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我會跟着你?”夜安兒小臉通紅,氣得語氣都有些微顫。
縱然她喜歡他,她也沒有以傷害自己爲手段來讓他屈服,他憑什麼對她使用這種手段?
“在聖水宮,安兒也沒有離開不是嗎?只不過我們看不到安兒罷了。”南宮若水淡淡一笑,“安兒是善解人意的,又怎會真的負氣遠走?”
說着,他起身站了起來,卻不想坐得太久又沒有用內力支撐,因而蹌踉了一下。
夜安兒氣呼呼地上前將他扶住,縱然氣得要命,她也不忍看着他有任何不舒服,所以她伸出手來按住他的腿,替他瞬間消除了不適。
“謝謝安兒。”南宮若水看着這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小姑娘,有些感慨以後怕是再不能和她自在相處了。
今天,他有預感什麼都會被揭穿。
“你不用謝我,如果你是來叫我回去準備親事的,那現在你可以走了,我不會回去的。”夜安兒收回手,退離了數步,以防南宮若水偷襲她點她穴道。
“如果……只過生辰,不提婚事呢?”南宮若水退讓了一步,他明白現在當務之急是讓她先回夜王府,他不想雪漫爲此擔心。
夜安兒看着表情淡然的南宮若水,突然間就有些心慌了。
她瞭解他,比了解她自己還要了解,他有如此神情和眼神,說明他心中已經做出了一個決定,而且誰也改變不了。
這兩天她想清楚了很多事情,那晚她喝了百花釀後,一定泄露了什麼,所以南宮若水纔會突然對她爹提起她的婚事。
這麼一想,夜蘭兒就索性不顧一切地喊了出來:“你早就知道我喜歡你了,你現在想要一走了之永遠不再見我,對不對?你只是想把我騙回夜王府,讓我爹孃管着我,然後永遠也不再來看我了對不對?”
她雖然有一身武功,可武功學得並不算太精,而爹和小舅舅能封住她的巫力,她敢保證這次回去一定再沒這麼容易溜出來了!
他難得算計一個人,現在就算計到她身上來了,他真是殘忍!
南宮若水沉默了,他的確是這麼想的,唯有如此,他才能放心離開,否則夜安兒不管在玉城遇到什麼,他都無法安心遠離。
“安兒,你對我只是一時迷戀,等你嫁了人,遇到好的夫婿,你就會知道這一切都只是錯誤,你心裡深處還是將我當叔叔的。”他淡淡說道,帶着規勸的意味。
夜安兒冷笑:“我從五歲開始確定,八歲忍痛和你暫時分開,十四歲眼裡除了你之外沒有其他任何男子,你說我對你只是一時迷戀?南宮,你太小看我夜安兒了!”
她不是那個小女孩了,他什麼時候才能正視她已經長大了,已經完全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他永遠將她當成那個小女孩,自然不肯相信她的感情!
南宮若水避開了夜安兒冰冷但卻悲傷的視線,看着別處淡淡道:“安兒,你還小,等你長大了,自然會喜歡上比我更好的男子,那纔是真正的喜歡,你現在對我不過是依賴而已。”
“我跟娘一樣,喜歡便是喜歡,不喜歡,便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喜歡!娘十四歲時能確認她不喜歡上官情,我十四歲也能確認我喜歡你南宮若水!”夜安兒忽然冷靜下來,她不能失去理智,她若失去理智,南宮若水更會將她當成任性撒潑的小女孩。
南宮若水心頭一震,立時便說不出話來了。
是的,她是雪兒的女兒,性格自小便與雪兒相近,而雪兒……在遇上夜陵的時候,便認定了夜陵一個男人。
即使夜陵傷過雪兒,疑過雪兒,雪兒也不曾改變過心意。
那時,雪兒也僅僅才十八歲……
而雪兒十四歲的時候,便與上官情在一起,那般好的君王,雪兒也不曾動過心……
“南宮,我真的喜歡你,你連一點感情都沒有的王梅香都肯娶,爲何你不考慮娶我爲妻?至少你對我是真心疼愛的,而我相信你一定會愛上我,你試着接受我好不好?”夜安兒見南宮若水神情震動,緩緩朝南宮若水走近。
娶安兒爲妻?南宮若水心頭大震,連連後退數步,搖頭:“不可!我是你叔叔,我和你父母乃是至交好友,你於我就像女兒一般!我娶你天理不容,世人笑話,你父母也決計不會答應,不可!絕對不可……”
夜安兒攸地出手施了巫術定住他,咬牙道:“南宮,我們試試,你是否真把我當女兒看待!”
