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1991年2月10日,上午十點,h省體育總局。

冬運會結束了,h省速滑隊共奪得四枚金牌兩枚銀牌和兩枚銅牌。這個成績讓於成飛在整個h省冰雪運動中小範圍的出盡了風頭,可此時於成飛臉上沒有一絲笑容,甚至帶着僵直,低着頭的於成飛緊抿雙脣的看都不看坐在自己面前的於毅和馬德明愣是一言不發。

預料之中的反應讓坐在一旁看笑話的張國琴呵呵的笑了,輕笑出聲的張國琴惹來於毅的一個白眼,“小張,你跟小於最熟悉,你來勸勸。”

於毅的邀請讓張國琴趕緊擺擺手,“這事我不參與,你們要是能說服於教練我不反對,不、也不是,只要二娃同意我沒有任何意見。”

笑呵呵的張國琴看似輕鬆的話語卻已經闡明瞭自己的態度,說白了就是隻要陶惟不同意誰也別想把陶惟帶走。

無奈的於毅只能看向馬德明,馬德明,四十一歲,中國花滑隊男子教練組總教練,這一次應於毅邀請趕到a市參觀冬運會,一來是看看身爲冰雪運動大省的東北三省近年來冰雪事業的發展,二來也是爲了給國家隊篩選新隊員。

陶惟的第一場比賽馬德明並沒有看到,趕到a省的第一天直接去了花樣滑冰的賽場,在那裡,躲在人羣中默默看了兩天的馬德明只看到一名潛力不錯的隊員,可惜,是個女孩子。

要說不失望是假的,可馬德明明白,花滑選手並不好選,花樣滑冰是技巧與藝術性相結合的一個冰上運動項目。對運動員而言,花滑的要求最高。

而這個所謂的要求最高並不是指身體,而是心理,一個優秀的花滑運動員必須要有極其強悍的心理素質,要能在不斷的失利中快速調節心態,而這點也恰好是卡住很多運動員的一項基本要素。

一個好的花滑運動員,不單單心裡素質過硬還要有一顆堅韌不屈的心和過硬的身體素質,一項項歸納,最終只能大範圍選撥的馬德明經常會是滿懷希望的來而又失望的歸。

連續兩天蹲守在花滑賽場,疲憊又有些無奈的馬德明在晚上跟於毅閒聊時,數次從於毅口中吐出的名字讓馬德明升起了一絲好奇,外人不瞭解於毅,但跟於毅相交近十五年的馬德明卻很清楚於毅的吝嗇。

能從這個老夥計口中得到誇讚是極其難得的事,可短短一個晚上,初步計算,於毅至少誇了陶惟七次,而每每帶出的都是一個有韌性的孩子。

數次的誇獎引起了馬德明的好奇心,正好第二天是陶惟3000米總決賽,已經無法再從花滑賽場選出隊員的馬德明帶着一絲好奇趕到了主會場,在那裡,站在人羣中的馬德明第一次見到了於毅口中的陶惟。

僅僅一眼,陶惟比列勻稱的身材就吸引了馬德明,四肢修長,體態勻稱,甚至帶着一絲平和的陶惟讓馬德明眼睛一亮,慢慢靠近中,陶惟的比賽開始了。

當完美展現身體靈活性的陶惟真正拿出全部實力時,那一刻,馬德明感覺整顆心都劇烈的跳動起來。

不同於外人看到的是陶惟急速的飛奔,馬德明看到的更多的卻是陶惟身體各個關節的靈活,完美的壓道轉彎,靈動而充滿韌性的身體還有那份超越年紀的耐力。

那一刻,在馬德明的眼中陶惟的一切都是爲花滑事業而準備的,見獵心喜,馬德明甚至沒有等到比賽結束就匆匆找到了於毅,一個要求,要陶惟。

這要求可把於毅難爲夠嗆,別人不知道,於毅可是知道,陶惟是張國琴的命根子,要是不經過張國琴的允許私自帶走陶惟,張國琴能把自己的辦公室砸了,而且,於毅有自己的私心,陶惟的條件實在太出色了,本身就是從h省走出的於毅還是希望陶惟能夠留在h省再爲h省速滑隊效力幾年,於毅相信,以於成飛和楊國成的手段,下一屆的冬運會,陶惟一定會是當之無愧的速滑之王。

