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勝若是先來攻,必是吃了虧回去,一聽這些,便定想要殺了他,”華林芳冷笑道:“就算這些暗探回得早,趙勝沒有上鉤,他能殺了李筠,也算是咱們借刀殺人了,咱們幷州怎麼算都並不虧!”
“所以才歎服你們文人真是狠毒妙計!”肖錚笑眯眯的道:“不管如何,李筠只能死,而且還要揹着忠義之魂的死!”
“死人不礙着什麼,這樣的人,比郭贊之流難對付好幾倍,一旦不小心,便讓公主與朝廷背上背對忠義,嫉賢妒能的名聲,”華林芳道:“所以,他必須祭忠魂而死!算是便宜他了!”
“你可要多宣揚宣揚他的好名聲纔是……”肖錚道:“一定要將他釘死在榮譽柱上,哪怕死了,也要帶着這樣的名聲下葬。 我原本以爲他見公主漸漸得威望,他能平靜下來,死了這心思,萬萬沒想到,他依舊不肯死心,非要反叛。現下也容不得我們留情了……”
“若能拿下冀州,楚將軍又能橫渡江水,可就真正爲公主先拿下半壁江山了……”華林芳道:“屆時天下定人心正歸,諸侯威懾恐懼,無人再可撼動,公主一號令,而天下納土臣服,便不會再比現在這樣更加的困難的時候了……”
“所以,此戰,以及楚將軍渡江之戰,是定鼎之戰?!”肖錚一面狂吃一面道。
華林芳隨意而坐下來,道:“不錯,定鼎九州而戰!”
肖錚的眼眸亮了起來,笑着道:“只怕這冀州之役,與渡江之戰,定能名震天下!”
“所以肖將軍可不能輸於楚將軍吶,以後封侯之時,肖將軍的排位總不能比楚將軍差太遠……”華林芳哈哈笑着道:“只要我等拿下冀州,這份功勞,便僅次於楚將軍,屆時,連董昌將軍也得排在肖將軍後面了……”
肖錚哈哈大笑,道:“即是如此,此次哪怕拼盡全力,也一定要拿下趙勝,奪得冀州,威懾齊帝與劉帝……”
華林芳笑着道:“千機戰車該面世了,此戰,此車還是第一次面世,正是用到好時候啊……”
“可都準備好了?!”肖錚道:“這可是攻城戰的機密神器。”
“前幾日王轉運使,已經有千餘輛車機密送來,此事甚是精妙,不愧是攻城利器啊……”華林芳道:“此車一旦面世,定然震驚世人……”
“哦?!”肖錚來了好奇心,趕緊用完了飯,也顧不上休息,道:“走,咱們先去看看。現在也可以準備了,叫兵士們熟悉熟悉這千機戰車,想來定有其不同凡響之處。”
華林芳見他着急,便笑着帶他去了機密的密室,道:“這是樣品,你摸摸它左掌第二趾下是不是有一個鬆動的區塊?!”
肖錚摸到了,道:“好生精妙,這等東西若不精心細看,誰能看得出來?!”
華林芳道:“你按下去試試!”
肖錚猛的一按,只見那能衝鋒陷陣的千機戰車突然豎了起來,變成了一截一截的梯子。
“這,這……”肖錚吃了一驚,隨即大喜。
“此車精妙在於,槍刺不破,火燒不着,刀也砍不着,爲車時,便能載人置旗,衝鋒陷陣,打亂對方的軍陣,而改成這般以後,幾輛一疊便成了攻城之梯,”華林芳道:“看看它,可不比那爬繩更安全?!更穩,甚至上方還有阻擋,便能阻擋城上丟下來的東西,所以才說,甚是精妙……”
“墨家不愧是墨家啊,連木工也如此的精巧,巧奪天工,”肖錚大喜道:“這隻需幾輛一疊,便能助人攻城,那十丈高的城牆也是無礙了……”
“所以用在冀州府上,是最精妙不過。”華林芳道:“那趙勝若是頂不住誘或,被李筠說服前來攻城,他就如入了網中的蟲,冀州也已經成了網中必被我軍蠶食的食物,現下,計成一半,冀州已是朝廷的掌中之物了……”
“以趙勝的心性,怕是必逃脫不了我等的手掌心,此人好勝好戰,必會中計!”肖錚道:“現下我立即去準備佈陣,佈局,以防意外,此次,一定要一舉成功!”
華林芳點頭,兩人便又出來了。
有這千機戰事,冀州城,只怕也無能爲力來阻擋了。拿下冀州,再下一城,天下誰還能再擋公主之勢?!
