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兩名南嶺軍軍中法術師見方雲暉雖然連中兩下高級束縛術,都是彷彿沒事人一般扛了下來,手中長槊仍然左扎右砍旋轉如風,都是大驚,紛紛拿出看家本領,風刃冰劍,一齊向被圍着的方雲暉招呼過來。
方雲暉最開始中了埋伏的時候,雖然吃驚,可也並沒如何害怕,心想單憑自己實力,殺出一條血路也不是多難的事情,哪知道兩軍大戰,跟斗法比武,全然是兩回事。再鬥一陣,既要力抗法術,又要應對四柄高手將領的長槍,騰不出手來施放道具或念動法術法咒,漸漸地落在了下風。他心中暗自後悔,早知如此,就不該把譚嘯風留在惡獸城看家,有譚嘯風在這裡,真正聖武者之力使了出來,周虎猛他們絕對是不堪一擊。
紫荊花軍這次即便是初上戰陣,勇猛無匹,但南嶺軍習練有素,時間一長,三面夾擊,漸漸圍攏了上來。好在方雲暉最先有所準備,歐墨泉出發的時候,給軍中配置了加大號的神機連弩,這時候功效倍顯,弩箭猶如飛蝗一般。南嶺軍衝了幾次,都被強行射回,一時間不敢再衝,豎起盾牌,隔着距離與紫荊花軍對射。
周虎猛其實心中着急遠比對方爲甚,眼看着方雲暉已經中了埋伏,全軍落在下風,卻絲毫不露敗象。雙方正在相持不下的時候,一道極大的綠色火焰沖天而起!
冰娟被敵人的兩名法術師死死纏住無法分身,法術應對不暇,情急之下,甩手打出一隻火焰箭來。這箭中藏有火藥原本是方雲暉分發給軍中主要將領,作爲聯絡之用。但因爲火藥這東西是絕對機密,方雲暉千叮嚀萬囑咐,不到緊要時候千萬不可使用,以防被敵人知覺了,便失去了出其不意的功效。這時候全軍被圍,方雲暉更是時刻有性命之憂,冰娟無法相幫,只能打出火焰箭求救。
“出事了!方公爺那邊出現了情況!”右軍統帥孟樹強馬上意識到了戰局的嚴重性。還沒等他下令向中軍靠攏,遠處又是一道藍色的火焰箭沖天而起,看來,左軍歐墨泉那裡也出現了狀況。
孟樹強原本是主戰兵團的師團長出身,極富作戰經驗,略一沉思,知道自己兵少,殺進中軍解圍恐怕一時半會解決不了什麼問題,萬一戰局有變,自己再被圍,就真的敗局已定了。他果斷地下了命令:“全軍急速向東,從南面繞個圈子,從後面圍攻敵軍!”
周龍彪早先命令周虎猛在大路上設伏的時候,也沒想到方雲暉是分兵三路東進。因此,雖然圍住了方雲暉,但左軍歐墨泉那一支,遇到的只是兵力差不多的遭遇戰而已,甚至略佔上風。他打出火焰箭,只是告訴中軍和右軍,我這裡也在打,騰不出手來幫忙。
周虎猛苦戰良久之餘,始終無法擊潰紫荊花軍,合四武兩魔軍中六大高手之力也拾掇不下方雲暉,越來越着急。南嶺軍一共就只有四萬多人,自己帶出來一半的兵力,除了哥哥的主帳護衛之外,幾乎一大半的軍中武技高手和實力雄厚的法術師都被自己帶出來了,還只爭了個不勝不敗的局面,真是打不贏都沒臉回去中軍大帳了。
就在他惶急萬分的時候,自己的後軍一齊發喊,小校在後面大喊:“將軍!後面又有紫荊花軍殺過來了,領軍的將領是孟樹強!”
這時候周龍彪的中軍大帳。
“這兩道彩色的火焰是什麼東西?”周龍彪走出帳外,指着空中良久不散的火焰箭問。
“回大帥的話,末將看來,這可能是常青樹軍求救的訊號,應該是法術師放出來的吧!”身後一個隨軍的法術師回答說。
“咱們的隨軍法術師也有這種法術的嗎?怎麼我好像從來沒有見過?”周龍彪沉吟了一下。
“咱們的人不會這種東西,放訊號的一定是方雲暉的人。”
“是這樣?這既然是紫荊花軍所放的訊號,他們至少也是分兵兩路了!周虎猛那邊有沒有回報?”周龍彪身經百戰,馬上就知道,自己的伏擊計劃未竟全功,戰局可能僵持住了。
身邊幾員提督將佐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正要回答,就聽探馬飛馬來報告:“大帥,大帥!十里之外,發現周虎猛將軍的副將牛晨,屍體倒伏在路邊,頭被人割去了!沿途有十幾名親兵屍首,似乎是牛晨將軍往我大營而來,半路被人追殺殺死的!”
“戰局一定起了什麼變化!”周龍彪馬上下令,“傳我將令,第九師團率本部七千人,前往正西增援!此時我若不能一口吃掉紫荊花軍,定有別處增援,此戰務求速戰全勝!”
第九師團的將領匆匆領命而去增援,周龍彪暗暗慨嘆,自己大營裡只剩下最後的一萬六千人了,難道這方雲暉的戍衛軍,真就這麼難打麼?
