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城聞言面色一僵,隨即表情訕訕道,“雖然沒有太子身體痊癒的消息傳出來,可若惡化,定然不會如眼下這麼平靜,所以我猜太子當然在好轉。”
杜子衿冷眼看着顧傾城的自說自話,一直等她自以爲是的說完,才冷漠的問:“你倒是也真的心寬,可是世事無絕對,你沒有親自確認,如何就能這麼自信太子真的沒事?僅憑猜的就能這般確信,我倒是十分佩服。你要知道,太子傷在胰臟上,流血不止十日有餘,高燒不退,差點就沒了。”
“這,你也說了是差點,那就是說如今已經無礙了對吧?”顧傾城敏銳的抓住杜子衿說的漏洞。
“那我沒說之前呢?這二十多天你可有擔心害怕?萬一……”杜子衿不爲所動,冷冷質問。
“妹妹,太子於我而言,是這個世上最重要的人,刺傷他我也很後悔,又怎麼會不擔心不痛苦呢?”顧傾城被逼的沒了法子,杜子衿太過較真,可是若無法說服她,眼下根本沒有法子見到太子於是趕緊服軟。“只是我好不容易見到你,有太多想問的,一時還來不及問到有關太子的一切,妹妹就不要再誤會我了。”
“姐姐對於如今成爲太子妃的我定是充滿了懷疑和嫉恨吧?”杜子衿似是被顧傾城的一番話說服了,冷靜下來沉默了許久,這才又帶着淡淡的自嘲重新開口。
一聲姐姐,無形當中似乎昭示着氣消,這讓顧傾城無形當中鬆了一口氣。
“的確,我有很多疑問,倒是我不怨你。聖上賜婚,本就不是你我能抗拒的,或許天意如此,我與太子……沒有緣分。”顧傾城消沉的說道,語氣帶着一絲無助的悲哀。唯今之計,她也只能暫且取得杜子衿的信任,博同情若能消除隔閡,倒也不是爲一個好方法。
杜子衿眸光微斂,雖然依舊冷淡,但是最初的敵意和憤怒卻是減弱很多了,“顧姐姐不必這麼妄自菲薄,太子心中,始終是你最重。”
杜子衿的態度和話,都讓顧傾城看到了希望,於是她再接再厲的繼續苦肉計,“如今妹妹已是太子妃,我已別無他念,只是我重傷太子,心中這份愧疚恐怕是這輩子都消弭不了了。既然命運的安排讓我與他今生無緣,我已經認命,只願再見他最後一面,確認他平安無虞,跟他見最後一面告別……”
“顧姐姐放心,你的心願我定會轉達給太子。”杜子衿似是很同情她,又如以前一樣心軟勸慰,“姐姐放心,如今姐姐別無去處,以太子對你的感情,定不會任你離開的。”
“妹妹不必勸我,即便太子留我,我也再沒臉留在他身邊。”顧傾城悲涼泄氣的說道。
杜子衿心中冷笑,嘴上說的可憐好聽,恐怕心中絕不是這麼想的吧。
顧傾城見目的達成,又時間也不早了,便作別匆匆離開。
杜子衿看着顧傾城倉皇蕭瑟的背影,猶如喪家之犬,與她前世相比,也好不到哪裡去。只是比起她前世所受的屈辱和痛苦,還遠遠的不夠。
想到這裡,杜子衿的眼底閃過一絲冷酷,如果沒能親手讓顧傾城夢碎,徹底永久的失去心中最珍愛的東西,她又如何能嚥下心頭的恨意?
“小姐……”爲避嫌遠遠退開一段距離,讓杜子衿跟顧傾城談話的墨槐見顧傾城離去就慢慢走回來,只是看着自己主子盯着顧傾城離去的方向許久都沒有動一下,不由有些擔心的出聲。
杜子衿這才收回情不自禁流露出許多情緒的目光,收斂情緒淡淡開口,“沒事,時辰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忽然旁邊的樹叢發出一聲輕響,墨槐瞬間警覺的撲過去,“誰?”
杜子衿也跟着看過去,就見一青一白兩道身影在眼前一閃,一道略有些熟悉的男聲狼狽不悅的說道,“放手,你什麼女人……”
定睛一看,竟是上午在文曲星亭外遇到的那個大膽不羈的曄世子,此刻正被墨槐單手扣住,反手被剪在背後,漲紅着臉,彎着高大的身子被嬌小的墨槐鉗制住,十分狼狽氣憤的在嚷嚷。
“墨槐,住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躲在那裡,剛剛跟顧傾城的對話聽去多少,杜子衿微微皺眉,忙出聲制止。
因不知道曄世子爲人如何,若是如齊王那般睚眥必報之人,定會千方百計報今日受辱之仇,那麼墨槐便倒黴了。
墨槐只聽杜子衿的話,聽她一說放手,她就瞬間甩開了曄世子。那曄世子毫無準備,一下子就被扔在了地上。
杜子衿上前兩步,卸下渾身的冰冷和厭惡,帶着恰到好處的關心和擔憂,“曄世子沒事吧?”
曄世子面色更是青紅交夾,快速從地上爬起來,怕了拍身上的灰塵。今日真是丟盡了男人的臉面,他居然在一個絕世美女之前被當成偷聽賊,輕易的被一個女子制服了。心中十分鬱卒,恨恨的瞪着面無表情的墨槐咬牙切齒道,“沒事,不過就是摔了一跤,本世子能有什麼事?”
杜子衿默了默,才問,“世子怎麼會在草叢後,生出這樣的誤會。”
“本世子瞧着陽光甚好,便找了一處風光不錯的地兒午睡,剛聽到有人說話被吵醒了,結果才起身就被你那個丫鬟當賊給制服了。”曄世子恨恨的整了整衣襟轉身就走。
“……”杜子衿還是第一次遇到說話行動這麼直接的人,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不過看着曄世子雖說十分生氣,當場就發泄出來,卻並不像狹隘記仇之人,她倒是不用擔心墨槐被記恨報復了。
“小姐,這曄世子……奴婢真的不知是他。”等曄世子走遠了,墨槐才皺眉輕聲開口,她是不是又給主子惹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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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咱們回去吧。”杜子衿收回目光,淡淡開口,“孃親許久不見咱們,該是等急了。”
一直等到走的遠了,曄世子才停下腳步,氣紅的臉早已恢復常色,目露深思。
看來,這絢兮郡主比傳聞中還要不得太子歡心。
真是可惜了,太子的眼睛是長在頭頂上了嗎?
若是換成其他男子,若是他……
隨即搖頭,瞬間拋開不該有的想法,“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她已經是太子妃了,再好也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