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凌雲帆上前道:“昨夜飲了些酒,睡的太死,竟然不知營中出了這樣的事……”
“你來的正好,昨晚出現了一窩蛇,你說,這是巧合還是人爲?!”郭贊臉色不好,顯然他也想到了河西王,當下臉色更是難看。他後悔殺了河西王了,現下他折了夫人又賠兵,這殺了河西王的名聲,到底不好聽,以後……真是堵了自己的退路,現在就更是恨李君玉了。然而昨晚熱血過後,已是有些忌憚。
“可有找到蛛絲馬跡?可疑人等?!”凌雲帆道。
“並沒有,這纔是最可疑的,莫非那有高人,懂得馭蛇驅蛇之術,如果有這樣的人,就不好辦了,這樣的計策,防不勝防啊……”另一文臣道。
“如果沒找到可疑人,只怕要麼是巧合,要麼就是有高人所爲……”凌雲帆趁機道:“大人,發兵之事,只怕還請三思,切莫中了那李君玉的計纔是。”
有武將不服了,道:“不過是區區一些蛇而已,你竟然怕成了這般?!咱們可不是河西王的將領那羣白癡懦夫,有點子蛇有什麼好怕的,大人,臣建議出兵……”
“大人,還請三思。”凌雲帆道:“雖是雕蟲小技,卻也不得不防啊,不若趁機查一查纔好……”
郭贊看着沒出息的郭懷,咬牙,臉色黑沉如水,道:“容老夫想一想……去,再查,一定要查個明白,才能放心!”
郭贊此時已是冷靜下來,越是冷靜下來後,人就越是不怎麼樂觀了。尤其是如果是人所爲,而人進他軍營而不自知,若是要殺他,豈不是易如反掌。
她身邊的邪門之人,果然甚多。
而此時的安谷旋與楓樂天已經秘密又見面了,兩人雖然相互防備,可是卻更加的防備郭贊。
還是楓樂天先開了口,道:“那郭贊可不可信?!”
“你信?!”安谷旋咬牙道:“反正我是不信的,不管他的婚事被拒是真是假,但他殺了河西王,去求親一事,卻是真的,光這一點,老匹夫便是暗中在算計着我們,豈能容忍?!”
楓樂天道:“真是想不到這個老匹夫如此的狠,現下的消息很亂,如今也不知能不能信他了,他又連夜送了信來欲三軍合圍京城,誰知道他打什麼主意?!”
“李君玉的軍隊已在京外駐紮,若是他們真有聯合,到時,前後攻擊咱們,豈不是落入陷阱?!我可不會輕易出兵,被郭贊暗算……”安谷旋道:“你覺得呢?!”
“我也覺得,眼下只怕是僵持着了……”楓樂天道:“京中有消息說李君玉將使者打了一頓,也不知是真是假,可是,探子回稟又說那李君玉之所以匆匆出京,就是爲了與郭贊布計,聽聞她軍中喜氣洋洋,有軍士已在暗暗準備大紅之布,這是什麼意思?!”
眼下他們也是拿捏不準了,但是他們是真的防備上了郭贊。
“好險!倘若被熟贊催促,只怕他在背後早暗算了咱們……”安谷旋一想就氣,道:“老匹夫,賣兒求榮,沒有骨氣的玩意兒!竟然賣好與一個女人!”
安谷旋站起身來走了幾步,道:“你呢,你可別想那李君玉謀算,你們加起來再來謀算我一個人……”
“我瘋了不成?!”楓樂天哧笑道:“郭贊沒有骨頭,我可不是那軟腳貨……倒是你,可別與那女人爲伍纔好。”
安谷旋哼了一聲,猶自半信半疑,現下是真的吃不準了,一面想要進軍拿下京城,可是他們彼此之間,再也信不過另兩方了,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在背後搞鬼,尤其是就算不與李君玉勾結,萬一想要在背後偷襲,呵,現下誰傻了會直接往前衝而不顧後的……
“再等等,探探消息,看看虛實再說!”安谷旋道:“現下還不好與郭贊撕破臉皮,要盯着他軍中動靜,倘若……”
他眯起了眼睛,有點戾氣的道:“倘若郭贊有異心,當先滅郭贊,否則他在後面偷襲,我們二軍都要遭禍!”
