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玉派人將他們送進京城,自己則一直派人探着河西王的營地。
而河西王聽聞李君玉真的退兵了,一面慶幸的同時,一面也冷笑,“婦人之仁,這樣的主帥,怎成霸業?!”
河西王咳了一聲,心中難免的有些輕視,原本他也不確定抓了這些人李君玉會不會還會衝進來,但是,現下卻是多了些底氣。
有軟肋的人,成不了王圖霸業,這個李君玉早已處於弱勢了。
然而他卻不知,李君玉就像一直蜇伏着盯着這處營地的獅子,她的憤怒,早已經到了極限。隨時準備將河西王給咬死。
河西王起了輕視之心,自以爲天衣無縫,但他底下的臣子與將士卻並不樂觀。
謀臣出來後就皺起了眉頭,顯然很是憂心,其實將軍也是出來後對他嘆氣,道:“大人,可否再向王爺一諫?!”
謀臣搖搖頭道:“王爺像是能聽得進去的人嗎?!再說下去,楊修之死,就是咱們的下場……”
衆人一滯,不肯說話了。
如今的情勢,若說河西軍還有士氣就是笑話了,都已經抓了良民前來爲戰,只怕,不過是敗始。
“那咱們還能有勝算嗎?!”一將領白着臉道:“總不能坐以待斃。”
“若是,三藩節度使來得快,並且願意協助的話,也許,尚有轉機,士氣也不會低落到谷底,怕就怕他們也在觀望着,就算來了,也不在意河西軍的下場……”謀臣搖搖頭道:“這些節度使都各懷心思,就算知道,只有團結起來纔有勝算,他們也不一定會樂意這般做……”
說罷他頓了一下,道:“看到了吧,這些抓來的農戶雖然怕,可是他們眼中卻無懼,無怨,無悔,他們信李君玉,軍民一心,自成一統,這,比千軍萬馬,銅牆鐵壁還要可怕。李君玉,不管是真仁義還是假仁義,是個會收買人心的高手……她放棄了一次戰役,便能收穫更多的忠心,王爺自以爲她怕了,卻不知她其實卻是贏了……”
衆人沉默,論作戰經驗,誰也不及李君玉,如今,又失了人心,有什麼下場,可真是不好說呢。
衆將領心中還是有些動搖。
謀臣道:“你們的家人還在河西境內,你們莫要動搖啊,否則……你們只能戰死在戰場上,沒有別的選擇。”
衆人臉色煞白如紙。
謀臣長久的嘆了一口氣,道:“天下英雄,眼界心胸卻不如一個女人,看似是她因小失大,卻不知……贏得戰爭易,贏得人心難吶……哎……”
而他們卻因爲抓了良民這一舉,已經遭天下唾棄,氣勢上早已經矮了一大截了。
將領們一聽,也是說不出的鬱悶和糾結。可他們知道這話他們只能爛在肚子裡,否則以動搖軍心論,楊修怎麼死的就是下場。
戰爭一役,重在軍心,士氣,然而,他們還剩下什麼呢,不過是勉強一口氣支撐着,只剩下一個空殼子了。
折戟沉沙,低靡銳氣,不過如此。
河西王似乎找到了把柄似的,就一直很是自傲,自以爲有這些百姓在營前擋着,便萬無一失。
而李君玉早已經得了良策。
得知京外的百姓們都已經送入了京中,李君玉這才放了心。
副將道:“可惜了這些麥苗。哎……”
李君玉道:“只要人在,麥苗毀了就毀了吧……”
衆人心情沉重,滿腔餘悲。定了定神,又道:“公主叫末將等找的河西王的營地地圖已經打探出來了……”
那副將打起精神來,道:“河西王此駐紮地,共連營七十餘營地,其間隔約十丈遠,中間沒有隔擋,這裡地勢也平緩,無樹木無山也無水,用火攻,怕是要等風,然而,河西王一直很防備這個,紮營的帳篷都用的溼木,每天用水去澆。上次怕是被公主給燒怕了,到現在還是心有餘悸!”
“七十連營?!”李君玉道:“他們吃水的水源在哪兒?!”