他是溫柔的男人,既然無論如何都逼不出他面對,她豁出去了,她就不信他對她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
你要做什麼?南宮若水瞪眼看着朝他靠近的夜安兒,眼中浮出驚駭的疑問。
夜安兒略帶羞澀地看着他,將他平放在草地上,柔若無骨的身子貼了上去,將脣貼上了他的脣。
南宮若水大驚,美麗的臉龐都透出一股紅潤,以及驚嚇。
她怎能……怎能……
夜安兒坐上南宮若水的身體,心中剛涌過一絲驚喜,卻被南宮若水攸然冰冷的眸子給震住了。
南宮若水用一種漠然到了極點,冰冷到了極點的目光看着夜安兒,如同看一個陌生人一樣,不失嫌惡與冷漠。
他痛恨自己的反應,但也更加痛恨夜安兒的不知檢點!
她在他心目中,是最美好的小仙女,怎能……怎能用這樣的方法,去挑逗一個男人?即使這個男人是他,也不可以。
不,正因爲這個男人是他,所以纔不可以!
“你明明對我是有感覺的,爲什麼用這種眼光看我?”夜安兒傷心地低問,伸手解了他的定身術,但身子卻依舊黏着他。
南宮若水俊美臉龐攸地蒼白,他更加心亂如麻。
他攸地伸手又飛快地點住夜安兒的穴道,以免她再次作祟,再次行不規矩之事。
良久,南宮若水才避開夜安兒的視線,儘量語氣淡然地說道:“我是男人,任何一個女子如此對我,我都會有所感覺,這是正常的現象。我還上過青樓,青樓女子比你手段更加火熱,所以你不要以爲這現象是獨對你纔有的。”
說完,南宮若水將她抱了起來,抱着她朝夜王府飛奔而去。
夜安兒閉上了眼睛,任淚水緩緩滑落。
南宮若水一番話,讓她傷心到了極點,原來在他心中,她竟跟青樓女子無異,原來他對她真的不能夠產生一絲一毫的男女之情,原來他對她永遠只有父親對女兒的感情。
原來……他心中那個位置,永遠只能留給她娘,再容不下別人……
當晚,夜安兒被南宮若水送回了夜王府,夜安兒一反常態不再鬧着要離開,而是乖乖地回到了房間,說這幾天累了,要好好休息。
雪漫什麼都沒問,而夜陵問南宮若水,南宮若水實在不知道該如何作答,索性避而不答,回了自己房間喝酒。
南宮若水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卻始終忘不了白日在山林裡發生的一幕。
按夜闌國的規矩,安兒兩次與他親吻,實在是被他壞了清白,如果是其他女子,他定負責娶之,但安兒……
安兒如同他女兒啊,他怎能負這個責?怪只怪,他實在不該刺激她,導致她用那種方法來踐踏她的清譽,這若讓其他人知道,怎麼辦纔好?
南宮若水心中亂成一團麻,一會兒嘆氣,一會兒灌酒,殊不知這是他二十五年來,頭一次將雪漫拋到了腦海之後,完全想的只有夜安兒。
雪漫在房間裡也是整晚沒睡,她不用去問南宮若水和她女兒之間發生了什麼,她完全猜得出來。
想必,安兒按捺不住吐露了情感,但卻被南宮若水傷了心。
這種情況,她這當孃的也無能爲力,她既沒辦法讓她女兒死心,也沒辦法要求南宮若水接受她女兒,她只能做一個焦急的旁觀者。
夜陵在夜安兒房間外來回踱步了許久之後,纔回到了他和雪漫的房間,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雪兒,你說過安兒回來之後,會告訴我一切,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女兒房間裡傳出來的低低的壓抑的啜泣聲,令他知道一定是有什麼事發生,而他妻子知道,卻一直瞞着他。
雪漫微微一震,擡頭看見夜陵的表情,心知今晚再瞞不住了,便輕輕地點了點頭。
隨後,兩夫妻坐在了桌前,由雪漫開始說起了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