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到房間的時候,看到巧蓮正無精打采的坐在牀上,她雙目無神的看向一屋子的狼藉,不知道在想什麼。
守心也沒有說話,拿了抹布和掃把進門,悶頭打掃起來。
巧蓮把目光看向守心,道:“巧芙,娘娘有說什麼嗎?”
“娘娘今日倒是沒說什麼。”
“今日沒說?什麼意思?昨天說了?”
“嗯,娘娘昨天說,你是不是犯的懶病!”守心說完,還掃了巧蓮一眼,果然見她臉上閃過慌張。可見她即便這兩日有些不舒服,卻也是沒有說的那樣病重。
“呵,我怎麼會是犯了懶病,我是真的病了。這下有法師做法,我感覺好多了。”巧蓮乾笑的說着。
“巧蓮姐,這你和我說也沒用,還是和娘娘說去吧!”
“對,我這就去和娘娘說去。”巧蓮唸叨完,就站起來要往出走。可是剛走到門口,卻又轉身回來拉住守心。“巧芙,我看還是你跟我去吧!”
守心不由心裡冷笑,巧蓮這是想要若是要受罰,她在跟前也能幫忙分擔些文紅的怒火吧。“巧蓮姐,你看我還要打掃房間呢,你還是自己去吧!”
她不動聲色的抽出自己被巧蓮抓住的胳膊,然後繼續打掃起來。
巧蓮站在她身邊,欲言又止,好一會兒才迸出一句話:“巧芙,你好像變了。”
守心心中一緊,面上不動聲色,只是淡淡道:“我能變什麼?巧蓮姐就是因爲我不陪你去娘娘那兒,就說我變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給我的感覺好像不一樣了,以前……我說什麼你都會答應的。”
“哦?那還不是一個意思?巧蓮姐,我還有事情要做,我只是一個人,又不能分身。這一天到晚都沒閒下來過!”守心也忍不住抱怨起來,這個巧芙就總是被欺負的貨,恐怕巧蓮,巧蘭和巧菊三人的活加起來都沒有她做的多呢!巧蘭爲了在文紅面前露臉,還會多做一點兒,可巧蓮和巧菊兩個簡直是能推出去的活就推,推不出去才自己做。
這次,巧蓮不說話了。她知道,她欺負的巧芙太過了,就算是泥人,也有一天會發火吧!而巧芙只是唸叨一番,還算是好的了。
她嘆了口氣,道:“巧芙,這麼多年謝謝你了。唉,我們都是一起從南殤國跟娘娘過來的,到如今,也真是不容易。其實,我不是因爲怕幹活才稱病的。一來我是真不舒服,二來,我是害怕。”說到這裡,巧蓮壓低了聲音,眉目間滿是愁苦。停了一陣,見守心在聽,便繼續說道:“我們雖然是娘娘的陪嫁丫鬟,比其他宮女都高出一等,可是,娘娘還不是不順心就打罵,我真怕……哪天被娘娘打死。巧梅姐姐當年就是偷吃了娘娘的燕窩,被娘娘活活打死的,你說,那天晚上會不會是巧梅姐姐?”
巧蓮所說的巧梅也是文紅的陪嫁丫鬟之一,巧梅長得眉清目秀,年紀和文紅相當,幾個宮女之中,她的容姿是最好的,並且喜歡打扮,看到文紅的極品燕窩就動了心思,想偷吃一點點來保養容顏。豈料,這事兒被老嬤嬤發現,稟告了文紅。
文紅知道後勃然大怒,讓人把巧梅給綁了來,指着她那張臉就罵道:“你個狐媚子,也配偷吃哀家的燕窩?你以爲你這張臉就能狐媚得了男人了?呸,賤人!”說着,就動手扇巧梅的臉蛋,自己打累了就讓老嬤嬤動手繼續打。把巧梅打得整張臉都腫的看不出原來的模樣還不肯停手,巧梅的性子其實也是個烈的,眼見自己的臉要毀了,她便不顧扯痛傷口,大聲哭訴起來。
惹得文紅更加惱怒,讓侍衛拖到院子裡面去打了二十板子。而這二十板子下來,巧梅就去了半條命,後來發高燒也不讓看大夫吃藥。再加上巧梅心裡憋屈,就這樣熬了兩日去了!
當年巧蓮和巧梅是交好的,那件事兒給她的打擊也不小,因爲她也貪吃。只是,她貪吃的有分寸,從來都是吃文紅剩下的,而且那些美容養顏的東西也不敢動。所幸她張了張普普通通的臉,讓她不那麼礙文紅的眼。
可那天晚上近乎撞邪的感覺,讓巧蓮又想起了已死多年的巧梅,心中不由得害怕起來。生怕自己什麼時候就遭了毒手!
守心嘆了口氣,沒有回答什麼。她不是巧芙,對那些事情不瞭解,說多了,會露出馬腳。何況,她也不想勸巧蓮。這種事情,勸了也沒用。文紅那人品,真的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把人打死了。不如,讓她有點兒危機意識,小心行事,也能好好的保住這條命。
巧蓮又呆呆半晌,似乎對於守心不回答她的問題已經習以爲常。咬了咬牙,往外走去:“是福不是禍,我還是去找娘娘吧!”說罷,這次真的走了出去。
守心麻溜的把房間打掃完,這才繼續去文紅那邊伺候。
巧蓮尚且如此擔憂,何況是她這個冒牌貨呢!
