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輸在哪裡?!
太子跪了下來,他茫然看着下着大雨的蒼天,然而大雨越下越大,他茫然無措,彷彿看不到自己的前程,“……明明朕纔是正統,明明朕已是皇帝,爲何連老天也向着她,爲何,東宮給她住,什麼都是她的……爲什麼,爲什麼,天下正道會偏向一個女人,一個女人,哈……可笑的一個女人,憑什麼?!”
他就算稱帝了又如何,就算有了自己的小朝廷又如何,還是落到這樣的下場。
原以爲他聯合了晉王奇回京防,便能奪取天下,佔據正統,號令羣雄,原來一切都是他想的太簡單了。
而這一切,全都是因爲晉王貪心走了一步臭棋,恨怒之下,便衝過去狠狠的給了晉王一拳,“全都是因爲你,因爲你,所有的棋全部走錯了,都是因爲你,朕才一敗塗地,才一敗塗地!”
所有將領與各自的親信已經萬分疲憊,沒有人再去拉扯,只要他們不動刀子,對他們來說,打一架不算什麼,他們絕望,他們又何嘗不是,連主君都成了這番模樣,還能叫他們如何振作?!
晉王冷笑着也回了一拳,兩人打成了一團,很快就被泥水裹成了一團,兩個人全都成了泥人,可是沒有人在乎,他們都恨不得將所有的恨怒全推給對方,兩人很快悶不吭聲的打成了一團……
晉王一面打一面反擊,一面冷笑道:“若非你急於稱帝,何至於此,槍打出頭鳥,說的就是你,蠢貨,你這個皇帝竟連個女人也不如,那些賤民寧願支持一個女人也不願意支持你,你這個所謂的太子,算什麼?啊?!除了向人發怒逞威風外還會什麼,啊?!”
他罵着依舊不解氣,道:“你這個拖累,若非是你,本王何至於淪落到這種地步,全都是因爲你,不如本王死之前也弒個君,自立爲皇帝過個癮,明明都是本王的,現在全被你這蠢貨給毀了……”
呂品超有點看不下去,忍不住便欲上來拉架,誰知突然聽到馬蹄聲響起。
他們吃了一驚,立即緊張的站了起來,遠遠的看到有幾隊騎兵追了過來。衆人心灰意冷。
“下雨了,他們也不會放過我們了……”痛打落水狗不過如此。
糧盡,士氣早無,還剩下幾個可憐的士兵,他們都不過是光桿的將軍,無兵可用來禦敵了……
他們早無了戰意,甚至是連武器都懶得再拿起來。
有些人已經是哭了起來,京城可真是敬業啊,爲了剿除他們,連雨天也不顧,只奮起直追……
戰意早已失卻……
聽着馬蹄聲,一身是泥的晉王眼中神采早失卻了,他怔怔的看着,喃喃道:“……本王絕不爲階下囚……”
他拿起了劍,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他臉上全是泥水,沒有人看到他的臉色,但是他的眼中的神采,早已經是被黑暗與絕望所代替,如此的冰冷。
“本王對不起你們!”晉王道:“若有來世,你們另尋更有出息的主子吧,是本王欠了你們的……”
噗哧一聲,鮮血混合着泥水,染紅了衆人的眼睛,“……王爺!”
窮途末路!有幾人壓抑着喊了幾聲,更有幾人沉默着也抹了脖子,衆人反應過來,明知沒有生路,與其受辱,還不如就在此地自盡,也算是全了忠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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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自盡者有幾十人。
太子眼前一片血色,他的眼中全是恐懼,臉上的表情是惶恐不安的,“……朕是天子,是天子,是天子……他們不敢對朕如此,朕是天之子……沒有人可以讓朕自盡,讓朕死!”
然而馬蹄聲越來越近,呂品超呂品脫,正欲拿起刀來抵抗,以捍衛爲帝者最後的尊嚴,然而,騎兵一至,爲首大將長戟劃過,兩顆首級已經飛了出去。
太子顯然已經有點發瘋,惶恐大叫起來……
“逆賊還不快受死……?”爲首大將在騎兵衝散中對着太子衝了過來。
“朕是天子,朕是天子……你敢,你敢殺朕?!”然而他的話十分微弱,不過是垂死掙扎而已,那大將根本連理都沒有理他,太子的項上人頭已經砍殺到了手中。
接下來的親信不過都是被單方面的剿殺,很快這一切就全部平息了……
鮮血被雨水沖刷着流入了土地裡,一片狼藉。
“取下首級,速回京,所有軍隊,全部撤回京!”那大將高舉起太子首級道:“……回京獻上首級,記首功!”
