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納星道:“王祥可沒那麼容易就能被打下來,李君玉若無奇謀,只怕晉陽城拿不下來,倘若真有失,咱們依舊按兵不動,那裡是戰場,可不關咱們豫州的事,只要別涉及到豫州城便是……”
“末將只是怕若不救援,恐被趙勝忌恨,此子瑕疵必報,被他忌恨可不是好事……”將領道。
“一個連父親都能殺了的人,與他合作,也不見得好到哪兒去,他未必感恩,若是被他盯上,說不定咱們豫州更艱難,這個趙勝,不要與他沾上關係……”歐陽納星道:“況且,他對上李君玉的強兵,自己被三帝利用尚且不知,以後能不能保得住冀州還很難說呢……”
“如此,便只靜觀其變了……”謀士道。
歐陽納星依舊按兵不動,然而注意力全被晉陽的攻城之戰,以及城門外董昌的兵馬給吸引去了注意力。
轟隆隆。
鐵甲兵重陣執銳,披着重重的鎧甲,防禦力全用在撞城門的柱子上去了。
城上王祥看的瞳孔一縮。
“這鐵甲也不知是用何利器做成,竟然刀槍不入,將軍……”有將領失聲大叫道:“其它三城門全失火了,更有不少兵馬伏在城外,此城門又有此柱撞擊,怕是會守不住啊……”
“鐵甲兵?!”王祥一面叫人往城下射箭,一面心中有點慌亂。
這甲雖重,可是倘若他們穿着鐵甲爬上城牆就遲了。
王祥道:“此甲定行動不便,既然不怕刀槍,本將不信他們會不怕火,來人,往下投火油,立即,馬上……”
“可是王將軍,火油一下,只怕城門也要被燒了啊……”
“是啊,將軍,萬一四門被破,大兵入城,就晚了……”
火光印着他們焦急的臉。
王祥一時猶豫不決,道:“現在天尚未破曉,春天寒冷,速去叫兵士提水,從上往下灌之,叫他們凍着,沒了力氣,可轉寰一時。”
已有將領領命而去。
水一桶桶的灌下去,底下的鐵甲兵腳步漸漸變得沉重,天很寒冷,他們的鐵甲上都有了冰,可見裡面的人有多冷。
肖錚換了一面旗幟,後面的人一一與他們交換,鐵甲兵似無窮無盡也。
謀士道:“這樣不是辦法,他們可以無限的換人,然而城中水源卻有限,將軍,只怕只能想法子突圍出城繞到其後去攻打他們了……”
王祥紅了眼睛,看到肖錚的將旗就在後面,他則坐於馬上,一副篤定的模樣。他搭起一箭,射去,大怒道:“小子欺人太甚,黃口小兒,竟也敢欺我老將,看我不將你射下馬來?!”
肖錚早一直盯着他呢,見他射來箭矢,當下快如閃電一般,也射出一箭,兩箭兩對,竟是肖錚的力氣大些,兩支箭調轉了方位,諍的一聲射入城牆三寸有餘……
城上諸將吃了一驚,王祥被人如此激怒,已是大怒,前幾天的怒火,似乎此時也終於被挑起來了。便忙點了兵馬,下了城牆。
肖錚見他不見了,便笑道:“他終究還是出手了,做好防範……”說罷舉起一面令旗,後面軍士立即布完了陣勢,強悍如勇士,嚴陣以待……
“肖將軍,王祥果然不敢用火攻……”副將道:“另外三門果然給他造成了影響,他怕被燒燬了城門……”
軍中也有許多江湖人士,他們雖然江湖中打打殺殺,來之前原以爲攻城之戰,也不會如何,然而看到現在,才覺慘烈。才覺得熱血沸騰,這是一種國戰,非單人戰能有的豪氣。
他們眼中全是火光,全是熱血,暗忖着待那王祥出來,一定要殺的他們片甲不留,他們本是無拘之人,現在才覺得策略與軍陣的重要性來。
肖錚原本還有點怕這些新來的江湖人士,不聽軍令,看他們一直呆在軍陣中,才鬆了一口氣。
帶他們來觀真正的國戰,也是公主的意思,因爲之後,他們就要選擇,是要憑一人之勇成爲勇士,還是以全軍之勇,成爲將軍。
不過雲南軍中原先也有不少江湖中的義士投軍的,現在不也是服軍令,十分勇猛嗎,出色的人,遵軍令的人,總會慢慢的提上來。
肖錚回首對他們道:“爲軍者,遵軍令,爲一等,爲一等,你們記住了,以後成敗,爲將爲士,全在於你們選擇,公主軍中立戰功的機會無數,希望你們抓住機會,成則爲王侯將相,待王祥出來,殺他們個片甲不留,事後論功加爵……全在你們自己……”
衆人看着他,一時士氣大漲,道:“是。”
所謂軍令如山,士氣如虹,到了此刻,這些江湖中人,纔是真正的馴服,在這種場面的影響下,個人豪氣,早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永遠都是萬衆一心的相互背戰……
王祥果然是突破了另一個城門,帶了八千人馬,還是殺出來了,一時肖錚帶着兵士與他們殺的十分盡興。
王祥得到心理暗示,因而分了重要的精兵去殺城門下的鐵甲兵,其實肖錚早在等着呢,當下便叫鐵甲兵立即丟下木柱後撤。他們爲守,士兵爲攻,肖錚着人換了旗,王玉軒等人立即丟下樹枝等到城門的火中,各帶着一千人馬,將王祥等人圍的水泄不通……
“中計了……”王祥臉色大變道。
背靠城門,王祥才發覺不妙,然而反應過來後,便立即想要突圍。
軍陣卻步步逼進。
肖錚對着王祥深深一笑,高舉了手上的將劍。鐵甲兵掩護身後的步兵,他們立即將東西投擲到護城河中……
有將領臉色一變,道:“將軍,是火油……”
肖錚高舉劍道:“三軍退後……”
軍陣嚴整以肅,已有火箭投入河中,火光立時衝起三丈高餘……王祥臉色大變,怒道:“黃口小兒,欺人太甚!”
