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百姓皆哭聲震天,許多人是因爲吃了太多的苦,一想到如同前世一般,能撐到現在的都覺得跡,還好蒼天仁慈,讓他們終於看到希望和跡了。
“大傢伙都來,排隊分糧,那邊有柴,還請自己領些回家去造飯吃……”有軍士們在遠遠的喊着。
百姓們對李君玉磕了頭便匆匆的去了。有好些人還抹着眼淚。
許多百姓聞風而來,你扶我,我扶你,人頭攢動。
李君玉對義軍頭領道:“……江南事定了,以後會太平,你便組織百姓們好好的回鄉準備種地吧,以後莫要再組織起民兵來了,莫要叫百姓們生惡生驕,爲盜爲賊。兵者終是朝廷所用,民間萬不可開此頭,好好的回去種地纔是本份。”
義軍頭領應了一聲,道:“多謝公主不治罪。”說罷領頭而去。
李君玉道:“王成可到了?!”
“在路了,已在陸續押送糧草過來,”軒道:“雖然不夠吃用,可是省着用,總能度過年關去,待開了春,地裡有吃的了,撐過去,江南也恢復生氣了……”
“發佈公,有家鄉在江南的,可回來江南種地開荒,這裡本是魚米之鄉,現下的人口,實在太少了……”李君玉道:“有願回來的,都與朝廷一樣,分永業田。稅三十取一,有些思鄉的,現下可以迴歸故里了,有些老人更是需要落葉歸根的。讓官衙,處理好這些俗務,萬不可有閃失!”
“公主放心,此後續事宜,朝廷早已派下官員來跟進,萬不會有任何閃失。”軒道。
秦王過來了,李君玉道:“我軍此戰損失多少人?!”
“四萬餘人……”秦王道:“敵軍被斬首者約七萬,降兵約有十餘萬……公主,這些人還在九江郡押着,如何處置?!”
“問清原藉,放回去分田種地,”李君玉道:“總不能都殺了……如果其有臨淄王室人,押送大牢,擇日問斬即可,沒了後患,這些降兵回了家鄉,反不起來了,況且爲兵者本無降意,最看重的,永遠都是司的命令……散了,也罷了,都是我朝子民,要一視同仁。”
“公主仁慈,此事不如臣去處理吧……”秦王道:“臨淄王室人,以及依舊有反心之人,絕不可放過,以免有禍患,臣雖不才,卻有幾分眼力,慢慢的尋摸着,陸續的放回家鄉,分田種地,再叫鄉里人士盯着些,必不會多生禍端……”
“好,王叔,此事勞累你了……”李君玉道。
秦王笑道:“如此,臣現在便去九江郡跟進,公主打算何時回京,還請收下秦地的土地人口黃冊再走,臣處理好這雜事,也跟公主進京……”
秦王之意,是要將秦地也歸朝廷了。
“王叔美意,怎能不受,王叔德仁,百姓們謹記於心……”李君玉嘆着,又道:“王叔延後幾步再回也一樣,不必急於一時,人口土地黃冊交由朝廷既可,待回了京,你我再續。”
“是。”秦王道:“如此,臣便先去九江郡了。”說罷也不耽誤,直接去了九江郡,一面又發信與秦地的軍師,叫他送人口土地黃冊報朝廷,接納百姓以及朝廷的官員,待有朝廷接手秦地後,便先京等他。
自此,秦地也開始設郡縣,不再爲封地。
臨淄帝已死,倘若還活在世間,看到他治下的百姓,幾乎是望着公主來歸,盼着公主收復江南,祈禱着公主萬歲,以求江南太平的,心也不知做何感想,可會想到自己的失敗。
此番決戰,朝廷與江南兵馬折損四萬餘人,李君玉心裡略覺慘重。
楚煙砂道:“遺體已經分開火化,雲南的骨灰已送往雲南,京城的兵士也都送往京城,其它各地也都一一送往家鄉與家人手了……”
想到他們家人收到骨灰時的悲痛欲絕,衆將心裡都不是滋味。
“公主,真的不將江南的兵士收歸我軍所用嗎?!”肖錚道:“可以編入我軍爲戰啊……”
“江南現在需要人口,留下他們吧……”李君玉道:“朝廷兵馬加起來,尚有二十餘萬,御外敵,足夠了,以後過一兩年再徵兵,現下,且叫百姓休養生息。若是叫江南空了,打下來的江南又有何意義,地都無人種。當年洪災,再加連年征戰,田地荒蕪廢馳,庶務幾乎盡廢,甚至連草木都所剩無幾,如此慘然,怎麼還能徵江南兵爲己所用?所以我才叫秦王將軍士安排回家,各自分田耕種。”
衆將豈不知江南這一路來的慘狀,聞言也是一嘆。
董昌道:“三十稅一,雖然仁德,可是,一年只收一次,到底不夠朝廷損耗,尤其是還在戰爭之時,現下糧草已捉襟見肘,朝廷都在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太苦了,怕百官有所怨言……”
“撐一撐,總能過去的,百官的苦,以後朝廷會還,可是,百姓卻不能苦,他們已經苦的夠多了……”李君玉道:“其實應當免稅,三十稅一,也是無奈,卻還是非我所願。只收一次的原因,是因爲知道,朝廷多有政令下達,底下官員便能次次都會扒百姓一層皮,朝廷只一次,想必也無多少名目再下去徵收稅銀,雖不能完全禁止貪腐,可至少政令不夠多,底下的人,也無多少名目作怪了,若是分多次徵收,反爲不美,若是加重百姓負擔,還不如不徵。這已經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爲官之人,十有九貪,久之必貪,殺是殺不完的,堵也是堵不住的,這打仗還要難!”
