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這樣的地方,他的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說他手眼通天也不爲過。
果然、他們一直以來都小看了謝騅。
謝騅不再和他們廢話,很快,一個黑衣人提着一個人走了過來,那人耷拉着腦袋,但那身明黃色的龍袍卻沒人不認識。
蕭逸軒大驚:“謝騅,你敢劫持父皇?”
謝騅側眸睨了眼那半死不活的老東西,眸低劃過一抹嘲諷,劍尖挑起那人的下巴,霎時一張慘白蒼老的面容映入眼簾,氣勢頹敗,有一種油盡燈枯的感覺。
“蕭逸軒,讓你的人放下刀,否則,我手中的劍可不會長眼。”
戰場上士兵放下劍意味着什麼?任人宰割。
蕭逸軒怒道:“你先放開父皇……。”
謝騅輕笑一聲,手中的劍往前移了一寸,話落脖頸間的肌膚,挑起一縷血絲。
“殺死他的人不是我,是你。”
蕭逸軒深呼吸一口氣,忽然把手中的劍扔到地上,扭頭吩咐道:“把手中的劍都給我扔了。”
侍衛紛紛扔下手中的兵器。
謝騅用皇帝做威脅,蕭逸軒不得不妥協,否則,皇帝一旦有事,他即使有一天登上高位,也抹不去這個污點,更重要的是,那個人是他的親生父親,雖說皇家無親情,他一次次的見識到皇帝的冷漠,可他卻無法在皇帝面對生命威脅時坐視不理。
“很好,想要皇帝的性命嗎?你跪在地上給我磕三個響頭,我也許還會考慮一下。”謝騅眸低閃爍着邪惡陰冷的光芒。
蕭逸軒雙拳緊緊的握成拳頭,這對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尊貴的太子殿下來說,是何等的奇恥大辱?
他卻連猶豫都沒有,“砰”一聲悶響,結結實實的跪在了地上。
那聲悶響在空曠的大殿中久久迴盪,重重的撞擊着每一個人的心神。
“殿下……。”
“太子殿下……。”身後的侍衛急急喊道。
他們最尊貴的太子殿下上跪長輩,下跪蒼天,什麼時候輪得到謝騅這個亂臣賊子,這一刻望着謝騅的眼神恨不得撕了他,心底對有血有肉的蕭逸軒也更加忠誠。
謝騅勾了勾脣,看着曾經尊貴無比的太子殿下跪在他面前,心底升起了一股得意的快感。
這個江山,遲早是他的。
就在蕭逸軒彎腰要磕第一個響頭的時候,殿外忽然飛進來一股力道,將一隊侍衛從中分開,現出一條路來,然後就見那跪在地上的蕭逸軒忽然被那股力道託了起來,整個人站了起來。
“男兒膝下有黃金,太子殿下怎可屈居賊人之下?”一道渾厚的聲音從殿外傳來,那聲音夾雜着一絲細微的尖利,莫名令人覺得有些不舒服。
幾乎是話音剛落的瞬間,一道身影從殿外飛了進來,迅疾如風,快如閃電,在蕭逸軒身邊飄然落地。
拂塵輕甩,深藍色的袍角輕舞飛揚,莫名有幾分飄然出塵,而看清那張面容,在飄搖的燭火下,令人心頭緊縮了下。
白麪僵冷,雙眸狹長,犀利而陰冷,比之殭屍有過之而無不及,乍一看還以爲見鬼了,絕對能把膽小的人嚇死。
看到這人,蕭逸軒眸低劃過一抹驚喜:“鬱公公?”
鬱公公是皇祖母的貼身太監,關於這個人的傳奇他自是聽了不少,不過去皇祖母宮中請安很少看到他,蕭逸軒從小到大見過他的次數屈指可數,沒想到他竟然會在此時出現。
難道皇祖母……他下意識朝容岑看去,容岑對他微微點了點頭,他暗自把驚喜壓下,心頭總算鬆了口氣。
謝騅沒有見過鬱公公,但不代表他不知道,他蒐集過這人的資料,卻少的可憐,這個人是個隱患,他絕不會容許這樣的人存在,可這個人經常神出鬼沒,他的人也查不到蹤跡,並且太極宮如鐵桶一般滴水不露,想安插人手進去都沒得機會,因此這個敬德太后一直都是他心底的一根刺,後來他通過特殊渠道瞭解到敬德太后身子骨漸漸不好,每日安居在太極宮,不理政事,徹底和外界斷了聯繫,他不敢掉以輕心,一直有派人暗中觀察,不過後來也沒動靜,後來就釋然了,畢竟一個八十高齡的老太婆,即使再厲害,還能翻出什麼浪花來?