衆騎兵士氣高漲,當下便各自割了首級,然後在雨中,往京中而去。
晉王與太子的親信俱在其中,已經一網打盡。
各路奇兵,早已經漸撤回京城,加緊佈防。雖然晉王與太子之師已敗,但是京城依舊在備戰狀態,甚至是更高的佈防的狀態。
一聽聞太子與反王之師已被殲滅,百姓奔走相告,百官也俱都高興不已。
沈相笑道:“論功記下,待以後一併封賞。”
京城之中十分喜悅。
沈君瑜吩咐將叛王的首級高懸於城門之上,觀仰的百姓不計其數!
河東晉王,太子,呂品脫,呂呂超等太子與晉王的親信俱都在其中,京城圍城之戰,以京城大勝而告終。
不少士子文人在京中到處書寫勝書慶祝,京城十分熱鬧,士氣也越發的高漲。
“亡六國者,非秦也,六國也,”楊千重笑着道:“太子與晉王之敗,也非京城之攻,而是他們自取滅亡。”
程觀言深以爲然,心中也十分高興。
太子與晉王之敗只在眼前,幾乎沒有什麼懸念,他們並沒有怎麼擔心過。
兩人笑着道:“劉資已死,如今太子與晉王也死了,晉地被各節度使瓜分,如今的局勢又會如何呢?!”
“太子與晉王的死,顯赫了朝廷的威嚴,神聖不可侵犯,”楊千重笑着道:“現在就算是河西王也得要考量考量,京城威嚴的份量。”
“敢犯京城者,必不容誅。天子腳下之城,絕不容有失!”程觀言道:“此戰出去,京城與朝廷的權威,想必會更加的深入人心。”
兩人想到這樣的結果,便會心一笑。
如此,才能確保公主的地位,他們雖然做好了若敗便出走京城的準備,但是也是到萬不得已之下的選擇,如今這樣的局面卻是他們最想要看到的結局。
所謂天命所歸,這就是天命所歸。
民心所在的地方,天子所在的地方,如今真正的彰顯了它的威嚴,他們必會讓各諸侯對京城不敢撼動。
消息很快傳到了河西王的耳中。河西王縱知道晉王之師不堪一擊,他也做好了坐山觀虎鬥的準備,但也萬萬沒有料到,會這麼快就敗了。
他略吃了一驚,坐於首座上沉吟道:“爲何如此之快?!”
謀臣道:“本就非仁義之師,敗績在即,實在不罕見,然而,確實是太快了些,晉王也是有些實力的,沒想到如此不堪一擊,只怕是他們內部出現了問題,影響了士氣……”
河西王道:“晉王這個蠢材,誰叫他與那個狗屁太子攪合到一處去的,走到這一步,也是活該!”
衆人深以爲然,河西王對太子是能不沾手就不沾手的。
他是真的對京城虎視眈眈,與其立太子爲帝,不如去奪了京城,將李祚立爲傀儡,號令羣雄,豈不是更聽話更方便的多?!
偏偏晉王腦子裡進了水,做出的選擇如此之蠢,不過也因爲如此,他才能去了一大敵。
河西王雖對晉王不屑,然而對於京城的實力依舊深爲忌憚,道:“不可小看京城的號召力啊,一個女人做到此種地步,十分不簡單,京城凝聚一心,不是好事。所以本王一定要趁李君玉不在京城中時,要迅速拿下京城,只要李君玉失了京城的老窩,她就只能往雲南去了,偏於雲南一隅,有四帝與她消耗,她便成不了氣候……在此之際,本王也能在京城迅速的打下根基。只是要拿下京城,依舊很難,現下這京城,民意怕是全向着那李君玉了……”
謀臣道:“王爺實力雄厚,只要拿下京城,若是這些賤民不聽話,屠城便是,不過區區兩三萬人,殺了還埋不了一山谷,就算以後編纂史書也算不上什麼,與當年白起坑殺四十萬的史實來說,又算什麼呢?!”
河西王點點頭,道:“京城的百姓俱被千機門給蠱惑了,被一個江湖組織給迷惑到去支持一個女人爲帝,這個千機門,絕不能留!真是本王的心腹之患啊……”
“江湖草莽,怎可爲相?!那沈君瑜也是用籌謀迷惑了正帝,才被他偷了基業,不過正帝死了,王爺纔好行事,如此一想,以後將這盆髒水往千機門上一推,也不值當什麼。”謀臣道:“再厲害,再有傳說,也只是江湖組織,成不了氣候,若是李君玉沒了根基,千機門又能如何呢?!”
河西王道:“都說得千機門得天下,真是太誇張了,那些蠢材信,本王卻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