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三十歲左右的年紀,身高有一米七二左右,偏瘦,穿着一套半新不舊的不合身西裝,令他看起來有些落拓。
梳着大背頭,長的可以說有些醜,但一雙眼睛卻是極其清亮,下意識讓人信服。
都說人不可貌相,有誰能想到這個看起來其貌不揚甚至可以說邋遢落魄的男人,十幾年後,會成爲國內甚至國際上最大的一個傳奇。
他建造的商業王國,令多少人趨之若鶩,傳誦着他的傳奇,連他隨口的一句話都成爲大衆追捧的至理名言。
和這個人相比,秦叔以及雲深,就有些相形見絀了,秦叔主要涉及醫藥行業,且產業大部分都在國外,而云深則是涉及地產行業,雖然後世也是名氣極其大,可他有紀氏的底子,和沈涼完全白手起家卻建造起一整套完善的商業體系來說,始終落了一乘。
沈涼,這個人云涯曾聽過他在世界大劇院的演說,那時渺渺剛死,她被囚禁在家裡,房間裡只有一臺電視陪着她,她看到那個男人站在世界上萬衆矚目的舞臺,氣定神閒,舉手投足都帶着成功人士的從容與沉穩。
面對鏡頭,他的眼睛明亮逼人,仿似有再大的風雨都無法阻擋他前進的腳步。
那時,她就被這樣一雙眼睛震撼了,她好羨慕這樣的人,可是她只能呆在黑漆漆的房間等待未知的命運。
因爲缺失,所以渴望。
她想要接近他,從他身上獲取能量,想知道,究竟是怎樣一個人,能擁有如此強大的內心。
生命倒帶重來,一切從頭開始,初衷從未改變。
沈涼作爲公司的法人,自然是要來看看的,說實話,以他們牙膏品牌如今的知名度,想要拿下紀雲涯這樣當紅的童星,連想都不要想,當時公司很多人都沒抱希望,是他說:“不試試怎麼知道結果呢?”
其結果證明,即使是一丁點微渺的希望,也不要放棄,因爲人生,本身就充滿奇蹟。
他看到了那個小姑娘,和他兒子差不多的年齡,長的很漂亮,那雙眼睛充滿靈氣,他下意識就喜歡上了那雙眼睛。
小姑娘朝他走了過來,笑容甜美的說道:“叔叔你好,我是紀雲涯,你們公司的牙膏很好用哦,我相信一定會大賣的。”
沈涼笑着蹲下身子,和小女孩目光直視,“小朋友,承你吉言。”
雲涯盯着他的眼睛,忽然問道:“叔叔,有沒有人對你說過,你的眼睛很好看。”
沈涼愣了愣,很多人說他醜,還是第一次有人說他的眼睛好看,但小女孩純真的模樣,又不似作假,孩子的世界果然很單純。
他笑着揉了揉雲涯的發頂:“你的眼睛也很好看。”
小女孩咧着嘴角甜甜的笑了,那笑容甜到了沈涼心裡去,這麼可愛又嘴甜的小姑娘,要是他女兒就好了,不過遂即失笑,就他家這基因,哪能生出這麼漂亮的女孩子……
——
雲涯回到家的時候,已經下午三點,下車分別時,雲涯猶豫再三,還是開口說道:“老師,也許過了今晚,你就見不到我了。”
江籬驚了驚,遂即品出什麼意思來,不由心疼的看着雲涯:“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一定要走上這條路嗎?老師可以想辦法……。”
“老師。”雲涯定定的看着他,那雙漆黑的眼睛堅定而執著。
“這是我的選擇,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雖然以後相隔兩地,但你永遠都是我最敬愛的老師,我們有緣再見。”
話落推開車門,拉着雲渺一步一步的消失在紀家莊園的鐵欄門內。
這是時隔多年後,江籬最後一次見到紀雲涯,那天的天空很藍,他永遠忘不了五歲的小女孩挺直的脊背,她一次也沒有回頭,就那樣一步一步,走出了他的世界……
——
回到家,雲姝和姜錦弦都不在,晚上的宴會,作爲主角肯定要光芒四射,母女倆現在指不定在哪個美容會所做spa呢。
雲涯嘲諷的勾了勾脣,看雲渺有些打瞌睡,就先哄他睡覺。
等雲渺睡着後,雲涯給他掖好被子,坐在牀邊看了會兒他的睡容,這時門外傳來白苒的聲音。
“雲涯,你回來了?”