“這此貪官,真是該殺!”肖錚咬牙道。
李君玉道:“不可貿然無名目殺人,否則,與盜匪又有何區別?!爲官之道,當明正典刑,殺之有法。所以說,治天下打天下難,難難在此處。不是與人鬥難,而是想要與人鬥時,尚能保全百姓難,百姓全,則天下全,百姓不全,這天下傾危,離破國之日也不遠了!”
“天長地久,以其無私,故能成其私。說的是公主了吧!”軒嘆道:“這麼簡單的道理,連老子都說的明明白白,他們卻依舊不懂,爲何公主能取之天下?!”
李君玉道:“勞煩軒跟進江南後續事宜,待這裡事定以後,我們便帶兵從江南撤退……回京。”
“是。”軒應了。
江南一歸,天下震動,諸侯莫不恐懼,所產生的效應是連鎖似的。
九江郡一番決戰,天下聞名。
到了此時,這些有心欲爭天下之人,再不敢掠京城之鋒芒。連江南幾十萬大軍都敗了,他們區區幾萬人,如何能成事?!
自此便壓下了反心,收了私心,開始寫降表,準備往京城遞去,並準備了禮物等貢品開始往京城相送。
消息傳到戎族的時候,顧修正在征戰大都,大都城將至告破,只差最後一步,他聽到消息,愕然道:“……竟然如此之快?!不愧是李君玉啊,不愧是她。”
說罷竟是沉默良久。
“王爺,原離統一之日不遠了,”謀臣道:“西南各境的諸侯王像已徹底失了反心,已在準備降表,歸附朝廷了。”
“他們肯納土歸降?!”顧修道。
“當然並不甘心,附降表,納貢品,大約還是想要保留封地,只怕他們會派出使臣前去試探朝廷之意,還願抱着一點點的希望吧。”謀臣道。
“李君玉豈會同意?”顧修冷哼一聲道,“即便如此,他們也不願助我族嗎?!”
“他們也是封土裂疆之封臣後裔,只怕心還有祖先的一點意志在的,斷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通敵的罪名,是要遺臭萬年的,他們不敢……”謀臣道:“……況且,他們還是抱着一點微弱的希望,算封地不能保下,至少還有爵位俸祿可以保存,家族人命和祖先的榮耀還在,所以通敵,他們是萬萬不敢背此名聲的。”
“如此膽怯,還敢做夢,李君玉豈能容忍他們保留封地與軍隊?!”顧修道:“可是失去這些,他們甘心?!”
“前段時日也許還在糾結徘徊,想做個選擇。可是現在,是不可能了,江南一戰,對他們的威懾實在太大了……”謀臣道:“他們必不敢再賭,他們的賭注太小了,加起來也不及江南兵多力大,連江南都敗了,他們豈敢賭?!”
“現下,他們心裡應是暗自竊喜,寄希望於我族能現在入關……”謀臣道:“如此他們便能繼續保留封地,我族若入關,李君玉便分不出兵力現在來對付他們,他們便能圖謀一二,二者,也是因爲若是我族入關,他們也可助李君玉,以恩脅報,寄希望於李君玉能念一念先祖的功德。更有可能是在兩者之間,混水摸魚,以圖以後發展!”
“有這樣的心思?!”顧修冷笑道:“都是一幫無用的庸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