可是這一刻看到鬱公公,他心底忽然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不由得將老皇帝抓在自己手中,冷眼看向對面的鬱公公。
鬱公公不屑的冷笑:“謝騅,你終於裝不下去了,既然有膽子造反,就要有膽子承受後果。”
謝騅眯了眯眼,手中的劍落在皇帝的咽喉上,皇帝依舊耷拉着腦袋,外界的風雲變幻似乎根本影響不到他分毫,“勝者爲王,你以爲當初聖武帝繼位名正言順嗎?我不過是拿回應屬於自己的東西罷了。”
“好不要臉,覬覦我大夏江山還能說出如此厚顏無恥的話,謝騅,你識相點就快點放了我父皇。”
什麼應屬於他的東西,大夏江山是屬於蕭氏一族的,謀朝篡位也說的這麼理直氣壯,也算是沒誰了。
鬱公公眸光輕眯,脣角微勾,別人不知內情,他可是清楚的很,這下子更是確定無比。
“景仁二十五年,明王勾結輔國將軍,夥同藩王逼宮造反,被老振國公力挽狂瀾,拼死守護住大夏江山,先皇震怒,但到底念着骨肉親情,明王貶爲庶人,流放三千里,其子孫後代被判永世不得踏入朝堂,輔國將軍府三百多人定斬無赦,明王一黨抄家斬首流放,過了三年這件事才漸漸平息下去,史稱明王之變。”
對於當初明王之變蕭逸軒略有耳聞,這個明王是先皇的嫡次子,在太子數次被廢后,這個明王風頭大顯,是太子呼聲最高的人選,可後來宸貴妃也就是後來的敬德太后生下長子蕭晟後,一切都變了,先皇對蕭晟非常寵愛,這讓外界有諸多猜測,這太子之位懸而未決,看來陛下是屬意蕭晟了。
在蕭晟長到七歲的時候,先皇破格封他爲翼王,這在大夏史上是絕無僅有的,明王終於坐不住了,勾結舅家輔國大將軍和藩王逼宮造反,當時的境況可謂兇險萬千,明王活捉了宸妃和翼王,藉以威脅皇帝退位,當時那種情況下,宸妃臨危不亂,和明王談條件,藉以迷惑明王,終於被她逮到機會重挫明王,後來老振國公帶兵趕到,纔算是力挽狂瀾,可從那之後大夏元氣大傷,先皇也鬱結於心,沒過幾年就駕崩了,留下遺詔立翼王蕭晟爲太子,老振國公爲輔政大臣,當時新帝只有十二歲,架不住某些人蠢蠢欲動,也發生了幾次叛亂,均被太后以鐵血手段鎮壓,從那之後再沒人敢鬧幺蛾子。
明王之變幾乎牽連了朝堂一半以上的官員,那次大清洗之後,大夏元氣大傷,也就自從敬德太后掌權後,頒佈新吏,選賢舉能,過了好多年才慢慢恢復過來,敬德太后給聖武帝打下了良好的基礎,因此從聖武帝親政後,政績越發明顯,朝堂內外都顯示出一片清明寧和的情形。
明王當初被貶爲庶民,被判流放三千里,而他的家眷也被遣散到各處做苦力,子孫後代永世不得踏入朝堂,其餘一干人等全部抄家斬首,當初的京城到處是血流成河,人心惶惶。
明王在流放途中病死,消息傳回京城後,先皇大病了一場,到底是骨肉親情,他下旨善待他的家眷,但爲絕後患,便令其子弟永遠不入朝堂,但明王子孫在那之後便從大夏的版圖上消失了,宸妃後來派人查探過,再也沒有消息傳來,但宸妃怎麼可能放過這個心腹大患,多年來一直派人秘密探詢,斬草要除根,否則早晚都是個禍害。
蕭逸軒不知道鬱公公忽然提起明王之變做什麼,鬱公公不會無的放矢,他隱隱覺得可能和謝騅有關係,電光火石間,他腦海中忽然浮起一個想法……
不止一個人和他有這種想法,很顯然容岑和他想到一起去了。
謝騅震驚於這人竟然清楚他的身世,但到了這個時候他也沒隱瞞的必要,冷笑道:“從來都是勝者爲王敗者寇,什麼逼宮造反,不過是你們掩蓋自己的罪惡而把髒水往明王身上潑罷了。”