可架不住已經打不出苦情牌的馬德明那張已經抽在一起的老臉,而且馬德明的困境或許可以說於毅瞭解男子花滑的困境,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驕傲的馬德明不會說出求字。

到底還是國家的利益高過了私心,無奈的於毅點頭答應,但是也說了,這事必須徵得張國琴和於成飛的同意,而且馬德明不得私下接觸陶惟,有些苛刻的條件讓馬德明笑的合不攏嘴。

在馬德明看來不管什麼苛刻條件,只要人到手一切都是紙老虎,滿懷欣喜的馬德明忍耐了幾天後,終於等到了比賽結束,天還沒亮就殺到於毅老家的馬德明甚至把老於頭堵在了被窩。

又好氣又無奈的於毅只能無奈的趕在上班前堵住了張國琴,帶着訕笑說明來意的於毅在張國琴意義深長的目光中耍起了無賴,好在失笑的張國琴並沒有爲難倆人,很光棍的找來了於成飛。

可讓於毅和馬德明沒有想到是從倆人開口於成飛就一言不發,既不說反對也不說同意,只是沉默的一根接着一根抽菸。

早在陶惟比賽開始就知道陶惟留不住的於成飛此時也是滿嘴苦澀,沒想到來的如此快的於成飛壓根沒想到第一個找來的竟然是花滑隊的總教練。

對馬德明,於成飛雖然不瞭解,但馬德明的大名於成飛卻是聽過的,中國第一個參加世界級比賽的花滑選手,也是中國花滑隊第一任教練,甚至可以說,不同於國家花滑隊其餘的教練,馬德明是真正的專業花滑教練。

想到陶惟蒼白着臉帶着深深渴望的那句想學花滑,此時此刻,跟吃了黃連似的於成飛是真的滿心不捨。

而且,想到楊國成,於成飛更加無法點頭同意,近兩個小時的沉默,滿心無力的於成飛把手中的香菸按滅擡起頭看向坐在對面的於毅和馬德明。

扯動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於成飛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緣分,前幾天陶惟才說出真正想學的是花滑,今天你們就找上門,說句掏心窩的話,陶惟我是真的不想給你們,不光光是爲了我們體工隊,而是爲了老楊,你們可能不知道,老楊還有不到兩年就退休了,從陶惟進隊開始,爲了培養陶惟,老楊把手中的隊員全部交出去,爲的就是全心全意栽培陶惟,咱都是教練員,終其一生帶出一個世界冠軍,是每個教練員最大的榮譽....。”

停頓了一下的於成飛想到爲了陶惟沒日沒夜的楊國成眼圈紅了,使勁按了下眼眶,擡起頭的於成飛再次露出笑容,“我不勉強孩子,你們不瞭解陶惟,那孩子是個倔強而又堅韌的孩子,能夠爲我們省隊取得兩塊金牌夠了,我現在就帶你們去,你們自己問問陶惟,如果陶惟同意..。”

咬着後牙槽於成飛一字一句的說道,“人給你們。”

強忍心頭難過的於成飛說完站起身大步走出房間,留下一個好像瞬間蒼老了十歲的背影的於成飛讓馬德明閉了閉眼擋住了眼底的那絲溫熱。

同樣身爲教練員,馬德明怎會不瞭解身爲教練員的苦楚和渴求,人們看到的都是一個世界冠軍帶來的是怎樣的榮譽卻沒有看到隱藏在冠軍身後默默無聞的教練員,可以說,每一個優秀的運動員背後都有教練員滴滴汗水。

沉默的起身,默默的走出房間下樓的馬德明看到了站在大門口迎風站立的於成飛,於成飛僵直的背影有着無法用語言傾述的艱辛。

默默的走到於成飛身邊,看着眼底苦澀的於成飛馬德明抿了抿雙脣,“於教練,不管陶惟願意不願意,我都代表花滑隊謝謝你今天的成全,您可能不知道,在花滑世界裡,咱們國家有着怎樣的不公對待,可以說,在外國人眼中,花滑不是中國人的運動,中國人不可能有優秀的花滑運動員,於教練,要說條件艱苦我承認,但我不承認咱們國家沒有優秀的運動員,技術上咱們確實遜於國外那些老牌的隊伍,但我馬德明不服,真的,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咱不缺胳膊不少腿,可以說咱們的運動員付出的辛苦要比那些老外多的多,咱們的隊員差啥啊,憑啥走到哪裡得到的都是歧視,爲了這個,全國各地我都跑遍了,只要聽說有好苗子我就去,說句不虛的話,十五年執教,我沒在家過過一個年,我就想證明給世界上那些傲氣凌人的老外看看,咱們國家有着世界最優秀的隊員。”