董霜華憑藉瞬移的超強法術,的確已經斬殺了周虎猛的副將,那個趕往大營通風報信的牛晨,急速地在趕回戰場。牛晨的死,對戰局產生了巨大的影響,這個,所有的人都是後來才知道的。
方雲暉的武鬥氣是來源於自身強大無比的精神力,可是久戰之下,他已經感到了頭腦之中的眩暈,好在那個九色寶石的項鍊,平時的貯藏量源源不斷地供應了上來,纔沒讓他感到過度的疲累。南嶺軍後面助戰的兩名法術師,法力不至於枯竭,其原因相同,他們當然也有方雲暉九色寶石類似的法力水晶,只不過容量不是那麼大罷了。而奇怪的是,與方雲暉酣戰的周虎猛等四員大將,也絲毫不見力竭的跡象。
這一場險惡異常的戰鬥,已經打了足足有快兩個小時了。兩翼和正面圍攏上來的精銳南嶺軍,有如浪濤一般,一浪又一浪地衝了上來。最開始,紫荊花軍憑藉優良的軍械——尤其是神機連弩這種東西——一次次地打退了敵人的進攻,每次南嶺軍的攻擊,都丟下幾百乃至上千具的屍體,而紫荊花軍的傷亡就相對要小了不少。但隨着時間的推移,神機連弩上的箭終於射光了。紫荊花軍在這種第一次血腥的搏殺上,終於暴露出了無法彌補的弱點——缺乏大戰經驗!
所有久經沙場的將士,無一不是在屍山血海中打過滾的,身旁的戰友,或許前一刻還跟自己在一起奮勇地搏殺,可片刻之後,不知哪裡來的冷箭就突然射穿了他的咽喉,或者寒光閃過,大刀就劈開了他的腦殼,紅紅白白的腦漿就濺到了你的身上。他可能陪你度過多少年的艱苦歲月,可能是你多少年生死與共的朋友,可轉瞬之間,人就掛了!經歷過生死的人,對這些並不在意,因爲下一個,可能就輪到了自己。
可是紫荊花軍,卻遠遠沒有如此的素質,確切地說,是沒有這樣的心理素質。最初,戰爭的血腥給士兵們帶來了亢奮、憤怒甚至爆發,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種情緒就慢慢地變成了恐懼和絕望。強兵不是能練出來的,絕對是打出來的。雖然這道理人人都會說,可到了此刻,絕大多數人才真正地體會到了其中的含義。戰力相當的時候,打的就是誰更不怕死!而這種不怕死,對新兵來說,可能就是一時的激憤和熱血,很快就會過去,但對老兵來說,這是一種習慣性的——麻木!
在周虎猛所部付出了陣亡四五千人的慘重代價之後,方雲暉的紫荊花軍終於開始退卻了,南嶺軍兇狠地圍殺了上來,憑藉着人數的優勢,將紫荊花軍的外圍一層層地剝落,一片片的紫荊花軍倒了下去。
方雲暉此時已經殺紅了眼睛,眼見着再這麼打下去,自己的隊伍隨時都會有潰散的可能,只要一潰,雖然傷亡慘重但隊形仍然保持完好的南嶺軍就會乘勢絞殺,那紫荊花軍就要面臨一場血腥的屠殺!方雲暉本來打着擒賊先擒王的念頭,想憑藉着自己強橫的實力拿下週虎猛,但在六大高手的圍攻之下,這個計劃並沒有成行。更讓他感到奇怪的是,跟自己正面交鋒的這四員大將,配合嫺熟武技超羣也就罷了,爲什麼酣戰了這麼長的時間,沒有疲累的跡象呢?跟實力相當的對手耗上這麼長時間,哪怕是譚嘯風和武超峰,也不可能保持最初的完好體力啊!
就在方雲暉心中盤算着開始打退堂鼓的時候——現在能保持隊形的敗退跟被敵軍打散而敗退的損失完全不同——孟樹強終於殺進來了!
孟樹強在戰場上繞了個大大的圈子,從周虎猛的後面猶如一把尖刀,直插了進來!孟樹強兵力少,發起衝鋒之前,做了周密的部署。他把僅有的千餘騎兵組織了起來,排出了一個錐形陣,自己憑藉武技的實力,衝在了最前面。而周虎猛的後隊都是拋射的強弓手或者輕甲步兵,在騎兵強有力的衝擊之下,抵抗能力及其微弱。但即便如此,孟樹強透陣而來,也付出了相當慘重的代價,千餘騎兵只剩下三百來人了!緊緊跟隨上來的五千步兵,在騎兵衝破敵陣後繼續圍攏上來敵軍的絞殺下,傷亡的數字也達到了三分之一。
方雲暉眼見來了強援,精神大振,一聲斷喝:“咱們的援軍來了,給我往前衝!”他長槊飛舞,從馬上高高躍起,兵乓兩聲,格擋開敵人法術師兩道兵刃,渾不懼死地發出了雷法術。密集的電光,形成了一道雷牆,與孟樹強軍匯合的道路上最後一道敵人屏障被驟然打開,凡是擋在這條通道之上的敵軍,瞬間被雷電擊得灰飛煙滅。但馬上的,方雲暉爲這種強行發法術的行爲付出了代價,左側的一杆鐵槍,深深地扎進了他的肩膀,長槍力量運使,加上方雲暉本身正在飛身而起,整個身體幾乎是被這一槍挑了起來。
方雲暉只感覺中槍的部位一陣劇痛,耳中好像已經聽到了冰冷的槍頭貼着自己骨骼扎進來的那種令人牙酸的聲音,他知道,槍身一進來,敵人馬上就會爆開武鬥氣,自己這一條胳膊也就廢了。還沒等這種情況出現,方雲暉右手長槊橫掃,格擋開其餘敵人的兵刃,直揮而下,鐺地一聲巨響,一邊的月牙刃重重地斬在了那杆鐵槍之上,敵人的武鬥氣尚未發出,槍桿就生生地被斬成了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