謹說的很神奇,更加重了雲裳的好奇之感,她敏銳的將陸謹口中這個神秘組織,聯繫到了自己的暗力營上,從性質和功效來說,這兩樣東西,絕對是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的兄弟營隊一樣的存在。
雲裳唔了一聲,想了想,“也就是說,先帝之所以會懷疑虎符在我爹的手中,就是因爲這個神秘的組織取得的消息麼?那麼它們有什麼證據沒有?”
陸謹笑了下,搖頭道,“沒有,你想想看,如果真的有什麼確鑿的證據的話,你爹他還能活到現在麼?”
雲裳一愣,明白過來,也笑了下,“瞧我,都說了些什麼。”接着又低低的嘟囔了一句,“我爹本來也沒有活到現在啊。他七天前就去世了。”
陸謹神色一暗,“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來讓你傷心的。”
雲裳搖了搖頭,低聲說,“我傷心並不是因爲我爹的離世,人,都會有生老病死這一天的,我不難過這個,我難過傷心是因爲我爹從頭到尾都沒有被自己效忠了一輩子的君王徹底的相信過。你想想看,他那樣一個忠貞不二的臣子被自己的主上如此的猜疑,這種感覺……肯定不會好受的吧。”
陸謹默默點頭,沒有說話。
雲裳忽而想到了什麼似的說道,“誒!牛小子呢!你們有沒有把他救出來!”
“有,有,你彆着急。”陸謹按着她的肩膀,要不是他及時的阻撓了雲裳的動作,雲裳真的會跳起來直接跑出去看看牛小子。“不僅是救了他,還有他們一家子,都好好的在呢。別擔心了。你現在眼下最重要的任務就是養好自己的傷,大夫來看過了,你肩膀上的傷很重,傷到了筋骨,要好好靜養,不然以後很有可能會落下後遺症。”
雲裳點了點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頭,還真是被裹得嚴嚴實實的,比之前的包紮技術不知道好了多少倍。點了點頭,坦然道,“對了,陸大哥,你怎麼來的那麼及時?你再晚來一步,我可就要被那個康莊王抓回去了呀。”
陸謹被她一誇,有點不好意思,抓了抓腦袋,“不是我,是陛下神機妙算,他注意康莊王已經很久了,這個王爺手裡雖然沒有太大的兵權,但是他是先帝的弟弟,位高權重,在朝中很有威望,所以還是有一部分人願意聽從他的領導的,尤其是眼下陛下剛剛登基大寶不久,對於朝中這些異動的分子,一定要時時警惕,高度警覺纔是。故而他前腳纔派了人去通知王媽,讓她在樓府動手的時候,陛下就已經接到了密報,只是,路上遇到了一些小的流寇,故而耽誤了時間,不然你也不必受傷吃苦了。”
雲裳點頭的同時忽然發問,“從京城到揚州的路上,我都不曾遇到什麼流寇,而且就算是流寇,還能有陛下的那個神秘的組織的人手們厲害麼?”
陸謹臉色一變,似乎才發現這個問題,說道,“難道你認爲……這些流寇並非是流寇草賊這樣的簡單?”
雲裳但笑不語,看着陸謹,“朝中最近有沒有什麼事情呢?”
她轉移了話題,陸謹也跟着跑了下去,“國庫裡的銀錢用了你上次給陛下說的辦法,已經好了很多。情形得到了極大的緩解,很多官員都自願的交出部分銀款來先做首付,然後每個月再陸續還給國庫剩下的錢。”他說着說着,臉上露出欽佩的神色來,“雲裳,你的辦法真不錯,我有的時候都在想,如果你能時時刻刻的在朝中爲陛下出謀劃策就好了。”
雲裳“咦”了一聲道,“陸大哥,你希望我出仕爲官?”
“你現在不已經是出仕爲官了麼?”陸謹不解的反問道,雲裳淡淡一笑,“爲官和爲官也大有不同,如果我做一個小小的文諫官員的話,肯定不會對朝中的大事小情都能知曉,如果我心裡不願意爲陛下分憂的話,遇事大可以躲閃逃避,來個一推二六五,一問三不知,陛下也不會將我如何的。”
陸謹對她的這個說法有點不贊同,剛要發表自己的意見,就聽見雲裳淡淡的說道,“我之前肯定會這樣做的,但是現在已經不行了。陸大哥,我爹沒了,我大哥二哥也沒了,現在這世界上和我最有牽連的人,就是那個在西山防務營帳和被囚禁在傾芙園當中的我三姐和四哥了。他們或許有待我不到的地方,但是……平心而論,我已經沒有任何的親人了。”
陸謹面色凝重的點點頭道,“雲裳,陸大哥說句實在話,陛下對你……已經很好了,你不該奢求太多。”
雲裳不以爲意的笑了下,如同三月春風拂面的清純和暖暖,“不,陸大哥你錯了,陛下他做了對我不起的事情,所以,他欠我的。”
作爲一個王上,居然對一個臣子的女兒染指……還差點來個霸王硬上弓,這難道不是對她不起麼?