“蕭復明,到了這個時候還嘴硬,作爲罪臣蕭繕的後代,你不僅不思改過,不遵聖諭,竟然隱姓埋名混入朝堂,結黨營私企圖顛覆皇朝,其心可誅,你可知罪?”鬱公公渾厚又尖利的嗓音頗具壓迫感,聽來令人心頭一顫。
蕭復明,明王蕭繕的嫡孫,這個名字的寓意可見一斑,隱姓埋名了這麼多年,用謝騅的身份混跡朝堂,做到皇帝身邊第一紅人的位置,其隱忍和蟄伏的功力令人心驚。
容岑和蕭逸軒聽到這個名字,俱是心頭瞭然,竟然是明王的嫡孫,這麼多年來都不露聲色,一步步籌謀,要不是太后有先見之明,還真被這個亂臣賊子給矇混過去了。
洛秀雖然不知道這個蕭復明究竟是什麼身份,但心底隱隱有猜測,謀朝篡位的動機就都明晰了,怪不得覬覦大夏江山,呵呵,這是骨子裡都流着反叛的血啊。
謝騅勾了勾脣,“蕭復明?這個名字有多久沒人叫過了,你不提醒,我幾乎都快忘了呢。”遂即目光狠戾:“我祖父蕭繕爲大夏一生戎馬,沒想到慕容玥那個老女人卻生怕我祖父威脅到她的兒子,誣陷我祖父造反,又對我明王府的子孫趕盡殺絕,此仇不報,誓不爲人,更何況,這大夏江山,本就是我明王府的,慕容玥那個老寡婦,有什麼資格搶?”
當年的那段歷史究竟是怎樣的,誰也不知道,歷史從來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史書上是怎樣寫的,後人就是怎樣認爲的,蕭復明想要給祖先翻案,也得看自己有這個能力沒有。
鬱公公冷笑:“冥頑不靈,愚不可及。”
謝騅把劍移近一寸,冷聲道:“不想要皇帝的命了?識相的話就給我讓開。”
蕭逸軒着急,生怕他誤傷了父皇,“你敢傷我父皇?”
鬱公公甩了甩拂塵:“太子殿下莫急。”蕭逸軒看鬱公公一點都不着急的樣子,不知爲何一顆心就沉定了下來。
謝騅心底暗道不好,對暗衛使了個眼色,鬱公公嘲諷的聲音傳來:“咱家知道你在等什麼。”
朝殿外揚聲道:“帶進來吧。”
很快一個侍衛走進來,把一個人頭扔到謝騅腳下,那人頭咕嚕嚕滾到謝騅腳邊,一張臉正巧面對謝騅,看輕那張臉,謝騅瞳孔驟然緊縮了一下。
正是萊因。
萊因敗了?那麼他今日……
不……不可能,謝騅竭力逼迫自己冷靜下來,他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足夠冷靜,即使如此臉色也沒有絲毫變化,反而勾脣道:“是我輕敵了。”
他手中還有最後一張王牌。
他帶着皇帝步步後退,暗衛將他圍在中間,鬱公公見此看他的眼神更是夾雜了一絲不屑。
面對着那樣的眼神,謝騅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了深淵中,全身冰涼。
鬱公公輕輕甩了甩拂塵,側身,高亢尖利的嗓音在殿內久久迴盪,甚至飄出去很遠。
“皇上駕到。”
怎麼可能——
謝騅睫毛微顫,忽而垂眸看向被他擎制的皇帝,這一細看,他瞳孔驟然緊縮。
手指落在他的下頜,狠狠一撕,露出來一張和聖武帝略有幾分相似的面容來,卻決計不是聖武帝。
上當了。
謝騅一腳把人踹出去,心口因憤怒而急劇起伏,目光驟然狠狠瞪向殿門口方向。
所有人俱是心頭一驚,反應快的瞬時跪在地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四個太監擡着一架轎攆走了近來,轎輦上歪靠着一道明黃身影,臉色略有憔悴,雙眼卻精明而威嚴,身上龍威浩瀚,令人不自覺臣服在他的腳下。
這人正是聖武帝。
蕭逸軒跪在地上,驚喜道:“父皇?”
