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槍響,石楊衝出起跑線,一百一十五天的集訓在這一刻完美展現給全場近萬人,第七屆冬運會從這一刻正式拉開帷幕。
用一句離弦之箭形容石楊一點不爲過,完全沉浸在速度滑冰中的石楊好像一陣風似的在賽道中飛速的滑動,揮臂蹬冰,總有種小老虎在身後追趕的石楊完全想不起此時此刻已經到了真正比賽的時候。
那種由萬小東帶來的緊迫感死死的咬住石楊,雙眼瞪的老大,手臂越發有力的石楊此時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輸不可以輸。”
身爲h速滑隊隊長,短道速滑當之無愧的老大,石楊輸不起比賽也丟不起人,好像又一次回到被萬小東超越的那一刻,滿眼的不可置信和滿心的震撼,五官緊繃的石楊在急速飛奔中再次加速,與對手之間的距離不斷拉開,十米、二十米、三十米,轟的一聲,敲鑼打鼓聲中,石楊以超過對手近五十米的距離越過終點,當白色的終點線從眼前閃過時,當獨屬於萬小東也有的大嗓門發出歡呼聲時,石楊纔想起此時此刻已經真正進入比賽。
回首看向站在運動員專區舉着手臂嗷嗷嗷直蹦的萬小東,石楊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緩緩滑動到運動員專區,看着萬小東那張燦爛純真的笑臉,伸出手臂,握緊拳頭上伸到萬小東面前。
“小東。”
遞到眼前的拳頭,萬小東楞了一下,隨即驚喜的看向石楊,微微點點頭,咧着嘴開懷大笑的萬小東伸出相對瘦小的手臂,一拳砸在石楊的拳頭上,“加油!”
重重的點點頭,轉身離開的石楊留給萬小東一個挺直的脊背和高高昂起的頭。
衝着文田點了點頭,“教練。”
拍了下石楊的肩膀,“繼續努力。”
恩了一聲的石楊坐在一旁,調整着有些粗重的呼吸,等待結果的同時換下穿在腳上的冰鞋。
10點50時,男子團體1組500米預賽,楊輝上場,而此時的陶惟已經走出運動員專區來到後臺楊國成身邊,準備熱身參加男子團體1組3000米預賽。
“陶惟,別緊張,成績不是最重要的,經驗靠積累,鍛鍊最重要,只有經過大賽淬鍊,運動員才能更好的成長。”
邊熱身邊聽着楊國成安慰的陶惟忍不住笑了,擡起頭看向眼中帶着擔憂的楊國成,“教練,我不緊張。”
呼吸一滯的楊國成終於發現自己的緊張情緒已然泄露,忍不住暗暗自嘲的笑了一下的楊國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快速調整好心態的楊國成終於在幾分鐘後露出瞭如往日般平和的淡笑。
時間緩緩滑動,11點40,完全把身體活動開的陶惟上場,出現在賽道的剎那,全場一片寂靜,與對手相比意外矮小的身材,明顯還沒有脫離稚嫩的面孔使得靜寂後的會場響起一遍嘈雜的議論聲。
別說看臺上的觀衆,就是各個參賽隊都在看到陶惟的剎那驚訝不已,年紀不夠吧?彼此互相看了一眼,l省速滑隊隊長樊綱和j速滑隊隊長李春江同時條高眉梢,嘴角不禁露出一絲嘲諷,h省真的沒人了嗎?竟然連孩子都上場了。
不過,微微眯了下眼睛,樊綱迅速起身,眼底閃爍着精光的樊綱讓老對手李春江頓時明白老傢伙這是去找麻煩了,秉着不踩沒風度的作風,李春江隨即起身。
來到主席臺的樊綱看到站在裁判團前的於成飛,“於教練啊,關係歸關係,這比賽可不是兒戲,那孩子是不是太小了點?這要是實在沒人就放棄吧,劉偉雖然走了但我看你們隊還是有不少優秀隊員,不要厚此薄彼,孩子還是參加個兒童運動會的好。”
一頓擠兌得到的只是於成飛輕描淡寫的一眼,預料之中的場景,於成飛並不在意,早在跟裁判團提前溝通的時候,於成飛就知道以三省惡劣的關係,無論是樊綱還是李春江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緩緩收起手中的比賽進程表,輕輕咳嗽一聲,掃了一眼一前一後走進後臺的李春江、樊綱,呵呵一笑的於成飛揹着手晃悠晃悠的走了。
輕蔑到了極點也藐視到了極點的舉止讓樊綱臉上一陣鐵青,隨即轉頭看向總裁判,“於老,您看看,您看看這是什麼態度?難道他還有理了?那孩子年紀根本不夠參加男子組比賽,咱這不是徇私嗎、”
義正言辭的樊綱一臉正氣的表現把於毅逗笑了,戲謔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樊綱,“樊教練,比賽並沒有明文規定十一歲不能參加比賽,而且於成飛願意,h省總局特批,裁判團也同意了,怎麼能叫徇私,再說,劉偉的調函可還沒批哪,要不讓劉偉上?”