且說,李筠帶着傷見到趙勝時,見到他一副焦急莫名的樣子,便知這樣的人,怕是絕成不了氣候,有什麼都全部寫在臉上的人。這個趙勝急躁的性子,果然名不虛傳。
不過他還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禮,叫了一聲陛下。
“你果真有幷州府的佈防圖?!”趙勝急切的道。
“是,只是怕幷州突然換防,陛下若要攻城,可一定要快,否則,等他們佈防換了就無用了……現下他們換防,定然是混亂之時……”李筠道:“當以立即出兵,攻下幷州府,殺了肖錚與華林芳。”
趙勝道:“快呈上來。”
已有侍者將圖紙都供上來了,趙勝看過,眼睛微眯,心中暗忖,這佈防圖怕是真的。
可是,對於這個人說的話,能不能信,他尚還有置疑。
他一時看着此圖心動莫名,想動兵奇襲,又怕出問題,便道:“你爲何要寫信與朕,背叛幷州府?!”
“不瞞陛下,臣雖是宗室中人,但絕非愚忠之人,天下有德有能者纔可居之,但這天下,絕不可能讓女人坐於其位,陰陽有序,那李君玉強行逆陰陽而行,乾坤顛倒,必會爲禍天下,這樣的人,臣是絕非能忍。”李筠道。
這話倒是說進了趙勝心裡去了,他猶疑的看了李筠半晌,再看看佈防圖,道:“你先下去!”
“是,只是陛下若要動作,一定要快,只怕出了三日不動,這佈防圖也沒有用了……”李筠道:“若陛下對臣有疑心,臣願用性命擔保,絕對是真,臣願自請爲前鋒,爲陛下大軍開道,一舉拿下幷州府,也是臣之夙願,願以殘破身軀,助陛下一臂之力!”
說罷磕了幾個頭,便退出去了。
“此人可信否?!”趙勝對謀臣道:“你看看這圖,可是真的?!”
謀臣看了看,道:“怕是真的,只是,若是對方用的是計,該當如何,此人,也未必可信,我觀他也有英雄膽氣,怕是其心不小……”
“這李筠現在無兵無將,不足爲懼。”趙勝不以爲然,道:“況且又受了傷,性命不過是被朕捏在手裡,現在也只能倚靠朕,他能如何?!成不了氣候,倒是他爲前鋒,可用否,可信否,就怕他,是與幷州府一起施計……”
謀臣也拿不定主意,只道:“那幷州府華林芳一向詭計多端,陛下還是小心爲妙,不然等暗探回來,再行決斷。”
“這佈防圖好不容易拿到,就怕過了三日期限,後面就沒用了……”趙勝道:“此時不用,更待何時?!朕不能連這點決斷都沒有!”
“陛下,”謀臣急道:“暗探只怕不日間便能回,陛下不妨先等一日啊,不能只憑那李筠說什麼,陛下便信什麼啊,以防有詐。”
趙勝有點煩躁,他本就是焦躁之人,等了這麼多日,早就不耐煩了,恨不得現在就去踏平了幷州府,想了想,便道:“也好,既是如此,朕便多等一日,一日暗探不回,便整軍立即去襲幷州府!就以那李筠爲前鋒。”
衆將與文臣都拗不過他,只能應了一聲,道:“……是!”
衆人憂心忡忡的出來了,謀臣對王祥道:“王將軍,你覺得李筠這人可信嗎?!”
王祥道:“他定有自己的打算,只怕是想漁翁得利,此人的野心很大,我也看不透他,若是陛下信他,大人也需要盯着他,防着他纔是。”
謀臣道:“他若敢有異心,敢利用陛下,我一定將這李筠撕碎了不可。”
“陛下他,還是太隨性了些……”謀臣嘆道。隨性而無謀啊。
王祥當初本就失過城池,一直心裡愧疚,對此並不敢發表意見,行了個禮便退下去了。
李筠下來後,跟着被安排了一處民房。
“這麼快,就有人來盯着咱們了……”李筠道:“沒有自己的地盤,終是不成事,可惜了我的千餘人馬,以後回到家鄉,怎麼面對他們的家人,與父老鄉親?!”
謀臣嘆了一口氣,安慰他幾句。
“你說,趙勝會信嗎?!”李筠忐忑的道:“他若不信,我們二人必死無疑。”他自感出了虎窩又進了狼窩,若要成事,必須要仔細小心謀算纔有時機。總比這般無作爲強。
“大人現在帶着傷,何必非要爲前鋒呢?!”謀臣道:“若大人有閃失,可就……得不償失了。”
“哪怕現在有傷,也必須自請出戰,”李筠道:“一爲自保,二也是要帶兵啊,兵到了自個兒的手裡,才能聽我號令,哪怕人少,屆時也可混水摸魚……”
謀臣道:“冀州兵怕是不服大人調令……”
這也是李筠所擔心的,李筠一想又想起自己的千餘兵馬來,怕是……凶多吉少。一時傷心,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