聖武帝看了眼蕭逸軒,眸低劃過一抹柔色,機不可見的點點頭:“起來吧。”
蕭逸軒趕忙站起身來,快步朝轎攆走去,想起什麼又忽然止住了腳步,“父皇,您身體還好嗎?”
聖武帝淡淡的“嗯”了一聲:“有什麼事容後再說。”
隨着轎攆一同走進來的還有瑞王,他目光在殿內掃了一週,最終落在謝騅身上,眉頭微皺。
皇帝也看向了謝騅,那雙深邃的眸中倏忽劃過一道深不可測的鋒芒,又被他極快隱匿,懸浮於表面的,只有那一覽無波的平靜。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是什麼滋味?
更別說是一國之君了。
“我那麼信任你,沒想到……?”搖了搖頭,皇帝面有痛色。
早在看到皇帝的那一刻起,謝騅就知道自己今日敗了,不過他並沒有多難受,成王敗寇,這次是他心急了,他認輸。
“別假惺惺的,我看了噁心,你也沒有那麼信任我,別擺出一副被欺騙了的樣子,這次是我大意,但我絕不會認輸。”
皇帝嘆了口氣:“你這孩子,你既是明王伯伯的後代,朕便不會爲難你,只要你誠心悔過,這次的事情朕便不會追究。”
謝騅冷笑:“果真是情深意重啊,不知道的還真要被感動了呢,可惜,我是不會被你矇騙的。”
皇帝看他想要逃走,手指扣着轎攆扶手,看了眼瑞王,瑞王立刻心領神會,站出來厲聲道:“蕭復明,你簡直是冥頑不靈,陛下看在長輩的面子上願意原諒你,不追究你的欺君和謀逆之罪,你竟然不識好歹,既如此,就依法而辦,禁衛軍何在,把這個膽敢謀逆的罪臣給本王拿下。”
立刻有一隊禁衛軍從殿外衝進來,得了吩咐持刀朝謝騅衝去。
謝騅冷哼,長袖一揚,最前排的的黑衣人飛快的拿出弩箭,對準皇帝的方向射去。
“陛下小心。”鬱公公飛身而起,拂塵一揚就把一排排長箭掃落在地。
“他要逃跑。”洛秀皺眉,提劍快步朝謝騅的方向追去。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謝騅在幾個黑衣人的護衛下從窗口跳了出去,身影迅疾,飛快的消失不見。
洛秀追到窗邊,看着窗外空無一人,狠狠攥拳:“可惡,還是讓他給逃了。”
鬱公公笑道:“這皇宮早已佈下天羅地網,他謝騅再能耐也不可能逃出去,等着吧,最遲天亮之前。”
洛秀總覺得不能小看謝騅,這個人太狡猾,狡兔三窟,誰知道他有沒有給自己留後路。
總之今晚沒有親手殺了謝騅,他心底七上八下的。
看着天邊的魚肚白,天快亮了,今晚子時,就是最後的時刻。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瑞王,你負責清剿宮內的叛軍,太子和岑兒,你們倆負責追捕謝騅,務必要在天亮前把人給我拿下。”話落皇帝便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蕭逸軒立刻着急的迎上去:“父皇……您的身體?”
皇帝不在意的擺擺手:“朕沒事,如若不能完成,朕唯你們是問。”
三人俱是齊聲道:“遵命。”
皇帝這才把目光落在地板上那早已涼透了的屍體上,眸低劃過一抹哀痛。
“把慧佳,厚葬了吧。”說到底,是他這個父皇還了她啊。
蕭逸軒垂首:“是。”
皇帝臉色略有疲憊,鬱公公道:“陛下,起駕回宮吧。”
皇帝點了點頭,目光不經意落在那灰衣人身上,皺了皺眉,指着他問道:“你是何人?”