雲涯走過去打開門,正是穿着家居服的白苒,看來她今天沒有出門,臉上還是素顏,頭髮也有些亂,雖然少了往日的嫵媚風情,卻別有一番清秀的美感。
“白阿姨,有什麼事嗎?”
白苒看到雲渺似乎是睡了,便說道:“別打攪到雲渺睡覺,你來我房間。”
話落就看到雲涯笑意似乎淡了些,這纔想到雲渺耳朵聽不見,不由得尷尬的笑了笑。
雲涯輕輕關上門,擡步朝白苒的房間走去。
這裡曾經是紀瀾衣和雲深的臥室,而從紀瀾衣失蹤後,已經有兩個女人住進來過,還會有第三個嗎?
看着那張大的離譜的牀,雲涯嘲諷的笑了笑。
白苒從牀頭的抽屜裡翻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這是我在國外的朋友捎回來的禮物,我也用不着,就想着送給你。”
白苒打開盒子,只見黑色的絲絨布上,放着一枚蝴蝶髮卡,那蝴蝶真是做的栩栩如生,翅膀是用細小的彩珠穿成,邊緣鑲嵌有紫色的鑽石,碰一下,那翅膀微微搖晃,仿似下一刻就要振翅欲飛,在燈光下流光溢彩,華美非常。
是個一眼就讓人喜歡上的小首飾,雲涯不過淡淡看了一眼,白苒沒從她眼中看出別的情緒來,和她那個小侄女完全不同的反應。
雲涯伸手接過:“謝謝白阿姨,我很喜歡。”
白苒着道:“戴上讓我看看效果。”說着拿過那枚蝴蝶髮卡別在了雲涯的左耳旁。
一隻彩色的蝴蝶棲息在栗色的發上,越發映襯的那張面容脣紅齒白,真真相得益彰。
白苒讚歎着點頭:“真好看,晚上宴會的時候就戴着吧。”
雲涯擡手摸了摸那蝴蝶髮卡,觸手冰涼,笑容深了些。
——
晚上六點,雲涯帶着雲渺和白苒一起坐車趕往華都酒店。
開車的司機是常泓,一路上車子開的十分平穩。
常泓似是不經意的從後視鏡看了眼雲涯,兩人目光短暫相接,又快速移開。
雲涯看着車窗外飛快倒退的風景,這個城市即將步入黑暗,四周漸次亮起了霓虹燈,絢麗的燈芒透過車窗打在雲涯的臉上,明滅不定,諱莫如深。
白苒不經意看到,下意識蹙了蹙眉。
雲深的這個女兒,還真有些不可小覷。
車子到了華都酒店地下停車場,雲渺不知何時靠在她的身上睡着了。
“睡着了?我把他抱回酒店房間吧。”白苒說着就要伸手來抱雲渺。
雲涯拿過毯子蓋在雲渺身上,一手拂開白苒伸過來的手:“讓常叔在這裡看着,不會出什麼事,宴會快開始了,我們還是不要耽誤時間了吧。”
白苒看了眼那長的有些兇的司機,抿了抿脣,“也好。”
白苒和雲涯離開後,雲渺忽然睜開雙眼,常泓從駕駛座上扭過頭來。
一輛灰色包車從旁邊駛過,路過這輛黑色奧迪的時候,似乎停頓了一下,這個位置剛好是個死角,黑色的車窗將斜對角的攝像頭完美的堵住。
很快,灰色麪包車發動離開,消失在地下車庫內。
黑色奧迪靜靜的停在角落裡,車庫安靜的讓人心底發慌。
——
宴會在酒店一樓大廳,雲涯和白苒到的時候,已經來了不少人,巨大的水晶吊燈下,衣香鬢影,觥籌交錯,人人臉上洋溢着完美而虛假的笑意,互相攀談着,客套着,人間浮華萬千至此體現的淋漓盡致。
白苒的出現,立時吸引了很多目光,尤其是男性不加掩飾的垂涎目光。
白苒今日一襲白色斜肩包臀長裙,長髮鬆鬆綰在腦後,性感嫵媚中不失女性的溫婉知性,嫁人了,性子收斂了很多,卻顯得更加吸引人了……
白苒目不斜視的拉着雲涯穿過人流,去後堂尋找宴會的主人,從某種層面來說,她也是這場宴會的主人,畢竟現在人人都尊她一聲雲夫人,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