“在這兒,這條河,這條河上下游並不明顯,水流並不快,水也不寬,軍士們常在這裡取水,還有很多是用的井水,他們很怕被投毒,所以吃用的水也俱都十分小心,派了人手看守……”副將道。
“他們糧草還有多少?!”李君玉道。
“具體不清楚,上次公主燒燬過一些,河西王依舊重兵把守,又緩緩不斷的送了一些過來,只怕就算不多,河西王爲了軍心穩固,也絕不會透露出來……”參將道。
李君玉道:“給他營中的千機門弟子傳個口信,只說,他們糧草支撐不了一個月,將士們既然早已經私下竊竊私語,要傳開只需要半天功夫,等事態擴大了,想要傳出來是誰先開始傳的就難了……”
副將眼睛一亮,道:“是。”
“士氣本就低靡,往他的軍中最後會心一擊,看河西王怎麼穩固軍心……”李君玉道:“人心亂了,無論殺多少人都止不住,我就不信他能將軍中的將士全給殺光……”
參將一笑,道:“好辦法。”
外面親兵進來,道:“公主,青蛇峰峰主求見。”
“快請進來!”李君玉忙道。
青蛇扭着腰進來,她本面色姣好,又十分妖嬈,一進來,裡面的將士看着她,俱都低了頭不敢再看,臉也紅了。
青蛇笑嘻嘻的,道:“參見公主。”
“不必多禮,”李君玉笑着道:“可是京中有什麼事?還是君瑜有話要傳?!”
“門主擔憂公主進退維谷,特來讓我獻計……”青蛇笑着道:“現下也輪到咱們青蛇峰的弟子出馬了,他們一身本事,一直派不上用場,現下正是大展身手的好機會。”
說罷對李君玉的耳邊嘀咕了幾句。
李君玉眼睛微亮,道:“好計!”
青蛇笑着道:“河西王既能不要臉,不按常理出牌,公主又何必懼他,此次,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的確,什麼樣的對手值得什麼樣的對待與尊重,這個河西王,不值得我用君子之風,而適宜用……鬼畜手段。”李君玉笑了起來,道:“我不抗拒這個,也許會有更加意想不到的效果。”
“公主不抗拒就好,”青蛇笑道:“我還怕公主不樂意呢……”
“我不是死板的人,此次,叫君瑜擔心了……”李君玉道,“出師不利。”
青蛇笑道:“帶兵出戰,自然有阻滯之時,最重要的是公主只要不死板迂腐,什麼樣的對手用什麼樣的奇招,便有極爲出其不意的效果……”
李君玉大笑,道:“青蛇是奇女子也,世間難得一見。”
“不及公主,我不過是小女子之態,豈可與公主巾幗大義之風相比,若能助公主一臂之力,便已是十分的高興了……”青蛇笑着道:“如此,我便如此安排了。”
李君玉與青蛇密計一番,青蛇依計離去。
“公主!?”副將道:“千機門可有良策獻來?!”
李君玉點點頭,道:“河西王雖然小心取水,可是,若是他們取完水後再下毒呢……”
衆人一怔,隨即興奮的磨拳擦掌起來,道:“公主可有萬全把握?!”
“青蛇峰峰主出手,自然會有把握,她峰中弟子人人皆豢養毒蛇,此次,河西王不仁在先,我不義在後,就休怪我出手狠毒了,”李君玉道:“我也只能先顧着京城的百姓與我軍將士……”
“他做初一,公主做十五,天下人也不會怨!”那幾個副將興奮不已,道:“這一次一定要叫河西王好看!”
不過他們想到青蛇的樣子,美貌與毒計並存的女子,也是不禁打了個哆嗦。下意識的想要敬而遠之。
李君玉道:“你們一人準備五百兵士,待那邊發來信號,立即去救人,能救多少是多少,生死不論!待救回了人,我便帶人踏平了他們的七十連營!”
“是!”衆人霸氣朗聲迴應,便興沖沖的退下去了。
終於可以反擊,可以不必再憋屈,他們心裡的憤怒與憋悶都快要炸了,待進了河西王軍營,他們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河西軍中早有千機門弟子,他們自有其機密的消息渠道,得到消息後,便在軍營中活動起來。
不出半日功夫,果然,軍營中陷入了無上的恐慌。
聽聞糧草支撐不足半月一月的,衆軍士們都慌了神,軍營中一直亂糟糟的,哪裡還能有心思戀戰?!
一時之前,全都議論紛紛。有不少兵士甚至開始往伙頭營那邊跑,人心亂的沒法言說。
被分開關押着的百姓們也是狼狽又警惕,十分憔悴。
他們聽到了外面腳步匆匆的動靜,可是,卻又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着回去,這種境況下,他們自然有些人會透露出來些軟弱,沮喪不堪,還有哭着的。
等待死亡本身的未知,其實比死亡本身更加的會消磨人,有幾人已經陷於崩潰,一直很是卑微軟弱,然而也有一大半人,卻是寧死不屈的,他們寧願死在這裡,也不願意自己的家人受到連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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