洛秀站在原地沒動。
皇帝驚異於這人不同尋常的氣質,鮮少能有人面對他還能如此鎮定的,也沒責怪他的無禮,倒是對他生出了一絲好奇。
容岑站出來道:“回陛下,他是岑兒在江湖上結交的好友,會一些奇門之術,岑兒的這位朋友從小在江湖長大,不懂規矩,望陛下能赦免他的無禮之罪。”
皇帝擺了擺手:“即使你的朋友,朕怎會怪罪。”
等皇帝離開之後,瑞王也匆匆離開,倒是鬱公公留了下來,有這樣的絕世高手在,蕭逸軒心底又多了幾分勝算。
蕭逸軒吩咐人將慧佳公主的屍體帶下去安置,又吩咐將宮門戒嚴,增派人手在皇宮各處搜尋,務必要把謝騅抓到。
如果等他逃竄出皇宮,外邊天大地大,再抓他就難了。
“咱家和太子殿下去北邊搜尋,容二公子和這位公子去南邊搜尋,咱們兵分兩路。”鬱公公看了眼那灰衣男人,眸光微眯。
“如此甚好。”
幾人幾乎前後腳離開的大殿,洛秀走在最後,耳尖一動,他眸光凌厲的望向一角。
提着劍走了過去。
容岑見此跟了過去。
“出來。”
一個宮女打扮的女人從屏風後閃出來,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公子饒命啊……。”
容岑見是個宮女,便溫聲道:“你是哪個宮裡的?”
宮女趕緊伏地道:“奴婢是坤寧宮的宮女,本來是跟在皇后娘娘身邊當差的,可剛纔情況混亂,奴婢一時害怕,就……。”
原來是秦皇后身邊的人,目光落在這丫鬟的頭飾上,容岑眸光輕眯,繼而輕笑道:“起來吧,我派人帶你去找皇后娘娘。”
宮女立刻磕頭:“謝公子。”
洛秀皺了皺眉,劍橫在宮女後頸上,冷聲道:“不對,你不是宮裡的宮女,不說實話,我把你的頭砍下來。”
容岑搖了搖頭,這個洛秀,壞了他的好事,不過洛秀能一眼看出這個宮女不是宮裡當差的,倒是心思頗爲細膩。
宮女嚇得瑟瑟發抖:“給奴婢天大的膽子,奴婢也不敢欺瞞公子啊……。”心底七上八下的,這兩個人都不好糊弄,沒報的了仇,難道今日就要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裡了嗎?
不,她不甘心。
洛秀冷哼一聲,手起刀落:“找死。”
琳琅飛快的擡眸看了眼容岑,在容岑眼底看到了一抹震驚,心一橫,叫道:“奴婢說,奴婢名叫琳琅,是先安定候夫人的貼身婢女,我家夫人是被謝騅害死的,所以奴婢混進了昨夜的宮宴上,就是爲了找機會刺殺謝騅,給我家夫人報仇。”
聽到安定候夫人幾個字眼,洛秀呼吸略急促了幾分:“你說你家夫人是誰?”
琳琅剛纔目睹了一切,知道這個看起來貌不驚人的男人很厲害,隔得有些遠,所以她並沒聽清楚這個人和謝騅的對話,更不知道他和自家主子的關係,她賭的,是容岑。
主子不知道,她卻不止一次的看到這位大夏俊秀無雙的容二公子曾對着主子的背影,露出過怎樣傾慕而哀痛的眼神。
那眼神代表着什麼,她隱隱清楚,可主子在安定侯府舉步維艱,她不敢把這些說出來徒增她的煩惱,如果他真的對主子有情,她就算是賭對了。
可是她沒想到的是,這個剛纔還凶神惡煞的灰衣人聽到她的話之後,會露出那樣震驚的眼神,她不解,卻依舊老老實實的回道:“我家夫人是已過世的安定候夫人,左相宋錚的嫡女宋錦。”
她是小錦的貼身婢女,這一刻,洛秀的心底不知是什麼滋味。
就在這女子擡頭的那刻,容岑就認出來了,宋錦身邊的兩個貼身婢女,他自然不會認錯。
“有你這樣忠心耿耿的婢女,你家夫人在天之靈,也會安息了。”容岑嘆了口氣。
“你起來吧,我讓人送你出宮,以後不要再如此莽撞了。”
琳琅以頭寇地:“琳琅有個不情之請,望公子答應,琳琅願用性命去交換。”
容岑皺了皺眉,“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幫你。”
琳琅淚盈於睫,這個容二公子是多麼好的人啊,和主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可惜天公不作美,主子年輕的生命消磨在安定侯府的後院中,和容二公子,註定無緣亦無份。