低沉沙啞的傾述讓於成飛心有感觸,國家難,運動員更難,曾經走過國門的於成飛只要想到第一次參加亞運會時,被安排在一個小小角落的運動員專區和陣陣唏噓聲,胸口就有種灼燒感。

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等到於毅和張國琴來到門口時,一行人驅車趕到了體工隊,沒有直接找陶惟,而是找到了楊國成,當滿頭斑白的楊國成出現在會議室時,連馬德明都爲難了,馬德明不忍心,不忍心跟這個爲了冰雪事業奉獻一生的老教練說要他心愛的弟子。

可僅僅一眼,楊國成就明白不願面對卻不得不面對的終於來臨了,腳下的步伐微微頓了一下的楊國成壓下心頭的苦澀露出了溫和的笑容,目光直接對準了陌生的馬德明,眼底的瞭然讓苦澀的於成飛露出了一絲苦笑,“老楊,這是國家花滑隊總教練馬德明。”

輕言道出馬德明身份的於成飛默默的看着臉上雖然帶着笑卻滿眼痠澀的楊國成再也無法吐出一字,動了動雙脣的馬德明看着滿臉溫和的楊國成那句想要陶惟怎麼也無法出口。

走到異常沉默的幾個人中間,拉出凳子坐下的楊國成嘆了一口氣,“是爲了陶惟吧。”

率先開口的楊國成刺耳的乾啞嗓音中再也無法遮掩的苦澀讓所有人沉默了,就連理解馬德明難處的於成飛都無法說出隻言片語。

彼此沉默中,長長吐出一口氣的楊國成閉了閉雙眼,擠出笑容站起身,“你們等下,我去找陶惟。”

說完大步離開會議室的楊國成站在樓梯口,胸口發滯眼底發酸,還是留不住了嗎?慢慢的往外走,不斷追問自己的楊國成其實知道,馬德明的到來已經說明了一切,遺憾有,但此時此刻,楊國成卻更多的是不捨。

可不管在怎麼不捨,一路行來的楊國成還是在訓練館找到了訓練的陶惟,當滿頭大汗的陶惟跑到身邊,露出習慣性的笑容時,楊國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陶惟,國家花滑隊的馬德明教練來了。”

僅僅一句讓陶惟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腦海裡全部是那個滿心愧疚的身影,馬德明馬德明,騰的一下閉上雙眼,渾身上下僵硬的陶惟心底升起了濃濃的膽怯。

可隨即,渾身僵滯的陶惟騰的一下睜開雙眼看向楊國成,僅僅一眼,陶惟頓時胸口涌出一股無法壓抑的酸澀,此時的楊國成雖然依然滿臉溫和,可眼底的苦澀卻好像要溢出來似的,下意識的拉住楊國成的手,“教練....。”

緊張的陶惟死死抓住了楊國成的手,手指傳來的緊緻讓楊國成鼻頭一酸,微微扭頭看向遠處,忍住溫熱的同時也越發的不捨,彼此沉默了好久,直到再次收拾好心情的楊國成重新看向滿臉憂傷的陶惟,嘴角慢慢上揚,摸了摸陶惟的頭頂,楊國成心底那絲隱約閃過的念頭再次浮現,拉着陶惟的小手,“走吧。”

溫和的嗓音,一日往昔的平和讓又是膽怯面對馬德明又是擔心楊國成的陶惟腳下好像綁了巨石似的沉重的挪不動腳下的步伐。

慢慢前行,即希望路程遠點又希望路程在近點的陶惟左右爲難,可不管路程遠近,會議室就在眼前,當站在會議室門口,看到滿心愧疚的馬德明時,陶惟心頭好像瞬間燃起了大火,灼燒的好像要把整個人吞噬的炙熱瞬間席捲了陶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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