他高吼道:“將士聽令,此時已是生死關頭,只能背水一戰,速突圍,突圍,速速突圍……”
然後普通兵士早被這絕望給嚇的自亂陣腳,再加上鐵甲兵手持戟矛,一逼進,不少人慌亂間落入護城河中,瞬時間被燒成了火人。
慘叫聲不絕於耳。
肖錚一直很冷靜,甚至都沒有上場。
他搭起一箭對準了王祥道:“王將軍,戰將從不以年齡區分英勇,王將軍驍勇善戰,可願降?!”
“做夢!”王祥咬牙,道:“要本將降那女人,跪一個女人,做夢。縱寧死,不降女人!”
錚。
話剛落音,箭已不回頭。王祥草草避開,才躲過利箭,但頭上盔也被射了下來,一時間大慌。加上人擠人,當下也顧不得與他鬥嘴,極力突圍。
拼命的奮戰,才帶着不足一千人馬,跑了回去。
已有副將來問道:“將軍要追嗎?!”
“不追,晉陽城中尚有幾萬兵馬,不要逼急了他……”肖錚道:“現在還不到奮戰之時……”
肖錚道:“收拾戰場,撤兵。”
軍令如山,兵士們立即佈陣,開始將剩下的敵軍丟下的盔甲等輜重都收攏起來。慢悠悠的退回去了。
此時還不到午時,然而火光沖天,四門的火依舊未滅,而護河城中的火一直在燒,直嗆的晉陽城中士氣極爲低落。
王祥灰頭土臉的回去,胳膊還受了傷,一千人中也受傷者無數,一時間臉色鐵青,道:“本將有負節度使大人所囑,竟中了那小兒的計了……有愧於將軍……”
謀士一直在城上觀戰,道:“他們連輜重也撿走了,窮瘋了的朝廷軍,原以爲是烏合之衆,沒想到……”
“那李君玉更是連面都沒露,那鐵甲兵真是不可小覷,全身上下被鐵甲包圍,實在不好破之……”王祥道。
“唯有火攻……”謀士道。
說到火,王祥一想到四城門的火,更是憤怒,道:“速去加固城門,嚴防死守,以後拒不出戰,務必不能丟了晉陽城,否則各位拿項上人頭去與節度使大人交代……”
“是……”衆人應命而去,真是好不狼狽,一時間士氣竟無比的低落。
“鐵甲兵……”王祥咬牙道:“沒想到竟如此厲害,刀劍不入啊,現在天寒地凍,水尚能制約他們的行動,倘天氣漸暖,水也無用了。”
“只有火,然而肖錚也未必不會想不到……”謀士道:“那後方的軍陣與鐵甲兵相互配合,天衣無縫,這個肖錚年紀雖輕,卻領軍有方,真是奇謀之人也……”
肖錚與王玉軒兄弟等人笑嘻嘻的回了城,道:“若非現在天冷,只怕那城門也架不住火油一陣燒,早城破了……”
“我原本就不想破晉陽城,城中尚有幾萬兵馬,逼急了,兩敗俱傷,現在還不是時候,挫挫他們的士氣就好……”李君玉道:“以後繼續去叫罵,他們必不會再出城戰個高低。”
“士氣要漲起來不容易了,除非趙勝回來……”肖錚道。
王玉軒已經極爲佩服肖錚,覺得他帶軍十分冷靜,可見他們想成爲一方戰將,還需要歷練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