帶着笑意不緊不慢的調侃頓時讓樊綱臉上的表情一僵,呵呵訕笑了兩聲趕緊找個藉口離開,走出裁判團臨時辦公室,呸了一口的樊綱隨即大步離開,而隨着樊綱的離開,暗罵樊綱孬貨的李春江也訕訕的笑了兩聲迅速離開。
留下屋裡五個裁判彼此對視一眼呵呵的笑了,沒有一言的笑聲中,有着沒有顯露的戲謔。
這人啊,就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這些年,本應該守望相助的冰雪運動大省卻因爲這樣那樣的齷齪鬧的連表面的友好都無法維持,暗自搖頭不已的幾個人收回散亂的思緒繼續工作。
而身爲總裁判的於毅卻放下手中的水杯起身離開了辦公室,邁着不疾不徐的腳步,來到賽場的於毅看到站在賽道上的陶惟,不禁想起張國琴那句,“冠軍之才。”
仔細打量着靜靜站在賽道上的陶惟,平靜的外表下是否有緊張於毅不知,但單憑這份定力,於毅不禁暗暗點頭。
預備,站在賽道前,彎腰屈膝,擺好姿勢的陶惟在左右兩邊選手夾擊中顯的越發瘦小,平和的好像一汪清泉的雙眼,姿態很有些優美卻意外安寧的氣勢,完全被遮掩的陶惟好像一枚不起眼的小石子,完全無法吸引任何人的目光。
不同於以往的氣勢不單單楊國成愣住了,就連坐在特邀嘉賓席上的張國琴都暗暗的皺起了眉頭,難道這孩子放棄了?
第一個念頭出現在張國琴腦海時,不自覺的快速否認,挑了下眉梢,張國琴突然升起了濃厚的興趣。
一下又一下掃在身上的輕視目光,陶惟越發的平靜,此時此刻,好像連心跳都放緩的陶惟只是默默的數着,一、二、三、當數到七時,槍聲響起,嗖的一下第一個竄出起跑線的陶惟死死壓在胸間的熊熊戰火終於在這一刻完全噴出,瞬間迸發的滔天戰意驚的運動員專區的幾大教練呼的一下站起身。
一場由陶惟主導的冰雪盛宴正式拉開帷幕,驚人的氣勢隨着用力揮動的手臂和急速滑動中不斷攀升,短短的三圈,整個賽道邊站滿了教練員運動員。
小小的身影,靈活而敏捷,好像飛奔捕食的豹子,速度一再加快,完美的壓道轉彎,靈動而矯捷的身影,還有一雙與年紀完全不相符的眼神。
懾人而又執着,好像完全忘記了時間忘記了環境,全身心沉浸在比賽中的陶惟胸腔好像有一股熊熊燃燒的大火,驅使着陶惟前進前進。
“嗎了個蛋的,於成飛從那找來的怪物?這他孃的是孩子?啊?”
低低的辱罵聲從樊綱那雙滿是不敢置信的面孔下吐出,就連曾經與陶惟是隊友的劉偉都驚呆了,知道陶惟很有潛力的劉偉沒有想到短短三個多月,一百多天,陶惟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竟然成長到如此地步。
這一刻,還沒有真正對決,不自覺把自己放在賽道上的劉偉心中涌出一股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膽怯。
十一圈、十九圈,始終遙遙領先的陶惟完全不給對手任何機會,死死的壓制着對方的同時不斷拉大距離,鑼鼓聲,吶喊聲、甚至於楊國成激動的吼聲,陶惟都沒有聽見,耳邊只有刷刷刷聲的陶惟在第二十三圈的時候,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再次提速。
此時距離比賽只剩下三圈半,預想中的力竭沒有出現,甚至於樊綱暗暗期望的後勁不足也沒有出現,在剩下兩圈時,小小的陶惟,以不不可能出現在提速又一次震驚了全場。
沒有了吶喊、沒有鑼鼓喧天、整個會場陷入一片靜寂,一雙雙閃亮的雙眼緊緊落在那個靈活矯健的身影上,清晰可見的汗水佈滿了陶惟的臉頰,整個比賽服前胸後背出現在了汗漬印記。
正如最初陶惟曾經告訴的楊國成的那句,“累,可以堅持。”
身體的疲憊,精神亢奮,驅使陶惟跟裝腳底裝了火箭一樣奔着終點飛去,早在第十九圈就放棄追趕全面那個小怪物的j省長道速滑選手羅新心中有質疑也有沮喪,兩年的訓練竟然比不過一個孩子,這一刻,覺得自己輕視對手的羅新有種想要苦笑的衝動。
沒有絲毫懸念,陶惟第一個衝過終點,無法停止的滑動伴隨着劇烈的心跳中,楊國成衝到場邊,抓住了渾身顫抖的陶惟,拉着陶惟在場邊慢慢滑行的楊國成因爲激動嘴脣都有些顫抖,“陶惟、怎麼樣?怎麼樣?”
一連串的追問中,緊繃五官雙眼都有些發紅的陶惟喘着粗氣擡起頭衝着楊國成笑了,顫抖的手伸出比劃了一個勝利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