“公子要去捉拿謝騅,請帶上琳琅,琳琅自知以自身的能力無法殺了謝騅,但能親眼看到謝騅落網,也算替主子報了仇,請公子憐琳琅一片忠心,萬望莫辭。”她知道容岑一定會答應的,因爲他深愛着主子,對於她的請求,一定不會拒絕。
可以說琳琅賭對了,良久的沉默後,便聽到頭頂響起一道溫朗而無奈的聲音:“好,我答應你。”
琳琅立刻喜笑顏開:“謝公子。”
洛秀目光復雜的看了眼琳琅,忽然轉身就走,琳琅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臉,怎麼了?爲什麼用那麼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天亮了,將皇宮各處都翻了個遍,到最後也沒找到謝騅的身影,最後在冷宮發現了一條暗道,是通往宮外的,結果已經很明顯了,謝騅果真是狡猾,還給自己留了這樣一條後路。
蕭逸軒得了聖令,命京幾營全城戒嚴,一隻蒼蠅都別想飛出去,他則帶着禁衛軍全城搜捕,皇榜也張貼了出去,全國通緝謝騅。
一夜之間,權勢滔天的安定候成了通緝犯,還是謀逆的大罪,更令人震驚的是他竟然是明王的後裔,這明顯是有備而來啊。
一時間那些曾經和安定候有過交集的官員都戰戰兢兢,前一刻從宮裡解放回來,下一刻就趕緊關閉大門,外邊到處是搜捕的士兵,生怕下一秒就破門而入,給打上謝騅一黨的罪名下大獄。
該來的總是要來,和謝騅勾結的官員躲也躲不掉,很快就被刑部帶人抄了家,一時間京城是風聲鶴唳,街上安靜的不得了,沒人敢再街上瞎晃悠。
蕭逸軒和容岑第一時間帶兵包抄了安定侯府,當官兵衝進去的時候,府裡靜悄悄的,一個下人都沒有。
看來謝騅早有安排,把府裡的人遣散了。
謝騅沒有什麼親戚,直系的只有一個祖母,身份曝光之後,這個祖母的真實性有待商榷,他的妻子慧佳公主已經死了,其他的小妾庶子女全部被他給打發了。
想到這裡,容岑忽然一愣,原來謝騅很早之前就安排好了,美其名曰爲了慧佳公主遣散後院,藉此換來一個癡情的好名聲,原來是給自己掃清了後路。
呵……慧佳公主愛上的,究竟是怎樣一個男人。
“給我搜,府裡的每一個角落都不能放過,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把人找出來。”蕭逸軒吩咐道。
容岑想的要更多,他的妹妹佑安郡主下落不明,謝騅既然早有安排,那麼他的妹妹說不定也已經轉移了,不過也不一定,容岑不放過任何一種可能,把府裡的暗衛都遣散開去尋找佑安郡主的下落。
容岑看了眼蕭逸軒,佑安失蹤的事情,蕭逸軒還不知道,如果佑安真的出事了,容岑揉了揉眉心。
該怎麼給蕭逸軒交代?
“殿下,抓到一個丫鬟,有可能是謝府的丫鬟。”有侍衛跑過來稟報。
蕭逸軒冷聲道:“把人帶過來。”
很快一個穿着粉色羅裙的少女被帶了過來,只是此刻形容狼狽,一臉哭花的痕跡,被侍衛扔在地上,少女聳着肩瑟瑟發抖。
“你是什麼人?”
少女除了哭什麼都不說,蕭逸軒有些不耐,對侍衛吩咐道:“先拉下去打二十板子。”
少女一聽要打板子立刻哭的梨花帶雨的,看起來別有一番楚楚可憐的姿態,蕭逸軒厭惡的別開了眼。
一看對方根本不吃這一套,少女急了,“我說,我說,我是謝府的丫鬟,我叫秋玉,是侯爺的貼身丫鬟。”
謝騅的貼身丫鬟?
蕭逸軒眯眸,:“知道謝騅的行蹤嗎?如果說的話可以饒你一命,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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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張小錦就出來啦,哈哈