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達官貴人們異樣的眼光中,夜重天逐一回答了學子們提出的問題。
而在此之前,這些學子們沒有受到過如此尊重。他們只能在書肆、酒館裡發表他們的見解,卻沒有人會理會他們。
“夜王身爲朝廷重臣,自知抗旨是死罪,但爲何夜王連抗十二道聖旨?因爲夜王不想讓將士們白流血,白犧牲!”
“古人云‘居安思危’,夜王一生戰功赫赫,正是因爲夜王知己知彼,才能夠百戰百勝。而這一次龍騰國大軍壓境,城下辱罵,無非是想逼夜王領兵出城,倘若夜王真的奉旨出兵,那就是中了龍騰國的奸計!”
“你們問龍騰國的奸計是什麼?本王不怕實話告訴你們,龍騰國與邪魔外道勾結,以大量有毒盅蟲企圖謀害我朝將士,這就是爲什麼夜王下令封鎖邊塞五座城池,不許龍騰國任何人進入夜闌國,並處決夜闌國境內大批奸細的原因!”
全夜闌國人最關心的三個問題,夜重天擲地有聲地代表夜王府、代表夜王回答了。
而這三個回答,讓全場人鴉雀無聲,誰都說不出話來。
他們都不是傻子,知道如果攝政王所說爲真的話,那麼這兵,就絕對不能出!
他們之中有多少人是軍中將士的親人,他們能看着自己的親人死在龍騰國的盅蟲之下嗎?不能!
只不過,誰又能證明夜重天說的是真的呢?誰能保證夜重天這些話不是冠冕堂皇的推搪之詞呢?
看着全場鴉雀無聲,但大多數人眼中還是報以懷疑態度,夜重天微微一笑,伸出手掌來,‘啪、啪、啪’清脆拍了三下。
立刻地,幾名侍衛就領着五六十人浩浩蕩蕩地進入場內了。
很顯然,這是夜重天按照雪漫的吩咐,派人從邊塞五座城池請來的五名城守,以及每座城池挑選的十名百姓。
“各位,這是本王特意從戰事吃緊的邊塞,請來的五座邊塞城池的城守,以及五座城池裡的五十名平民百姓。”夜重天等那五十多個人站在臺上之後,纔對所有面露疑惑的人介紹這些人身份。
“前方的戰事,本王說了不算,夜王說了不算,皇上說了也不算,只有他們……親自見識到戰爭的人,說了纔算!”
夜重天說完,轉身看向那五名城守,微笑道:“各位連夜趕路到京城,辛苦了,但爲了夜闌國千萬將士,你們不得不跑這一趟。”
五名城守連忙紛紛躬身,最前面的城守一臉感激地說道:“下官等人深受夜王大恩,不敢言苦。若不是夜王洞悉先機,識破龍騰賊子之毒計,在下官等人留守的城池設下妙陣,又下令封鎖城池,下官等人恐怕早已被龍騰賊子所害,成爲一具具白骨了!”
夜重天笑道:“夜王是我夜闌國第一戰將,龍騰賊子有此狼子野心,夜王自當設計破敵,這是夜王分內之事。不過,爾等雖然明白,但這些遠離邊塞的官員百姓卻不明白,所以特將爾等請來,給這些官員百姓,說說邊塞的戰況。”
“下官遵旨。”那名城守躬身領命,隨後就面向臺下,鏗鏘有力地說道:“各位,此事要從十四日之前說起……”
隨着城守大聲的敘說,所有人哪怕是那些不識字的百姓,也都聽懂了。
他們這才知道,原來早在龍騰國太子離開夜闌國的時候,他們的夜王爺就洞悉了龍騰國的陰謀詭計,派人前往五座邊塞城池傳信。
在龍騰國太子剛剛出境的時候,五座城池就分別關閉了城門,並由他們的夜王爺派去的陣法高手,在城外佈置了高深的陣法。
而龍騰國太子才離開不到一個時辰,龍騰國的大批高手就到達邊塞,放出大量有毒盅蟲,企圖讓五座城池的城民全部中盅身亡。
但盅蟲卻被夜王手下高手早已佈置好的陣法所阻,五名城守更是謹遵夜王命令,從城牆往下用火攻,燒死了那些盅蟲,龍騰國的第一個陰險計劃告以失敗。
隨後,龍騰國故意大軍壓境,日夜派人於五座城池門口叫罵,極盡羞辱之能事,目的就是想讓夜闌國大軍出境,他們便可以用盅毒來對付夜闌國大軍,讓夜闌國大軍慘敗。
只可惜,夜王洞悉了他們的陰謀詭計,按兵不動,並抓緊時間讓手下醫毒高手研究防盅的法子。
“各位,夜王不出兵纔是明智之舉,倘若貿然出兵,那便是中了敵人的奸計,會讓我們的親人流血,會讓我們的城池失守,更會讓我們夜闌國的門戶大開,有亡國之危險啊!”