“的確!”楓樂天道:“就怕那李君玉現在駐紮着在京外,也是想要隨時出兵的意思,不得不防……”
兩人臉色陰沉,處處是防備。
“……你說,會不會那李君玉自導自演的戲?!”楓樂天懷疑的道:“這也是有可能的。”
“看看郭贊軍中的反應不就知道了,差一點中了這老匹夫的計……”安谷旋越想越恨,怒道:“若是叫我知道他有二心,一定先滅了他。可恨,可惡至極。”
“稍安勿躁,再探探消息再說。”楓樂天道:“無論如何,現在不可激怒郭贊,打草驚蛇,看看他下一步想幹什麼再說。”
安谷旋遮去了眼中的戾氣,道:“這般錯失良機,萬一李君玉搬來救兵,豈不是全是郭贊所害?!”
“她能到哪裡搬救兵去?!”楓樂天道:“她的兵馬現在還在幷州呢,有四帝在那裡,他們分不出身來,李君玉現下不過是鎮守孤城……”
安谷旋想一想也笑了,道:“她倒是自信,就真的確信憑她之力,一定能破三藩重鎮之兵嗎?!哼,太狂妄……”
“她的確有這個自負,前面晉王與太子,河西軍是怎麼沒的,不是顯而易見?!”楓樂天道。
“那是他們愚蠢,”安谷旋冷嘲道:“也是那女人走運,太子與晉王本就不成器,而那河西王就更不必說了,被罵的屁滾尿流,還被郭贊這老匹夫所殺,可見他的眼光實在是差……”
楓樂天笑了笑,道:“也對,得了京城,纔是佔據了正義,京城是龍氣聚集之地,她一個女人,再怎麼造勢,也萬沒有讓女人摘得天下的道理,若果真是如此,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兩人笑了笑,又互相防備的看了對方一眼。
眼下合作,等到進京之時,也許,又是互相廝殺之時了,京城,只能有一個皇帝。
且不說兩人的暗自交鋒。
魏離圭歇了兩日,還是來了沈相府上。
“魏大人深夜拜訪,想必是有話與我說吧?”沈君瑜站在院中道。
“相爺,”魏離圭行了禮,笑着道:“相爺可還是有心事,在夜觀星象?!”
“嗯,她現在在京外,也不知可會有閃失!”沈君瑜嘆了一口氣,道:“總覺得心裡不踏實。只想她走得穩一些,可卻怕有什麼沒有算到的,怕有意外。”
“相爺所慮,臣都能理解,”魏離圭笑着道:“相爺這幾日心情可好?!”
“嗯。公主她,有遞信回來……”沈君瑜道:“她遇怒而不焦躁,已經做的極好了……”
沈君瑜請他到廊下亭子裡坐了下來,上了茶,道:“魏大人果然有話要與我說,我洗耳恭聽!”
魏離圭目光灼灼,道:“相爺可是怕了?!”
沈君瑜一怔,將到嘴邊的茶杯放了下來,道:“我如何不怕?!知我者,魏先生也!”
“怕纔好,公主也怕,”魏離圭笑着道:“若是坐上那個位置的人不怕,才真的危險,君怕,臣也怕,這樣,纔會有所畏懼,纔有可能成爲明君賢臣。”
“魏大人所說我都明白,只是,治世責任重大,都說打天下易,治天下難……”沈君瑜道:“千機門向來沒有過治世的經驗與先例,我很怕自己做不好,更怕擺不正自己的位置,她離那個尊位越近,我更是不知道自己的位置究竟在哪裡了……”
魏離圭笑着道:“不妨多信任公主一些,多信任這個朝廷的臣子一些,也更信這個天下的百姓一些,臣不負君,君不負臣,就算相爺同肩兩擔又如何?!”
“向來能者多勞,智者多慮,相爺可不要讓公主失望了,”魏離圭笑着道:“只是啊,也別太不顧情,公主也是有心之人,傷了心,自然會有如此反應。”
沈君瑜嘆了一口氣,顯然也在情與理之中糾結萬分,到現在還是沒有找到平衡點。
“相爺可讀過中庸?”魏離圭笑着道:“想必相爺定是讀過的……”
沈君瑜一怔。
“其實也沒有那般的難,只要情與理之中,做到恰到好處,便可,相爺是智者,相信一定能明白其微妙,假以時日,臣可就能喝上兩位的喜酒了……”魏離圭笑着道。
沈君瑜若有所思。
“都說帝王家有國無家,然而公主在情之字上,到底只是普通女子,莫要因爲她是國君就對她要求苛刻了,皇家也是可以有普通夫妻般的相處模式的嘛,把國當成家務來理,也就不會再自擾了……”魏離圭笑着道:“依臣說啊,要是再有那些想要靠近公主的心機之人,該是沈相出手才合理……”
沈君瑜的手定了定。
“那些人,以後還有更多啊……”魏離圭幽幽笑道:“只要她成了國君,就算是女子,這天底下心術不正之人可多着呢,這才只是剛開始,郭家絕對不是最後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