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根據小客棧的地形,研究地形上的弱點,然後根據鍾離冥的兵力推測出來的防守。”樓雨軒拿着一張圖紙遞給杜子衿,“爲了精確判斷,昨晚我已經命兩個輕功最好的人去客棧周圍踩點了,只是都快中午,人還沒回來。”
杜子衿伸手接過樓雨軒遞過來的圖紙,目光落在上面還沒來得及細看,就聽到他緊接着的後半句,當下動作一頓,擡頭蹙眉看着樓雨軒。“現在都還沒回來?”
樓雨軒點點頭,面色亦是十分沉重,“這個點還沒回來,估計就是出事了。爲了謹慎起見,我特地吩咐了,只要在客棧周圍打探一下就行。如今人有去無回,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鍾離冥人還在客棧內。”
“若是他們真的如此神通廣大,估計你我再怎麼喬裝掩飾,都還是鍾離冥眼皮子底下的跳樑小醜。我們的行爲,只是把離憂島這麼多年辛辛苦苦在這個小鎮建立的情報點一朝全部曝露了。”杜子衿將手中的圖紙放下,如今就算這圖紙畫的一絲無誤,於他們兩個人而言一點用都沒有了。
“你趕緊通知所有人轉移,不再要枉費無辜的性命。”杜子衿突然明白,那消失的兩個人,是鍾離冥對她的警告。
有些事情,逃避是逃避不了的。
“好。”思想掙扎了許久,樓雨軒決定還聽從杜子衿的建議,那些人現在馬上轉移,至少還能保的一條命。
“今晚,我會親自前往小客棧,我相信鍾離冥已經知道我來了,我也相信,阿離一定還活着。”杜子衿目光堅定,擲地有聲的說道。
“不行,太危險了……”
“我必須去,也必須是我,我與鍾離冥之間有舊怨,早晚要解決的。”杜子衿一旦已經做出了決定,就無人再能撼動。“我心意已決,你不必再勸。時間拖得越長,對阿離的處境就越不利,鍾離冥是個沒什麼耐性的人。”
樓雨軒瞪着杜子衿,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爲了阿離的性命,他們只能親自前往那個龍潭虎穴。可是杜子衿還懷着孩子,但凡除了半點差錯,那阿離定會恨死自己,他是寧可自己死,也不願杜子衿出半點意外的。
“我陪你一起去!”萬千念頭全都在腦海中閃過,有猶豫也有掙扎,可是如今出事的人是他這輩子最好的兄弟,他又怎麼能做到無動於衷?
“不行,明知道去了九死一生,你又何必……”杜子衿直覺的張口拒絕。
“我就是知道,所以我更不能讓你一介弱質女流前去。”樓雨軒目光比杜子衿更加堅定,“阿離是我的好兄弟,他更是救過我不知多少次,我的命早就屬於他……”
“你的命,屬於你的孩子妻子父母……”杜子衿爭辯道,她明白樓雨軒跟阿離的感情,可是感情卻不能在這個時候衝動行事。
“男人的世界裡,不僅僅只有這些。”樓雨軒聽到杜子衿提及佩佩和女兒,眼底快速閃過一絲掙扎,不過很快就被他強行壓下,當下強硬止住話題,“我心意已決,你不用再勸,要不然……我有的是辦法阻止你去。”
杜子衿看着態度強硬的樓雨軒,他們誰也說服不了誰,心裡感到滿滿的無力。
…………
暮色降臨,一輪明月低低的掛在海上,照亮港口一片深邃的海域。
港口小鎮的人們早早的躲在屋裡,冷清清的街道上一個人影都看不到,偶爾只有巷尾竄過的野貓,發出一兩聲令人膽顫的叫聲。
杜子衿和樓雨軒面無表情的出現在小客棧外的青石街道,一步一步走的穩穩當當,兩人全程都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一直到兩人安靜的停在客棧門外,這才接着清冷的月光對視一眼,杜子衿將目光重新放到烏漆漆的木門上,緩緩的擡起手伸了過去。
輕輕一推,門就開了,發出悚然綿長的一聲嘎吱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尤爲心驚可怖。
杜子衿目光平靜無懼的擡腳打算跨過門檻進去,突然被樓雨軒伸手拉住,“等一下,我先進。”
杜子衿回頭看了一眼,站着沒有讓開道,只是轉回頭,直接用力一推,一下子把兩扇大門一齊推開,“不用搶先後,一起……”
話還沒說完,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錯愕的表情凝固在了臉上。
門內門外,赫然是兩個世界。
門外,一輪明月掛在海上,深邃幽冷,寂靜朦朧。
門內,白雪皚皚,地上、屋檐、草木之上全都覆蓋着一層厚厚的白雪,冰天雪地。
“怎麼回事?這個地方雖然不像離憂島氣候宜人,可遠不止於下雪,這麼多年來也從來沒有下過雪。”樓雨軒瞠目結舌的開口。
樓雨軒說着,率先邁開步子跨過門檻,踏進外院。腳踩在積雪上,甚至還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真真切切就是雪。
杜子衿緊隨其後進了院子,心中驚駭卻捉摸不到頭腦,想不明白這個地方怎麼完全跟外面不一樣。
腳在雪地裡,杜子衿用力踩了踩,只穿繡花單鞋的腳很明顯感覺到了一股寒氣,甚至積雪落在腳背,被腳上的溫度融化,沁涼潮溼的感覺是如此明顯,沒一會兒襪套都溼了。
“不對勁……”杜子衿搖頭,這客棧裡的大雪如此突兀,偏偏又這麼的真實。
樓雨軒突然快走幾步,動作之大,手臂橫掃帶到旁邊的枝葉,震得枝頭的雪朴樹朴樹落下來。
杜子衿一驚,忙追着他上前,只在積雪太厚,根本走不快。
“阿滿,快來看。”樓雨軒也沒走多遠,攏共十幾步的距離就停下來,在前樓大堂門外蹲下,看見雪地裡倒着兩個人,湊上前一看,居然就是昨晚派出來打探消息的那兩個。
杜子衿跟了過來,看着樓雨軒面前兩個凍得滿面冰霜的兩人,“還有氣息嗎?”
樓雨軒快速的探了他們的鼻息,頸部脈搏,發現已經沒有生命體徵了,就黯然的搖了搖頭。
“這裡太冷了,我們才進來這麼一會兒就覺得冷的受不了,他們待了一天一夜了,肯定不行了,身體都僵了。”樓雨軒將兩人挪到廊檐下,這才氣喘吁吁的開口。
“我們先進後院找找,看看阿離在哪?”杜子衿等不及率先穿過前面供客人吃飯的大堂,循着記憶中的路線直奔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