這天晚膳,公孫華梟有是來文紅宮中用的,他們如此頻繁見面,也不怕別人多想。不過,守心又想到,古代有晨昏定省的規矩,想來公孫華梟每日來給文紅‘請安’也再正常不過了。
不過,這日公孫華梟倒是沒再多說什麼關於清風的事情,只是好好用了頓晚膳,和文紅打情罵俏一陣,便翩然離開了。
文紅雖然貴爲太后,但年紀卻是比公孫華梟小上不少,想來她這個年紀,就算是不和公孫華梟有這種不倫之戀,也會偷偷找幾個男人的。
公孫華梟走了大概一個時辰左右,文紅便去讓老嬤嬤打探,公孫華梟離開之後去了哪裡,今晚又要在哪個宮中過夜。
大概一刻鐘左右,老嬤嬤就回來了,想必這種事情是經常做,早就輕車熟路了。得到的消息是公孫華梟去了皇后那裡,而今晚也是在皇后寢宮過夜。
文紅冷哼一聲,到底沒說什麼。
隨後,文紅去沐浴更衣,然後坐在銅鏡面前端詳自己的面容半晌,一會兒摸摸自己的臉,一會兒又扶扶自己的髮髻。臉上的表情也一會兒喜一會兒憂的,這個狀態持續了一個多時辰,屁股都沒挪一下。
這個情況,讓守心看的心驚肉跳。生怕文紅下一刻就發什麼神經,又虐待個人什麼的。
其實,文紅和文瑤長得有七分相似,守心每次看到文紅就會想到文瑤,他們兩個都是蛇蠍心腸的女人,讓人喜歡不起來。
等文紅從銅鏡中收回目光後,又看向守心,如此打量幾分鐘,便笑了起來:“呵……巧芙,你今年多大了?”
“奴婢今年二十二了。”這個年紀,其實以是不小了。而他們作爲陪嫁丫鬟跟在文紅身邊,就算是沒被先皇臨幸過,亦是先皇的人,終身不能嫁人的。守心不知道其他地方是否這個規矩,總之這個東陵國就是這樣。
“二十二了,不小了!”雖然是二十二,但巧芙瘦瘦小小,比同齡人看起來都年輕不少。
文紅這話讓守心心裡咯噔一下,莫非這個文紅,想要巧芙幫她固寵?這種事情在皇宮屢見不鮮,就是豪門大戶裡面也有夫人爲了固寵,也常把自己身邊的漂亮丫鬟送給夫君的。而當年的巧梅也許就存了那樣的心思,文紅才容不得她吧!
可當年文紅年輕漂亮,並不用巧梅幫她固寵,何況,當時她還在先皇身邊,那個老態龍鍾的先皇,也不能讓她費那麼多心思吧!可她依舊善妒,即便是先皇,也不想被自己的陪嫁爬了牀。
想到這些,守心忙把頭低得低低的,半句話都不說。
文紅則是一陣哈哈大笑,越發的滿意巧芙了。
其實巧芙的長相比她這個主子來說差遠了,但那日公孫華梟說起巧芙是個有意思的丫頭,便讓文紅起了心思。她知道,男人喜歡換換口味,並不一定非要選擇容姿絕色的女人。就如每天山珍海味的吃着,偶爾換幾道爽口小菜也是不錯的,而守心,就是那爽口小菜。
現在的守心,只想快點兒把清風救出來,而她也要遠離文紅這個瘋子,在她身邊伺候,真的是太危險了。
而弈尋那裡也不知道到底商議好如何救人沒有,一連幾日,都沒有消息,人也不見進宮來。守心有些着急,卻也只能按耐下心思等待。她知道,弈尋心性成熟,做事穩健,一定是在部署。
這日,文紅寢宮一片熱鬧,原來啊,皇后帶着一些宮中的嬪妃來給她請安了。
按理說,這給太后請安,這些嬪妃不應該這麼久纔來一次。
但由於文紅和公孫華梟那見不得人的關係,后妃其中也有一些人精知曉,大家見面氣氛難免詭異。而且文紅又以太后之姿,總稱自己年紀大了,喜歡清靜。實則年紀大什麼啊,后妃中還有比她年紀大的呢!
另外就是,幾年前她懷憐兒的時候,爲了不被人看出來,稱身子不好,閉門在寢宮中誰也不見。後來肚子日漸大了,她便說要爲東陵國祈福,爲先皇祈福。這纔出了宮備產,她千盼萬盼想誕下一個兒子,沒想到卻還是一個女兒。
皇后領着嬪妃們給文紅行了個禮,文紅面上掛着端莊得體的笑容,身上的衣服也是往日不常穿的暗紅色鳳袍,老氣橫秋的打扮。而面前這些個嬪妃,各個爭奇鬥豔的,花兒一樣,着實讓她高興不起來。“都起來吧!”
“謝太后娘娘……”衆人道謝,而這一聲太好娘娘,讓文紅心裡更加不高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