五名城守輪流聲情並茂地說着,許多人都爲之動容,深感夜王的處境不易。
他們的戰神王爺,不但要殫精竭慮地思考如何對付敵人,還要冒着抗旨的殺頭危險,更要面臨不瞭解真相的軍民謾罵,真是太難了!
到最後一名城守說話時,他就十分激動地說道:“各位大人,各位百姓,我們要相信夜王爺,等夜王爺找到對付盅毒的法子後,定會勢如破竹,直搗龍騰賊子的老巢、取那龍城莫狗命的!夜王爺千歲!”
說着,他轉身就朝着夜陵跪了下來,一邊重重磕頭一邊高喊:“夜王爺千歲!夜王爺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百姓本來就是極易被煽動的,何況這名城守並沒有作假之態,而這些年夜陵也的確保家衛國在民間威望極高。
頓時,百姓們全都跪了下來,一邊朝夜陵磕頭,一邊跟着那名城守高喊:“夜王爺千歲!夜王爺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夜王爺千歲……”
夜重天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想這就是雪漫所說的‘洗腦’嗎?果然威力很大啊!十天前,百姓都恨不得要燒殺搶砸夜王府了,現在又對夜王頂禮膜拜,這變化……估計女人翻書都沒這麼快。
“大家都起來,這是本王該做的。”夜陵緩緩起身,擡了擡手,心裡因想到雪漫,整個人就柔和了一些。
那些城守啊百姓擡起頭來,看見夜陵平時冷硬的臉龐此刻充斥着一股春風的和煦感,都想要痛哭流涕了!
他們不過是跪了一跪,喊了幾聲‘千歲’,夜王爺就感動成這樣了,那夜王爺爲他們做了這麼多,他們以前都是在幹什麼啊?
如果夜重天知道這些人心裡是這麼想的,別說嘴角抽搐了,一定整個人都會抽搐起來!
到了這地步,夜王府的大會算是完全召開成功了。
不過,問題其實還沒完呢!
現在夜王府抗旨、不出兵的疑團都解開了,但還有一件同樣重要的事呢?
既然大會一開始的時候,夜重天就代表夜王府代表夜王說過,今天這個大會上,什麼問題都可以問,什麼問題也都會回答,那自然是有人不願錯過這個機會了。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嘛!
“學生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一個身穿清逸青白袍的年輕人走了出來,穩穩地說道。
有人立刻認出他來了:“這是國子監的學生,太傅的親侄兒薛玉柴,文采可好了!”
“很有來頭啊,不知道他要問什麼。”有人在悄聲議論。
夜重天站在臺上,看着薛玉柴走近,微笑道:“有何問題,但問無妨。”
“夜王半生戎馬,爲國爲民,年近三十仍未娶妻,按理說夜王無論想要娶誰,天下人都無權過問。”薛玉柴說到這裡,稍微頓了一下。
接着,他才問出了核心所在:“但學生不明白的是,天下女子何其多,夜王爲何偏偏執着於巫族後裔陸雪漫?那惡毒的千年詛咒,難道夜王就沒有懼怕過嗎?”
薛玉柴這兩個問題一出,所有人就都安靜了。
他們目不轉睛地看着臺上的夜陵,發現夜陵的五指微微併攏了,頓時在心頭有些瞭然:看來,比起之前那些問題來,這個有關於陸雪漫的問題,纔是這位夜王爺的逆鱗所在啊……
夜重天怔了怔,實在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因爲事先沒有演練過。
這時候,夜陵冷冽的聲音從夜重天背後傳來:“這個問題,本王親自來回答你。”
衆人譁然,只見夜陵已經傲然起身,頎長的身材在臺上拖下一個影子,目光深邃得如同千年深潭,看不清他內心的喜怒。
夜陵走到薛玉柴面前,薛玉柴心裡打了個突,視線頓時垂了下去。
而夜陵並沒有責問薛玉柴的意思,他突然想借着今日這個機會,向世人說清楚他和雪漫的關係。
之前那些疑難雜症解決得那麼好,有關於千年詛咒的事情,應該也一併解決得好。
“千年詛咒,的確存在,原是我夜氏一族開國天帝,與巫族祖先陸夢仙的一段情緣所致,陸夢仙死前發下如是詛咒:只要夜氏皇族出現能修煉夜族寶典的男子,必將愛上巫族女子,並且從此萬劫不復!”
夜陵掃了衆人一圈,緩緩說道:“而如果巫族女子背叛巫族,與夜氏皇族中男子在一起,就會生下怪胎,血崩而死!”
所有人都譁然了,原來千年詛咒是真的,但和他們之前聽的不同,真正的千年詛咒,是夜王所說的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