看着她高深莫測的笑意,陸謹半晌無語,還未語,臉先紅,“你當真和陛下……”
雲裳莫測的再一次笑起來,比了一個手勢放在脣邊,道,“佛曰不可說,不可說。陸大哥有些事情,你還是一直都不知道下去比較好。”
她神色一正,將話題拉了回來,“照你剛纔這麼說,那意思就是,康莊王也知道虎符在我爹的手上,所以才一直派遣了王媽這個探子潛伏在樓府之中,蓄勢待發,可是那一天那一把大火燒的實在是太乾脆了些,會不會是他們也沒有再樓府搜查到那個傳說之中的虎符?”
她說着淡淡的笑了起來,“那是不是……我爹死了,虎符還是沒下落,那麼我就成了最被人懷疑持有虎符的對象了?”
陸謹毫不遲疑的點頭,“不錯,就是如此。故而你現在可以說的上是最危險的處境,若是在京城之中,天子腳下萬事都還好說,可你現在……遠在揚州的地界上,山高皇帝遠,陛下就算想要保護你,也並非容易周全。”
兩人又接着說了會兒話,陸謹才轉身離開。
他走了,蓮準這個跟屁蟲就跑了進來,討好的對着她喜笑顏開,雲裳看着他本來很好看的桃花眼都眯縫成了一條線,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拿手指戳他的腦門,“都是你,來的那麼晚,害我受傷,你說要怎麼辦?”
“傾盡所有精力,陪小美人兒共度良宵,你看如何?”他賊眉鼠眼的笑着,被雲裳一個枕頭丟了過去,還傾盡所有精力,他當她是什麼。
“外面現在有多少人?”雲裳喝了一口水,問道,蓮準側耳聽了聽,“屋頂上有兩個,東西屋外各有四個,你這個房間現在可謂是銅牆鐵壁一般的存在啊。”
雲裳將水杯放到桌子上,蓮準忽而一笑,沾着水,用手指在桌上寫了幾個字,雲裳看的清清楚楚,那上面寫的是,“虎符是否安全?”
笑着點頭,雲裳看着蓮準那對招魂攝魄的眼睛,微微的帶着笑意,也沾着水,寫了幾個字,“這不是個好東西。”
蓮準啞然失笑,這個小女人,還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她得到了這塊虎符,就等同於是得到了大鳳朝的半壁江山,雲裳看着他也笑了起來,她當然明白蓮準這個眼神的意思,她之前還不曉得這塊虎符竟然有那麼神奇的力量,當她看完了樓鐸留給自己的那封遺書之後,她才徹底明白,這塊虎符到底要如何使用,如何的調兵遣將,同時也明白了這枚虎符的內裡乾坤。
蓮準問明情況,擡起袖子,將桌上的水跡一擦,字跡也消失的乾乾淨淨。他們這邊剛剛說完,那邊就聽見有人敲門的聲音,“雲裳姐姐!你在不在裡面?”
這種萌之又萌的聲音自然是呆萌少年牛小子特有的嗓音了,雲裳看了眼凝眉吃醋狀態的蓮準笑了下,推他去給牛小子開門。
門一打開,牛小子就迫不及待的跑了過來,身後還跟着他娘,那個和藹的老婦人,雲裳朝他們微笑着招手,“牛大嬸,快過來坐。”
牛大嬸兒神色有點尷尬,扭捏了半天才走了過來,拉了一把牛小子,“別沒大沒小的,小心公主治你的罪!”
雲裳一聽,就知道這兩個人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蓮準在旁邊打邊鼓,“是啊,公主殿下可厲害着呢,你可得事事小心。”
他這麼一說,牛大嬸兒就更是噤若寒蟬了,雲裳瞪了蓮準一眼,這個人就沒有個正經的時候,親熱的拉起牛大嬸的手,“大嬸快別這麼說,我遇難的時候,要不是你們收留了我,我早就山裡餵了豺狼虎豹了,是我應該感謝你纔對。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有什麼心願,如果我能做到的,我都會滿足你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